徐澤儀一聽,那心跳了一下,看樣子劉沁兒沒有把自己踢她的事告訴孟雪,如果孟雪和自己一起去看,那劉沁兒或那些丫頭說漏了嘴,豈不反惹上麻煩,於是趕緊道:"娘,又不是生什麼大病,這種小事,何須勞煩您親自跑一趟,兒子去看看就成."
孟雪聽了點點頭道:"說來沁兒是你妻子,她不舒服,你好象都不知道,娘都不知道怎麼講你,正好,她不舒服,你去瞧瞧,看吃的是什麼藥丸,如果藥丸不多了,趕緊着人配去,別給耽誤了,沁兒哪兒不舒服,你可得如實回稟娘!"
"知道了,娘!"徐澤儀十分不耐煩地應着站了起來,孟雪忽又道,"對了,儀兒,娘還有樁事!"
徐澤儀生怕孟雪又改變了主意,一定要和自己一起去,趕緊問:"娘,你還有什麼事呀?"
"就是..."孟雪頓了一下道,"娘覺得,就是書同摔了咱家祖傳之物的事,你暫且不要告訴你爹."
"娘,好的!"徐澤儀輕撇了一下嘴道,"娘真是...真是顧及爹!"說完徐澤儀離開了孟雪的房間,直往和劉沁兒的新房去了.
徐澤儀氣哼哼來到僅踏足過一次,還踢了劉沁兒的新房,因爲是白天,所以那院門沒有關,徐澤儀便一腳跨了進去,跨進就見尋常那開門的兩個丫頭正在晾曬被子,因爲徐澤儀一年多,除了前幾日來踢了劉沁兒一腳,就沒來過新房,丫頭們都專心地幹着自己的活,也沒人看見徐澤儀,自然也沒人去給劉沁兒通報.
新房的門同樣敞開着,徐澤儀走到寢房時,聽到幾聲嬌咳,還有股濃濃的藥味飄進了鼻子,只有門上的珠簾隨着夏日的風,不時發出幾聲清脆,如果不是這幾聲嬌咳和清脆的珠簾聲,紅色喜字還未褪完顏色的新房就顯得非常冷清了.
徐澤儀掀起珠簾,見劉沁兒捂着胸口斜倚在一張美人榻上,那貼身的丫頭正一邊給她喂藥一邊道:"小姐,這一腳也不知道傷着哪兒了,心口疼還沒好,你又咳上了,這樣如何使得?夫人如果知道了,不知道多心疼."
劉沁兒擺擺手道:"我身子一向好,沒事!"
"小姐,侯爺夫人許你每月回家住幾日,你爲何要拒絕?"
劉沁兒的眼睛一下紅了,好一會才道:"眼下這樣,我如何去見我娘,我出嫁,她就哭暈了兩次,再這樣,她怕斷是不會放我回來了."
"小姐不是講過,巴心不得讓那世子爺給休掉纔好,不回來不是更好!"
"他把我休掉,是他侯爺府無德,我回家,那是天經地儀的事,如果我娘不放我回來,就是我們劉家無理,我爹是一個講究仁德的人,我不能讓他爲難,再說我們兩家本是世交,因此生出事來,以後兩家再如何相處?"
"小姐,你就是這樣顧及大局,傷得這樣重,怕侯爺夫人知道,連郎中也不敢去看,自己開付方子熬了吃了也不見好,又怕夫人傷心,孃家也不能回,你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瓊兒如何是好."
"不是講了,我身子一向好,死不了!"
"要是落下病根呢?瓊兒如何向夫人交代."
"不用你去交代,我自己去交代,咳,咳..."劉沁兒說多了話,一急,就咳了起來,那叫瓊兒的丫頭趕緊給劉沁兒撫着背道,"小姐,好了,好了,瓊兒不逗你講多了話,瓊兒看小姐這身子除了那一腳,怕更多都是心病落下的..."
徐澤儀沒想到自己那踢慣四兒的一腳,不分輕重地踢了劉沁兒一下,竟把劉沁兒踢到臥牀不能起,除了傷,還病了,看樣子這劉沁兒果然是不能和四兒那個皮粗肉燥的傢伙可比的,而劉沁兒在這樣的狀況下,還要顧及兩家人的情誼,再則那劉沁兒生得嬌豔動人,這就原本就有些憐香惜玉情結的徐澤儀產生了那麼一點點的內疚...,不過劉沁兒和那瓊兒丫頭都口口聲聲想自己把她休了,又讓徐澤儀十分惱怒和麪上無光.
於是徐澤儀假咳了一聲,那斜倚在美人榻的劉沁兒原本是面朝窗邊的,給她撫背的瓊兒也是面對窗戶,所以聽到咳聲,兩人齊齊扭過頭,見是徐澤儀,一時都以爲是眼花了.
徐澤儀沒想到上次在夜裡看上去,面色都紅潤嬌美的劉沁兒,此時那張絕對不算醜的臉竟然蒼白.
