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半個月,商老爺也該回去了,臨行前幾天,他像剛來的那幾天一樣,整天圍着商陌打轉,不捨之情顯而易見。
商陌面上一片平靜,但事實,他也很不捨商老爺離開,只是嘴上沒說出來而已。
臨行的前一天晚上,商老爺對商陌囑咐了許多,商陌沉默的聽着,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但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眼裡滿是哀傷……
“乖兒,你……好生保重。”
商陌重重的點頭,商老爺慈愛的看着他,又道,“再見你要等到年後了,爹真不想走……”說着,他又嘆了一聲,望着商陌不說話了,商陌沉默的垂着眸,掩住自己眼裡的不捨。
“乖兒,”忽然,商老爺又開口,神情有些猶豫,“爹……有一事……想要問你……”
聞言,商陌擡眸,望向商老爺,“爹要問什麼事?”
“就是……”商老爺遲疑着不敢問,猶豫許久才終於下定決心問道,“你對那……沐公子……什麼感覺?爹覺得……他人還不錯……”
商陌的眉緊緊擰了起來,“他?人還不錯?”
商老爺有些畏縮的點點頭,“長得好,身手也好,配……配得上你……”
“……”商陌嘴角扯了扯,很是無語。
“乖兒,”商老爺見他沒有反駁自己,又大着膽子道,“你……你可以……考慮一下他嘛!”
“考慮?!”商陌陌擰得更緊,不可思議的看着商老爺,“考慮什麼?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你讓我考慮?你也不怕害死我?!”
“我怎麼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商老爺一邊縮着腦袋一邊倔強的回道,“不就是魔教教主嗎?有什麼大不了的,爹看他跟你配得很!”
“……”商陌倒吸一口涼氣,一臉驚愕,好久都沒能說出話來,商老爺見他不說話,又接着道,“乖兒,你別不承認,爹看得出來,你對他的感覺不一般,你要是真對他動了心,就別……”
“爹!”商陌厲聲打斷了商老爺的話,商老爺被他嚇得一哆嗦,趕緊閉了嘴,商陌見他這副德行,心裡不忍,於是語氣又緩了一點。
“暫且拋開他的身份不說,他也未必……未必對孩兒……是那種感情,你不要胡思亂想,自作多情!”
商老爺聽他這麼說,覺得有戲,急忙回道,“這怎麼是爹胡思亂想、自作多情?爹跟你說,聽春夏秋冬的意思,他們主子……對……對你……”
在商陌嚴厲的眼神下,商老爺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將剩下的話全又吞了回去,商陌冷着臉,對他訓道,“縱然他於孩兒有意,可他那身份是我們招惹得起的嗎?你以爲你有幾條命夠你折騰?還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看你是嫌命太長了想快些下去找我娘!”
“……”商老爺扁着嘴,一臉委屈,“你那麼兇幹嘛!”
“還不是因爲你不知好歹!”商陌絲毫不客氣的兇道。
“可爹也是爲你好!”商老爺不服氣,反駁商陌,“難道你想這樣孤苦一輩子?”
“我……”商陌語塞,商老爺見狀,抓住機會,試圖勸服他,“乖兒,爹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但放眼世上,恐怕唯有那沐君歌能與那人對抗了,難道你不想擺脫那人的控制嗎?那沐君歌雖是魔教教主,但爹看得出來他並非嗜血兇殘之人,退一步說,即便他是那種人,只要他一心一意對你,那也沒關係!”
商陌不說話,垂着眸不知在想什麼,商老爺看他沉默,便伸出一隻肥手,覆到商陌的手上,“乖兒,你別顧慮那麼多了,這是老天給你的機會,你一定要抓住了……”
聞言,商陌搖頭,苦笑了一聲,“爹,你想得太簡單了!”
商老爺不解,“怎麼?”
商陌將手從商老爺的手下抽了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後放下茶盞,“魔教乃武林公敵,如此處境已是危極,若再樹一敵……”說着,他黯然垂下眸,“他又該如何應對?”
“……”商老爺愕然,張着嘴,無言以對。
“爹一心只想孩兒脫離那困境,可曾考慮過這些?”
商老爺重嘆一聲,望着商陌,滿眼的無奈與淒涼,“你能考慮到這一點,想必……也是因爲真的動過心吧?”
次日一早,商陌就送商老爺上路了,一直將人送出城,眼看着馬車消失在視線內,他纔不舍的轉身回府。
“春夏秋冬,你們四個隨我來。”
一回到商府,商陌就開口這樣吩咐,春夏秋冬沒有多想什麼,嬉笑打鬧着跟着商陌進了他的房間。
商陌並沒有急着告訴他們叫他們來有什麼事,而是坐在那兒忙着算賬,春夏秋冬站在他的桌前,看着他冷峻的臉,想笑不敢笑,想說話也不敢,憋着實在難受,於是互相無聲的打着玩起來,你踢我一腳我給你一拳。
商陌眼皮微擡,看向眼前地上四人糾在一起的影子,眼見四人打得越來越歡,他只好擡起頭。
四人的動作全都頓住,望向商陌,對上他那雙清冷的眼,於是又尷尬的收回拳腳,規規矩矩的站好,嬉笑着開口,“夫人好!”
商陌不理,打開桌子抽屜,從抽屜裡拿出四個沉澱澱的布袋,放到桌上,然後推向春夏秋冬的方向。
“你們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
春夏秋冬全都愣住,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四袋盤纏,許久後才又擡眸看向商陌,驚訝的問他爲什麼。
“商府廟小,供不起你們四尊大佛,你們還是回你們原來的地方吧!”
“可是我們教主讓我們誓死保護夫人您的安全。”
“謝你們教主好意,可本夫人不需要。”商陌淡漠回道。
“那也不行,”冬護法道,“教主下令讓我們保護夫人,我們若擅離職守,回到魔教會受到重罰的!”
“是啊,”春護法應和,“教主不會放過我們的!”音落,另外兩人也跟着直點頭。
聞言,商陌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他又開口,問春夏秋冬,“那他要是收回命令呢?”
“呃……”四人面面相覷。
不等四人回答,商陌又道,“這樣吧,你們幫我送一封信給你們教主,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