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緩緩西下,天色漸漸黃昏。
終於,楊羌雪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時間不早了,沒什麼事,我就不打擾掌門和冰榭哥哥了,先回去了。”
“嗯!”儘管有些不捨,但瀟倉朔終究沒說什麼,只是答應道。
“這麼急着回去啊?”段冰榭笑問道。
“冰榭哥哥,你們還有事先忙,我就不耽誤你們了。”楊羌雪道。
“行,那你一路上注意下安全!”段冰榭說道。
“冰榭,你送送她吧!”瀟倉朔突然開口道。
“呃?”“啊?”段冰榭和楊羌雪同時驚訝道。
大家都不知道,瀟倉朔這一用意如何。
楊羌雪心中有些失落,段冰榭更多的是不解,但誰都沒有點破。
“嗯,好的!”段冰榭答應道。
“那……掌門,羌雪想告退了!”楊羌雪行禮道。
“好!注意安全!多休息!”瀟倉朔說道。
“嗯!”楊羌雪應道。
之後,瀟倉朔和楊羌雪都沒再說話,楊羌雪推開門,走了出去,段冰榭趕忙跟上。
離開房間後,段冰榭說道,“羌雪,你別介意,其實是他不放心,又不好意思送,才……”
“沒關係的!”楊羌雪打斷道。
聽到楊羌雪的回答,段冰榭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得默默地看着楊羌雪有些難過的臉。
“那,我送你回去吧!”段冰榭開口道。
“好的,謝謝冰榭哥哥,走吧!”楊羌雪回答道。
夕陽照在兩人身上,撒下一路餘暉。
如果可以,段冰榭真的希望這段路,一直沒有終點。
段冰榭也就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能一直陪着楊羌雪,一直陪下去。
但是,段冰榭也知道,楊羌雪的心不在他這裡,所以,即便有再多的獨處機會,也無濟於事。
這是一種莫大悲哀。
“冰榭哥哥,你怎麼了?”見段冰榭的臉色越發的不好,楊羌雪忍不住問道。
也許,是自己表現地太明顯了吧。段冰榭在心裡想道。
所有涉及楊羌雪的事情,都讓段冰榭失去隱藏情緒的能力。
“沒事,只是看到落日,突發傷感而已。”段冰榭回答道。
“每每看到落日,就會想起大漠,感覺,那裡纔是我的故鄉……”楊羌雪說道,“只是這些情緒似乎都不適合我們。我們不敢奢求。”
“是啊,羌雪說得對。”段冰榭接道。
話雖是這麼說,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段冰榭自問不能,至少在遇到了楊羌雪之後是這樣的。
而說這話的楊羌雪,也深知自己無法做到。
楊羌雪一向佩服的瀟倉朔,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自古,情關難闖,無情,只是沒有遇到真正對的人。
一旦遇到,自然不可自拔的淪陷其中。
不亂武功多麼高強,心理多麼強大。
很多時候,在情字面前,所有人,皆是凡人。
不過,讓此時的段冰榭感到最難過的,並非這些,而是,楊羌雪住的地方已經到了。
再長的路,終究會有盡頭,更何況,瀟倉朔和楊羌雪住的地方間的距離並不遠。
“謝謝冰榭哥哥,羌雪自己進去就行了。”楊羌雪說道。
不論楊羌雪是有心還是無意,此話一說出口,段冰榭都難免難過。
但是,段冰榭仍舊不想讓楊羌雪看出自己的難過,所以,一改一路上的憂鬱,笑道,“好的,那我先回去了,自己注意安全!”
“嗯,這個,冰榭哥哥大可放心。”楊羌雪
道。
段冰榭看了楊羌雪一眼,再次笑了笑,邊轉身回去了。
楊羌雪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房門。
對別人來說,這可能只是個普通的下午,但是,對楊羌雪來說卻是特別。
只是,無論這個下午多麼的特別,現在,楊羌雪又恢復到了一個人的狀態。
即便有千愁萬緒,最後也化爲一個人的孤寂。
就這樣,不知不覺,又過了兩日。
楊羌雪覺得自己這兩日,自己完全就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做的狀態。
但是,不論遺憾還是其它的情緒,該離開的時候,還是需要離開的。
更何況,楊羌雪似乎也並不眷戀這個地方。
這日一早,庭妍就來敲響了楊羌雪的門。
“紫陌宮主,教主有請。”庭妍說道。
“好的,你先回話給教主,我馬上就去。”楊羌雪回答道。
很顯然,庭妍已經換了對楊羌雪的稱呼了。
大家已經以新的目光看楊羌雪了,楊羌雪也知道自己的負擔更加重了。
不論自己能否做好,都一定要盡全力。楊羌雪在心裡想道。
迎着逐漸升起的太陽,楊羌雪再一次踏進了幽冥宮。
這是第一次,楊羌雪真真正正地以紫陌宮宮主的身份踏入幽冥宮。
也許,人還是同樣的人,沒什麼不一樣的。
但實際上,心境卻完全不同了。
“紫陌宮宮主楊羌雪參見教主。”楊羌雪行禮道。
“羌雪來了,起來吧!”琴莫霜迴應道。
“謝教主!”楊羌雪再次行禮道。
今日的楊羌雪,穿着一件深紫色的交領印花齊腰襦裙,領口唯一的一些白邊,上面紫陌宮標誌性花朵——紫玉簪花。
這一身,不失威嚴,也不影響活動,恰到好處。
琴莫霜看了一眼,突然說道,“羌雪這一身衣服,很適合你。”
楊羌雪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說道,“謝教主。”
“行了,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我想你也知道我叫你來的原因吧。”琴莫霜說道。
“嗯,屬下應該沒猜錯。”楊羌雪說道。
“我相信你是可以猜到的,”琴莫霜讚許地點頭道,“今天出發可以嗎?”