劉沁兒回過神來,自然把臉又扭回了窗戶那一面,瓊兒看清了來人,只得起身給徐澤儀行了禮,徐澤儀便走了進去道:"我娘說你病了,着我來瞧瞧,可是感了風寒?"
劉沁兒沒有回答,瓊兒看了劉沁兒一眼,只得很不滿地應了一聲道:"世子爺,我家小姐的確是染了風寒."
徐澤儀很滿意瓊兒如此的回答,於是道:"有着郎中來看嗎?"
"小姐說...說不是十分嚴重,所以沒有請郎中來看."
"真是...真是極混帳混帳的一個丫頭,小姐說不嚴重,就不着郎中來看了嗎,你家小姐是金枝玉葉的身子,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看爺不扒了你的皮."說完徐澤儀叫了一聲,"四兒!"
一個小廝趕緊跑到門邊問:"爺,有何吩咐?"
"爺叫四兒呢!"
"四兒爺還被爺罰跪着的哩."
"哦!"徐澤儀纔想到自己還要回去盤審四兒昨兒一整日消失的事,便吩咐道,"去宮裡請許太醫來!"
"是!"那小廝得了吩咐,趕緊應了就跑出去辦了,徐澤儀才扭過頭道,"身子不舒服就要找郎中看,金貴的身子更應該找最好的郎中看,我娘病了,也是這許太醫看,醫術很高明的."
劉沁兒還是不出聲,這弄得徐澤儀很沒面子,就象是一拳打在一團棉花上,太沒手感了,於是又假咳了一聲對瓊兒道:"一會那許太醫看了,着人告訴爺,你家小姐的病情."
瓊兒只得應了,不過這會應得比剛纔那聲有起色許多,不管如何,劉沁兒這樣臥牀不起,又不請肯讓郎中瞧,瓊兒非常擔心出什麼狀況.
徐澤儀吩咐完,見那劉沁兒還是不搭理他,很沒面子,就道:"爺走了,記得來稟!"
"是!"瓊兒行着禮應完,徐澤儀只得離開這間滿是藥味的房間.
徐澤儀帶着點失落離開了新房,出了門就吩咐跟班道:"那許太醫看完稟,記得第一就要稟給爺,這種小事,不要再驚動爺的爹孃了!"
那跟班自然都明白這家最威嚴的是侯爺,但最終這家的繼承人是徐澤儀,趕緊都齊齊應了.
徐澤儀纔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見那四兒還跪在院當中,上去就給了四兒屁股上一腳道:"講吧,昨兒一整日,爺忙得兩腳都快朝天了,你個王八糕子躲哪兒享清福去了?"
"爺,四兒哪有想什麼清福,四兒去給爺分憂解愁去了!"
"你個王八糕子給爺分憂解愁去了,你給爺什麼憂解什麼愁去了?要是有半句虛言,仔細爺扒了你的皮!"
"爺,昨兒那徐將軍的丈母孃太可恨了,爺不是挺惱的,看着黎家小姐與那丫頭主僕情深的場面,爺不是還想幫徐將軍將那叫送兒的丫頭贖出來,可是因爲孟小姐,所以爺沒有促成這樁好事,四兒認爲自己應該憂爺所憂,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四兒就找了個地兒,把那叫送兒的丫頭給安置了下來!"四兒說完,見徐澤儀盯着他的臉看着連眼睛都不轉,不由得伸手把臉抹了一把問,"爺,四兒爲了爺這事,忙了一整宿,連覺都不曾睡,但是臉絕對是洗得乾乾淨淨纔敢來見爺的!"
徐澤儀陰笑幾聲,一腳把四兒踢到地上道:"你個王八羔子想唬誰呀,你爺的事就多了,沒見哪樁,你有這麼熱情過,哪次不是爺吩咐給你,你就吩咐給下面的人了,這次可奇了,爺都沒吩咐,你個王八羔子就親自上陣了."
"爺,四兒不是看您不方便講出來,所以自然就親自上陣子."四兒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奴顏卑膝地笑道.
"王八羔子,王八羔子!不老實!"徐澤儀指着四兒道,"那爺就給那送兒丫頭個新去處!"
"什麼樣的新去出?"
"那丫頭看着也有幾分姿色,爺覺得她在'蕊香樓'不能擔一流的大梁,二三流的小臺柱肯定還是不成問題!"
"啊!"四兒嚇了一大跳道,"爺,那不是讓那丫頭纔出了虎穴又進了狼窩嗎?"
"狼窩?那'蕊香樓'是狼窩嗎,那裡的姑娘哪個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平日穿的是尋常人家都不能穿的綾羅綢緞,還有丫頭侍候着,那黎家能比嗎?"
"爺-"四兒拖長聲音叫了一聲,"如此,四兒就不幫爺分憂了,還是將那丫頭送回黎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