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落嫣感覺不到一絲光明和暖意,全身的力量彷彿被一點點抽離,那種寒徹心骨的冷,令她手腳僵硬得無法動彈。
:“救…救命…”
她趴在這黑暗的空間裡,氣息已經弱不可聞,連那一聲救命也彷彿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從嗓子裡喊出來,卻細若遊絲一般。
:“我這是…要死了嗎?”下意識冒出這個念頭,她閉上了眼睛,仰躺在地面,靜靜等候死亡的那一刻。
忽然,一道光芒刺激她睜開了眼,手腕上不知何時帶上了一個鐲子,似乎有一道暖流傳遍全身,她被團光罩住,好像恢復了些力氣。
似乎沒有那麼冷了…
與此同時,出了門的“澤堯”褪去一身僞裝,恢復成紫衣紫袍的蒼桀,檮光也在這時現了身,跟在他身後走着:“王上變成澤堯的模樣,是爲了救落嫣仙子吧?”
:“現在,吉冉重新佔據那具身體,嫣兒必然凶多吉少,但願那玲瓏鐲,可以讓她多撐些時日。”蒼桀說着,眸色越來越冷,那個龍女,即便讓她衝出封印,她也認爲。可以代替嫣兒而活嗎?
:“王上是如何發現,現在的這個人不是落嫣?”檮光好奇問道。
蒼桀微勾脣線:“別忘了,嫣兒可是與本王心脈相連,她有危險,本王會感知不到嗎?”
:“那個女人,就讓她再多活些時日。”他狠狠說着,和檮光一起,化作一團光束消失。
冷汗自光潔的額角冒出,吉冉單手撐在牀榻之上,心口傳來的疼痛逐漸蔓延四肢百骸 體內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衝撞她的心口,彷彿要破胸而出一般。
落嫣,你爲何不安分一些?
她盯着胸口,疼得咬牙。
是那個鐲子,讓落嫣有了和她爭奪軀體的能量,雖然不足以衝破禁固,但是兩股力量衝擊的一具軀殼,足以讓她痛苦萬分。
她不敢相信,澤堯居然騙她!什麼母妃送給未來兒媳的禮物?原是爲了騙她上當,好保住落嫣,難道他真的打算捨棄她嗎?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騙我?”
承受不住痛苦的她朝天狂吼一聲,露出尖利的龍爪,臉上也顯現出一片片銀光閃閃的龍鱗,她的爪子深深嵌進被褥之中,抓破了布料,棉絮四飛。一聲龍嘯,銀光乍現,銀龍破窗而出,正打算來伺候吉冉梳洗的婢女們見這大殿之中飛出一條巨龍,均是嚇得攤倒在地。
澤堯正在寑殿翻閱着下界傳來的奏事,忽聽一聲龍嘯,震得大殿有些許搖晃。他趕忙扔下奏本,出門查看。與此同時,正打算上榻的娣雅,瞬披上外衣,推門而出。
神都的夜裡少有月亮出現,雲霧之中卻是綴了滿天星河。巨龍在雲氣之中上下翻卷,暗夜裡龍嘯如雷鳴。
初見她現龍身時,已經是許久以前了,在他記憶中早已模糊,而今再次見到她真身,澤堯神情凝重起來。
難道他的猜測,沒有錯嗎?
到底因何緣由現了真身?
她看起來似乎很痛苦,在雲霧之間掙扎着翻騰。
:“妹妹。”這邊娣雅驚叫出聲,
但見她的龍身斂去,吉冉的人體從半空墜落,澤堯一驚飛了出去,穩穩將她接入懷中。
一切的痛苦彷彿是做了一場噩夢,醒來時,早已沒有了那鑽心的痛感。她睜開明亮的雙眸,牀邊,是一直守着她醒來的澤堯。
:“是不是心痛症又犯了?”澤堯拿着手巾,細心擦去她額角的冷汗。吉冉坐了起來,緘默着,看向澤堯的眼神有些陌生。
澤堯以爲她還沒從疼痛中緩解,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都怪我,至今沒找到解除鎖心咒的法子。讓你一直受着這樣的折磨。”
:“我沒事。”吉冉淡淡道:“你知不知道,其實只要能待在你身邊,什麼痛苦我都可以承受。”
可是你呢?…
想到這裡,她心裡有些蒼涼。
:“一定會有辦法的。”澤堯安慰着撫她的髮絲,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正一點點變得冰冷。
第二日,澤堯傳召娣雅,將一封密令遞給娣雅過目:“前些日子人間接連發生少女失蹤案,接着又出現靈魂交易市場,導致人間秩序紊亂,而這幕後之人,你可知是誰?”
