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起任何疑心,伸手拉開了門。
就在這一瞬間,一條健碩的人影忽然擠進來,然後她被猛的拉向一個依然帶着外面冷氣的懷抱裡。
如此熟悉的氣息讓秋沫一時間還以爲是自己的幻覺,她的神智在片刻的短路之後馬上做出了本能的動作,兩手抵在他的胸前,往門上狠狠一推。
他下意識的絲了一聲,兩條眉頭痛苦的擰在了一起。
迴廊裡懸着鬱金香的頂燈,此時發出幽黃的燈光,淺淺的打在他立體俊美的臉上。
如此近的距離,她看到他頭上纏着繃帶,一邊的臉微微腫起,明顯的一片擦痕。
她捂住嘴巴,眼睛瞬間放大。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冷肖會是以這樣一副姿態出現在她的面前,帶着一身的狼狽,一臉的傷痕。
她後退了兩步,直到身子磕在桌角上,輕微的鈍痛感傳來,她蹙了下眉頭。
心裡轉過無數個念頭,他既然能找到這裡,就說明他發現了什麼,自己應該繼續裝做不認識還是應該跟他徹底說清楚。
他明明不在乎自己,爲什麼還要千方百計的找來,難道他的憎恨連看着她過一天舒心日子都不肯嗎?
心裡的火堆被怒氣點燃,面前的男人變成了最可怕的怪物,最黑暗的沼澤,她竟然有一種想要跟他同歸與盡的念頭。
他傷自己還不夠嗎?他還想怎麼樣?
“沫沫。”面對女人眼中的牴觸情緒,冷肖低低的喊了一聲。
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或許還帶了些溫情的感覺在裡面,聽在秋沫的耳中頓時將她心裡那座護城牆擊得搖搖欲墜。
她幾乎忍不住的大喊:“我不認識你,請你出去。”
她不想看到他,一點都不想,他是惡魔,是吃人的野獸,他明白她的弱點,總能用幾個字就將她輕易收服。
冷肖有些一瘸一拐的緩緩走來,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深沉如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秋沫感覺到空氣中的氧氣逐漸被吸空,她漸漸喘不上氣。
他每走近一步,她就後退一步,直到退到臥室裡,她飛快的關上門。
可是她哪抵得過他的力道,他只是用手掌往門上一頂,她就再也無法將那扇門關合,她急得快哭了出來,隔着門喊:“我不認識你,你再亂來,我就報警了。”
門外的男人卻絲毫不爲所動,也沒有太用力,怕會傷到她。
“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誠懇,或者說是擺出一副求人的姿態來,對於俯瞰慣了的男人,這樣已經算是極限。
“我不認識你,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請你快出去。”秋沫幾乎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抵在門上,看着就要靠進鎖眼的鎖,她又燃起了希望,更用力的往前推了兩下。
“秋沫。。”冷肖的耐性終於用盡,一把推開門,她被晃得踉蹌了好幾步,他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
“放開我。”秋沫極力掙扎,卻抵不過他的鋼筋鐵臂,他摟她那樣緊,幾乎要揉進了自己的身體,她終於折騰的沒了力氣,卻依然用小小的力道有一下沒一下的想擺脫他的束縛。
“你找錯人了。”她恨的咬牙。
“我的確的是找錯人了。”
秋沫既驚喜又驚訝的望向他,卻聽見他慢悠悠的說:“我以前一直在找那個秋沫,可是我不知道,她已經蛻變成了一隻美麗的蝴蝶,不,應該說,她一直是一隻蝴蝶,卻把自己裝在厚厚的繭裡,僞裝成一隻可憐的毛毛蟲。她在日記裡寫道,有人說過,她的美像一件千年傳承的藝術品,美到脫俗,她在日記裡寫道,有一個人,他守在她的牀前對她說:沫沫,你真美。”
“而那個說話的人卻忘記了自己所說的話,所以,他也爲此付出了沉痛的代價。
只是還好,他已經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而現在,他雖然仍然沒有想起,但是不需要那段過去,他已經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沒有那般刻骨銘心的愛,就沒有現在這般腐骨蝕心的痛。”
他握住她的一隻手放到自己的胸口,眼中竟是秋沫從未見過的溫柔:“我願意彌補曾經的過失,所以,原諒我。”
手明明被他握着,可是手心裡卻是一片冰涼。
那樣的話從冷肖的嘴裡說出來,就像是提前寫好的劇本一樣,秋沫明明知道句句是毒藥,可依然控制不住顫抖起來。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他的表情已經足夠誠懇,他的措詞也足夠真誠,他的語氣也足夠感人,可是,她不會忘記,他當初說出‘保孩子’三個字時的殘忍,孩子的死,他是最間接的劊子手,如果不是他的無情,不是他的縱容,馮思雅也沒有那種膽量,他可以盡情的傷害自己,卻不能傷害孩子,那是他的親骨肉,他卻沒盡一點做父親的責任,沒有保護過他,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而是眼睜睜的讓別人去害他。
現在他用這雙沾了孩子鮮血的手來握着她的手跟她求原諒。
怎麼可以原諒,怎麼可能原諒。
不會的,永遠不會。
秋沫用勁了所有力氣一把將冷肖推開,在他緊逼的眼神裡步步後退。
“秋芒只有一個,其實那天晚上在假面看到你時,我就應該把你認出來,可是自從你走了之後,所有與你相關的事情,我就變得很遲鈍,如果不是今天偶然在學校遇見你,我讓聞尚查了所有的學生資料,也不會找到這裡來。。。”
他的解釋還沒有說完,秋沫忽然厲聲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會跟你走。”
冷肖先是一愣,黑沉的眸色不由加深了幾分。
“你是我冷肖的老婆。”
“那個秋沫已經死了。”秋沫朝着他喊出來,“我不想再見到你,你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他突然笑了一下,笑得秋沫有點毛骨悚然,她知道這個男人沒什麼耐性,這樣低聲下氣跟她說話已經是很客氣了。
果然,他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要你的名字還在我冷肖的戶口薄上,你就是我的老婆,我的世界不允許你消失,不管結局是不是完美。”
如此霸道張揚的宣佈,他終於露出了他的本色,秋沫沒出息的雙腿一軟,癱坐在牀上。
(有人在猜這個推門而入的是誰,輸的人要給八送紅包,這種賭每天都打就好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