“可以,屬下都已經準備好了。”楊羌雪回答道。
“好!屬下明白!”琴莫霜說道,“那,一切就看你了。”
“是!”楊羌雪應道。
琴莫霜揮了揮手,一旁的庭妍再次走了出來,對楊羌雪說道,“紫陌宮主,屬下送送你!”
“嗯!”楊羌雪先回應庭妍,隨後,再向琴莫霜行禮道,“屬下先告退!”
沒說幾句話,楊羌雪就緩緩地離開了幽冥宮。
自始至終,琴莫霜也沒有開口提任務,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任務未停止,就一刻都不能鬆懈。
皇宮裡深藏了多少東西,都還需要楊羌雪去探究。
也許,黑白教有很多的人手,但是,能做這件事情的並且在做的,目前就楊羌雪一人。
當初抗下這個任務的楊羌雪不過十六歲,一扛就是四年,已經二十歲的楊羌雪,仍舊扛着這個任務。
獨自一人,承擔起不可忽視的重責,這麼多年,無數個日日夜夜,從未懈怠過。
快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的時候,楊羌雪遠遠就看到了一襲白衣的瀟倉朔和一身紅袍的段冰榭。
一個低調,卻藏不住與生俱來的氣勢。
一個張揚,能將所有的霸氣展現出來。
但是,低調也成,張揚也罷,此刻湊在一塊,竟然莫名的和諧。
只因爲他們都有一種,別人無法企及的氣質。
“屬下見過白衣掌門,”楊羌雪看向瀟倉朔行禮道,隨後才轉向段冰榭,輕笑道,“見過冰榭哥哥。”
身份不一樣了,很多都不一樣了。
曾經覺得自己離段冰榭很遙遠的楊羌雪,如今已有足夠的自信和段冰榭平起平坐,平等對話了。
只是,在楊羌雪看來,瀟倉朔還是十分的遙遠。
“多餘的禮節就不必了。”瀟倉朔開口道。
語氣有些冷,但楊羌雪和段冰榭都明白,這語氣不是針對楊羌雪的,而是楊羌雪一直以來的刻意疏遠讓瀟倉朔不自覺地有些不滿。
這種不滿,因何而來,其實很明顯,但是,瀟倉朔未必能讀懂自己的心。
“準備出發了吧?”爲打破越發明顯的尷尬氣氛,仍舊是段冰榭先開口問道。
“嗯,收拾一下就走。”楊羌雪說道。
“羌雪不會覺得這樣太匆忙嗎?”段冰榭繼續問道。
“匆忙?”楊羌雪反問道,“怎麼會呢?”
“人生本就是一場匆匆的西,對於每個地方來說,我們不過都是匆匆的過客,匆忙,早已忘卻這種感覺了。”一旁的瀟倉朔突然開口道。
楊羌雪終於鼓起勇氣,轉頭,凝視着瀟倉朔。
也對,常年不論何時何地,幾乎都在天南地北到處跑的,便是瀟倉朔。
沒有人比瀟倉朔更清楚那種來來去去的匆忙感覺,而他卻說,早已忘卻了這種感覺。
當來去匆匆已經成爲了習慣,纔是真正的悲涼。
“對於我來說,大漠纔是我的家,只要不在大漠,就是一種漂泊的感覺,去哪都已經無所謂了……”楊羌雪回答道。
四下又陷入了沉默。
時間漸漸正午,太陽的光芒越發地強烈。
這一次,是瀟倉朔先開口道,“你先去收拾吧,我們在這裡等着,一會一起送你。”
楊羌雪本想拒絕的,但突然看到了瀟倉朔深邃的眼睛中,有太多複雜的情緒,最終,還是點頭答應道,“好。”
楊羌雪進屋後,庭院中只剩下了瀟倉朔和段冰榭。
兩名絕世的男子,面對面屹立着,都欲開口,卻都不想先開口。
段冰榭看了瀟倉朔幾眼,終於忍不住說道,“你明明很愛她,爲什麼卻不給她承諾?”
“我想給啊!只是,你也看到了,她一直不給我機會。”瀟倉朔無奈道。
“她只是害怕,不敢開口,但是,她明明是願意給你機會的,是你不夠堅定。”段冰榭反駁道。
“是嗎?”瀟倉朔反問道。
“我敢打賭,你絕對也在害怕。”段冰榭道。
“是……”瀟倉朔承認道,“我怕我給不起她永恆。”
“一定要永恆嗎?人生其實不長,何況是我們的人生,隨時都有可能……”段冰榭說道。
“那你呢?你也很希望她幸福吧!”瀟倉朔轉移話題道。
“這自然……”段冰榭爽快承認道,隨後,有些悽楚地繼續說道,“我不確定我們之間誰更愛他,只可惜,她要的幸福不在我這裡,所以,我給不了她有用的承諾。”
“冰榭,我……”瀟倉朔支吾道。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能理解,只是,我真的希望你們能更加對得起自己的真心。”段冰榭說道。
“我知道,會的,只是,還需要時間。”瀟倉朔回答道。
“好,那提前祝願你們幸福。”段冰榭說道。
“謝謝!”瀟倉朔說道。
這是瀟倉朔和段冰榭,第一次敞開心扉的簡短交談,其間滋味,只能兩人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