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嫣淚盈於睫,原來,又是她拖累了他們。
只要有她在,澤堯終究會被束縛。
:“軒兒,你大概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人投入別人的懷抱,還有什麼舍不下的?”
見着他們親密的靠在一起,蒼桀嫉妒得快要發瘋,老仙王斜目看着氣得臉色鐵青的兒子,緩緩勾起嘴角。
受此一激,蒼桀周身露出一抹殺氣,眼眶赤紅。
落嫣擡眼看着懸於半空中衣袍獵獵的蒼桀,曾經她敬他如神祗,而今,他的所做所爲卻讓人說不出厭惡。
如果命運註定他們相連,那便由她這邊結束好了。
蒼桀手中的劍帶着強勁的法力劈向澤堯,落嫣毫不猶豫擋在他面前,蒼桀一驚,及時停手,劍尖停在她面前,靈光散去。
未覺疼痛,落嫣慢慢睜開眼。
蒼桀目睜懼裂:“你還要與本王做對嗎?”
落嫣冷哧一聲:“王上總說我的命是你的,的確,我是承了你的恩,纔有了今日。”
:“即是生死相依,那麼……我命還你!”
:“落嫣姑姑!”
:“嫣兒不要!”
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落嫣身體朝着劍尖送去。“噗呲”一聲,劍身穿透心臟,那銀白的血液順着劍槽滴落在土地中,沁到地底,圈起的漣漪推着銀血,淌成蜿蜒如龍蛇般的走勢。與此同時,眼前玄紫衣袍的男子噴出一口鮮血,手中的劍柄掉落,那幽紫的瞳眸之中,亦是傷痛,亦是不可置信:“當真爲了他,你願自毀真身,與我同歸於盡嗎?”
她含了一口血水,只是衝着他笑:“從此,還清你了。”
兩具軀體,同時倒地。
老仙王瞳孔放大到極致再緊縮:“軒兒!”
澤堯亦是不可置信,呆在了原地。
所有人彷彿被定格住一般,空氣死一般寂靜。
忽然掀起狂風怒卷,地面飛沙亂舞,而半空,飄起了潔白的花瓣,白色花瓣亂了滿天。
:“不!”直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打破寧靜。澤堯將落嫣抱入懷中,炙熱的眼淚滴打在落嫣的手背上:“不要離開,求你!”
失去吉冉時他或許心痛過,如今即將失去落嫣,這種心痛宛若刀攪一般,而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她。
此刻,他才明白,不是因爲她像吉冉他才愛她,而是不知什麼時候起,她已經佔距吉冉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落嫣姑姑。”司悅也過來了,單膝曲跪在她面前。
落嫣費力的擡起手來:“小悅兒,你是男子漢了,以後,一定要好好輔助你澤堯父君,安定三界,還世間太平。”
司悅握緊落嫣的手,帶着鼻音重重點頭:“嗯,悅兒知道,落嫣姑姑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他安慰着。
落嫣虛無一笑,她知道,只有她死了,纔不會成爲澤堯的顧慮。
今日的結局,或許她早一天就已經預料到,她不後悔這樣的決定,這或許就是她的夙命吧!
仰頭看了看明淨的天空,又看向澤堯:“雖然相處短暫,但是,我很幸運遇到你,澤堯,是你將我拉出泥潭。可惜,我不能再陪伴你了。”
:“落嫣,不要走!不要離開…”澤堯的眼淚滴在她手背之上,一聲聲懇求。
蒼桀伸出一雙血手,企圖抓住落嫣,卻怎麼也夠不到她了:“你可知,我也有想過…要帶你離開,像當初那般…許你快樂無憂…終究,還是未能…未能如願了!”
