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凝姨娘在這時帶着哭腔闖進房間,還沒到身邊就跌在了地上:“吉冉,姨娘求求你,快去救救你姐姐。”
:“姐姐她怎麼啦?”吉冉吃驚不已。
:“你姐姐她…要自尋短見…”
聞聽姐姐出事,她提着紅裙跑出去。可是到達姐姐的寢宮時,她並沒有任何事,只是目光呆滯坐在牀頭,大抵是許久未進食物的緣由,面容有些蒼白。
正疑惑間,跟來的珠凝噗通跪在了她面前:“吉冉,過往重重,皆是姨娘的不對,可是你姐姐,卻是一直待你如同胞妹妹,如今她未婚懷子,敗壞神龍一族的名譽,這要讓你父王知道,必然是不會讓你姐姐活了,只有你能救你姐姐,只有你能救她!”
吉冉急勸道:“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姨娘這樣瞞着,終究只會誤了姐姐,若是告訴父王姐姐懷的是龍鳳之胎,父王必然不會追究。”她轉身要往外走,珠凝慌忙拉住她哭道:“不!不能告訴你父王,你父王一向好顏面,你姐姐因有我這個母親,又不似你這般得寵,若真是知道了這件事,我娘倆一定會被趕出神龍殿,只有你能幫你姐姐,求求你,求求你。”
這是她第一次見珠凝姨娘卑微的樣子,不斷的向她磕頭求助,她心有隱動,彎腰將姨娘拂了起來。看向姐姐的腹部,紫色紗裙下的肚子微微隆起,已是足月,神龍育子雖是緩慢,但因是與聖羽皇族的結合,乃龍鳳之胎,自然是要比普通神龍孕育得快,這也是父王爲何非要她與聖羽聯姻的另一個原因,也是爲了神龍部族的繁衍。
:“我要如何救姐姐?”她猶豫着問。
:“讓你姐姐代替你出嫁。就能解決這所有的問題。”
:“好。”她沒有猶豫,因爲那是姐姐想嫁之人,而並非她。
迎親的聖羽隊伍已經到達神龍殿外等候,她與姐姐匆匆換了着裝,姐姐被送入了她的房間,而她只能離開神龍殿,究竟要去哪裡,她不知道。
她站在礁石上親眼看到,那迎親的隊伍真是壯大,霞光鋪滿海面,駕鸞繞着祥雲,七彩鳳鳥於天空飛鳴,那雲霧中的少年,一身紅妝,是那樣英姿勃發。隔着雲霧似看着有些熟悉,卻又不是那麼真切。
這時,從海面上跳出許多黑煞,將她包圍了起來:“小公主殿下,奉大公主之命,我們特來取你性命!”
吉冉惶恐後退:“姐姐要殺我!這不可能?”
:“只有你死了,大公主才能安枕無憂!”
她受了很重的傷,被扔下碧落之崖,她想不明白,姐姐爲何要派人來殺她?爲了成全她,她把所有的東西都捨棄了呀?爲什麼還要趕盡殺絕?
她醒來時,卻是在五荒之地。當時聖羽大殿下駐軍於此,將她救下,也就是祁越,那個姐姐喜歡的人。
他不是應該正與姐姐在天族拜堂成親,怎麼會在這裡!
醒來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被設計了。
此刻與姐姐成親的,纔是那個她真正要嫁的人。
她掙扎着要回去,祁越攔住了她:“縱然現在回去,也阻止不了了,他們婚禮已成。”
外面已是四面楚河,古淵仙族的兵士將外面包裹得水泄不通,祁越苦笑一聲:“你知道,我今日爲何被困於此?向你提親之人是澤堯,如今,他纔是聖羽一族的太子殿下,而父君爲了不讓我成爲他的威脅,纔將我派遣到此地。今日,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這片荒地,但你是她的妹妹,我會護你!”
他一身戎裝,一臉鐵血,提着那一杆長槍,衝出了陣營。
外面喊殺聲不斷,可想戰況激烈。她走出營房,卻只看到一地的死屍,她順着死屍走了過去,懸崖邊上,她見一個紫袍男子要殺了祁越。
或許那時,想要救他一命,也或許,她早已沒有生的慾望。
她撲了過去,不顧一切的。之後的事,她便不記得了。再次醒來,她便只看到一片漆黑,周圍不見一絲光明。她感到好冷!身體被冰凍着,連掙扎一下都很困難…
所以,那孩子,果然是他的。聽完吉冉一番敘述,祁越胸口如壓了一塊重石,沉悶得厲害。難怪見那孩子的第一眼,他便覺得親切,那原是他的孩子!