娣雅並沒有打開,或許她不用打開,也清楚是誰:“臣妾從紅浮那裡知曉了些情況。”
澤堯從座上起來,走到門外,負手望着神殿外詭譎變幻的雲團,這九霄雲外,近來總是烏雲團團,似乎預示着一場災難的到臨。他擡袖一揮,釋放一道金光,露出彩霞的光芒萬丈。
霞光投射在兩人身上。娣雅一直垂手站立在旁,望着烏雲並未完全散去,仍在天際周邊徘徊,眉心微微蹙着。
澤堯臉上亦是凝了些愁緒:“按照天規,肆意擾亂人間秩序者,必是處以極刑,他是本君的王兄,本君既要顧全大義,又要斷舍與他的親緣血脈,實在爲難,所以,本君想聽聽你的意見。”
娣雅席地跪了下來:“君上想怎麼處置,只管決定便是,無須過問臣妾。”
:“你當真對王兄,沒有一絲顧念?”澤堯回過身來,居高臨下看着她。娣雅面上沒有見一絲波瀾:“從他決定棄下我們母子那一刻起,他便與臣妾了無瓜葛。”
:“那你這些年,又在等什麼?”澤堯問道。娣雅輕輕低垂下眼眸,長長如羽扇的睫毛蓋去眼底的黯傷。
:“現在能夠救王兄的只有你了,本君希望你能勸得他回頭,否則…”澤堯仰頭緩緩閉了閉眼:“本君只能以天規…處置…”
娣雅的身體明顯顫動了一下,復將頭叩到地面:“臣妾…。”
:“父君!母后!”未見其人已聞其聲,這一聲幼童的叫喚打斷了二人的談話。身後跟着的婢女一路叫着:“小殿下!你可慢點!”
娣雅從地上站起,司悅一上階梯便撲進她懷中,然後又撲向澤堯。
澤堯原本嚴肅的臉上總算疏展開來。彎下腰將他抱坐到腿上:“聽道德星君說,悅兒最近又逃課了?”
司悅揚起腦袋說:“天宮那些老神們教的東西太無趣了,悅兒纔不要聽呢?不過,習霖宮中倒是藏了不少寶貝,。趁着他不在,悅兒這幾日,可都藏在他宮中偷學了不少本事呢。”
估計又是將丹霞宮搗得亂七八遭,澤堯不敢想象丹霞宮此刻得亂成什麼樣,習霖回來,必然得大發雷霆了。
想到這裡,澤堯頗有些無奈又好笑,他這搗蛋的本事,倒是和小時的他一般無二,雖說不是自己的孩兒,卻是越來越像他了,這也是澤堯之所以疼愛他的原因吧,他身上,有太多自己的影子。
娣雅蹲下身撫了撫他的小腦袋,嗔怪道:“悅兒豈能這般胡鬧?君上可不能再慣着他了,不然,越發沒有體統了。”
:“母后…!”司悅嘟了嘟嘴,表示不悅,澤堯大笑起來“無妨,等習霖回來,這小子有的是苦頭吃。”
捏了捏司悅的小臉蛋,又笑了開來。那老怪物的性子,他可瞭解得很呢!也只有司悅,敢明目張膽在他地盤上撒野。
在他們未察覺的角落,一雙眼睛正窺視着他們。看着他們齊樂融融,真是像極了一家人。
吉冉藏在袖中的手指捏得發白,這一切,本該是屬於她的。姐姐,憑什麼享用她的一切?
:“或許他心裡,早就沒有了你。”
身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吉冉見來人是祁越,不由得諷刺一笑:“祁越哥哥可真是大方,看着自己的妻子叫着別人夫君,兒子叫着別人父君,怎麼還如此淡定?”
祁越似乎被激怒了,以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抵靠在柱子上:“本尊的事,由不得你來評論?”
:“那麼我的事,也由不得你來過問!”吉冉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眼瞳。祁越鬆開了力道。吉冉微微勾脣:“我知道,你想保護姐姐,纔會再三阻止我動手,可你難道就不想讓那孩子知道,他應該叫的父君是誰?”
祁越的手垂了下去。神色里布滿複雜。
吉冉冷然一笑:“堂堂魔尊,你的心狠去哪裡了?那孩子,也有權知道他的生父是誰。”
:“你想怎麼做?”祁越警惕起來。
吉冉淡淡笑道:“我可以帶那孩子來見你。到時候,你和姐姐之間的事,還需你自己解決。我一刻也不希望看到她再纏着澤堯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