聽到他的這番話,落嫣卻是覺得諷刺,側頭看了他一眼:“蒼桀,你我之間的羈絆,從此…結束了…”
:“還沒有結束!…本王不允許…不允許你聽到了嗎?”他費勁的伸長手指想要夠到她,將她牢牢抓住,終究無力垂下,他倒在地下,口中不斷涌出鮮血。
落嫣笑了,笑容美而蒼涼,她擡手留戀的撫摸澤堯的容顏:“今世無緣,願求來生再見,哪怕今我魂飛魄散,迷途千年,也願。”
一片白色花瓣飛在她的脣角,帶着絕美的笑容,與澤堯永別。
澤堯泣不成聲,緊緊抱住她的身體。
老仙王悲吼着自雲頭降下,顫抖着老身軀來到蒼桀面前。蒼桀費勁的擡起頭來,卻是無力一笑:“我好像…解脫了…”
老仙王雙目無神,頹然跪地,顫抖着抱住自己的兒子。
與此同時,落嫣的身體與蒼桀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化作飛煙。
:“不…不…”澤堯慌亂極了,拼命去抓落嫣消散的軀體。徒留一片花瓣在他手心飛旋,司悅亦是悲痛不已,眼淚橫流:“落嫣姑姑…”
老仙王擡手去抓,也只抓到蒼桀的一片飛灰,他收攏自己的拳頭,悲痛欲絕,擡眼時一雙渾濁的眼睛變成赤紅:“你們害我王兒!我讓你們通通償命!”
這一聲悲吼幾乎震碎天地,強大的氣流自他體內迸發而出,轟得山石碎裂滾滾。
:“父君!”司悅想要提醒澤堯躲開,澤堯此刻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毫無知覺。
眼見着老仙王的靈氣朝着澤堯席來,雲翳紅浮二人同時飛了出去,擋在澤堯面前,纔剛接近那道火紅的靈光,二人便被彈飛了出去。
老仙王頭髮散亂,陰婺的眼神放若地獄一般:“害我王兒之人,都該死!”
澤堯這才從悲傷中回神,緩緩站起身來。
雲翳和紅浮飛出的身體忽然頓在半空,低頭一看,身體被一團神光托出,原來是澤堯的靈力接住了他們,然後緩緩落地。
雲翳和紅浮站穩了身體,擔憂的看向前方。
澤堯正一步步走向老仙王,
如今,沒有了落嫣,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他顧忌了。
長髮飛亂,澤堯目光迥然:“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老仙王目睜懼烈望着他走來:“不過三萬歲的小兒,憑什麼是你?憑什麼是你澤堯!我軒兒論智慧謀略,哪裡輸給了你?”
澤堯站定,眼裡平靜無波:“蒼桀哪裡都不弱,唯有你這樣的父王,將他引入歧途,纔會落到如此下場,你居然到現在,還不知道醒悟?”
:“不!不是我害死軒兒!是你們!是你們!我讓你們都爲軒兒送葬!”老仙王指着澤堯,隨着一聲獸吼,面前一隻巨獸麒麟如山峰般高大,嘯聲震聾發聵,周圍火光四起。
雷鳴閃爍,周黑烏烏的雲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個強大的漩渦,強勁吹得人睜不開眼。
雲層慢慢由黑轉爲血一般紅色,像死神的手爪蔓延開去
…
聖醫族內,習霖和水鈺面對面而坐,默然對弈,忽然天空風雲變色,雷鳴電閃,習霖站起了身,望着上空的紅雲似血,面色凝重:“糟糕,是葬魂術!”
水鈺起身,面露驚訝:“傳聞葬魂術以人魂爲葬,此術一出,必定血流成河,而要施展此術,非是上古的修爲不可,這世間除了你我,誰又能使用上古之術。”
習霖掐着手指一算,似乎明瞭:“古淵仙族的老仙王,曾爲玄璟座下神獸,亦是上古麒麟。”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曾經已經死掉的人,如今死而復生?”水鈺掩不住驚訝。
:“復生之人,等於擁有第二次生命,靈力也將是原來的兩倍,澤堯這回,怕是遇到勁敵了。”習霖悵然嘆了口氣。
:“那我們還要坐視不理?”水鈺要趕去幫忙,習霖攔住了他:“你我一個爲命運之神,一個爲世間聖尊,若是橫加插手,必會影響天道運勢,後果會比這葬魂術還嚴重。”
:“難道要放任他造孽嗎?這葬魂的紅雲要是飄往人間,得有多少無辜生命慘死!”水鈺一副事態嚴重的模樣。
習霖稍加沉思說:“且看看再說,萬一澤堯有辦法能度過此難也不一定。”
他仰頭,時刻注意着紅雲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