握緊的拳,捶在了白牆面上,一滴豔紅順着指縫滴落下來。
吉冉回頭看見,只是輕蔑一笑:“姐姐懷着你的骨肉,卻從未與你說過。想想,自己的親生骨肉卻叫着別人父君,至今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這還真是可憐”
祁越緩緩擡頭,瞳孔裡陰鶩得可怕:“那些背叛過本尊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吉冉環胸又道:“你不管你想做什麼,若是與澤堯哥哥爲難,我不會允許。我很感謝你帶我回到澤堯哥哥身邊。現在,你要回你的東西,我要回我的東西,咱們各取所需。”
說完便走了。祁越站在原地,又往牆面捶了一拳,而後望着吉冉離去的背影,緩緩勾起一抹邪魅:“不會如此簡單的,吉冉。”
風涼如水,月色皎潔。
風吹動着花燭曳影搖晃。大殿之內,婢子侯在門外,透過一扇屏風,女子獨自端坐在妝鏡面前,她只裹了一件中衣,銅鏡倒映出未施粉黛的容顏,依舊是朱眸皓齒,清妍若許。她撫着自己的容顏,脣角慢慢彎起詭異的笑容:“落嫣。你就不要再掙扎了,再怎麼掙扎,你也只能待在那裡。”
心底裡的那道聲音一直再呼喊,漸漸弱了下去,最終恢復平靜。就憑她一個只有幾百年道行的花靈,可不似她這個龍女之身,被困了幾百年還能安然無恙,她必然,是撐不了多久了。
殿外傳來了腳步聲,接着是婢女參拜的聲音:“參見君上”
澤堯身着常服,滾紋玉袍隨着步伐走動而搖曳,威嚴的神情在跨進殿門之後逐漸變得柔和:“嫣兒。”
:“澤堯哥哥怎麼突然來了。”吉冉放下手中的梳子,起身相迎。
:“我來看看你。” 缷下妝容的她,多了一絲淡雅的美,三千烏黑髮絲披散於腦後,依還是熟悉的面孔,澤堯將她攬入懷中,撫着她柔順的髮絲,似乎若有所思。
:“澤堯哥哥在想什麼?”見他沉思着,吉冉擡頭看了看他。
他想起那個倔強的女子,縱然是走至囫圇,依然不肯向他低頭,可眼前這位女子,卻是柔順得讓他有些不適應。,
他輕輕擡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着,生怕自己認錯了人:“就好像一場夢,夢裡,你便是這般靠在我懷裡,對着我笑,可是,又讓我感到不似真切。”
吉冉輕輕一笑:“我就在這裡,哪會是夢呢?”
:“但願是我想多了。”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分不清楚,你究竟是落嫣,還是吉冉?”
聞言,吉冉頓時一震,莫非他起了懷疑?但很快掩去眼底的那一絲不安,笑道:“吉冉和落嫣,誰是誰又有什麼分別?那麼澤堯哥哥心裡,是在乎現在的我多一點?還是以前那個落嫣?”
這個問題?他竟一時無法作答。吉冉等着他的回答,他只是淡淡一笑扯開這個話題:“不談這個,如今你回來便好。”
吉冉將頭靠在他的胸前,聽着他的心跳,是久圍的溫暖,這讓她眼角泛起了淚花:“澤堯哥哥,我想你。”
他收緊了擁住她的懷抱:“以後就在我身邊,哪也不要去…”
:“嗯…”
窗外月色皎潔,殿內燭火搖曳。
他將她打橫抱起,走到牀邊,輕輕將她放下,要起身時,她勾住他的脖子,拉近與自己的距離,媚眼如絲,卻似要傾訴這許久的思念,片刻的動容,炙熱的氣息在兩者之間流轉,當他要去解她衣帶的時候,卻突然頓住了行爲。
豁然起身,他眼神有些茫然若失。
:“澤堯哥哥。”吉冉拉住了他的衣袖。澤堯回頭看了看她:“你纔剛回來,或許我不該這麼急,我會爲你補上一場婚禮,讓天界諸神皆知,等到那時,你自然會是我的妻。”
他起身出去了,僅僅只是待了片刻,吉冉望着手中滑落的冰涼,慢慢收攏了五指。
他是想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份位?還是在顧慮誰呢?
等候在殿外的飛鷹見澤堯這麼快出來,不由得有些詫異。君上不是一直期望見到落嫣仙子,怎麼才進去一會兒就出來了。
他回望殿內一眼,問着身邊的飛鷹:“你覺不覺得,現在的她有些奇怪?”。
飛鷹有些仗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落嫣仙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哪裡變化呀?”
:“罷了,大概是本君多想了。”雖然她們容貌上沒有什麼變化,但給他的感覺,卻是不一樣,但願真如她所說,只是失憶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