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和張四喜都沒領悟通訊兵的意思。
張四喜問了句:
“什麼贏了?”
“前邊防禦區,楊牧隊衝上去幹掉了所有的喪屍老鼠!”
“這怎麼可能?才幾分鐘……而且就算被火海燒了,我聽前邊傳回來的信息說,也有好幾萬的老鼠衝過了火線啊!”
趙廣話音剛落,手中對講機就響起。
“呼叫趙廣隊長,楊牧隊衝殺上去,滅了所有老鼠!他們……他們是一部分人躺在地上翻滾吸引了老鼠,然後另一部分在後邊用紅色原石殺死老鼠!這隻隊伍很強大!他們的駿馬錦衣不是唬人的,他們的戰鬥力真的非常強悍,而且有很多原石戰鬥者!那些銀甲騎士都是原石戰鬥者!”
“你說什麼?有人犧牲自己去吸引喪屍老鼠?多少人死亡?多少人屍變?”
“沒看到一個……他們好像不怕被喪屍咬!”
“不怕被喪屍咬?那不可能!沒人能抵抗喪屍病毒!除非……他們已經提前被喪屍咬過了?他們是病毒攜帶者!”
趙廣反應過來,音量提高,聲音顫抖。
天,是什麼人這麼大膽,竟然敢帶着病毒攜帶者打仗?難道楊牧本身也是攜帶者嗎?
……
在營地後方的一片空地上,這時聚集了幾千人,外圈還有差不多一千多士兵持槍警戒,臉色陰沉,有的正在擡手擦眼淚。
這是臨時劃定的隔離圈,圈裡的人都被咬了。
按照規定他們將失去戰鬥資格,去後方的病毒攜帶者聚集地,爲科研奉獻最後的使命。
科學家們正努力想要解開黃色液體的秘密,然而他們註定無功而返,地球原有的科學理論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們完成研究。
沒人願意去那裡做小白鼠,可如今被咬,他們再不會被人類接受。
看看外面那一圈拿槍的人吧,雖然不情願,雖然是曾經最親密的戰友,但如今他們必須要拿起槍對着他們,等待他們變成喪屍的那一刻,有人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擊,結束喪屍的生命!
“啊!”
一個男人壓抑了,原本坐在地上,忽然站起怒吼,臉色血紅。
距離他比較近的一個新兵因爲太過緊張而直接開槍。
邊上有個被咬的老兵看到了自己戰友死亡的過程,他忍不住衝上去一腳將新兵踹到。
“你塔瑪是不是瞎子!他是人類!他是人類你沒看到嗎?他沒有屍變!”
新兵躺在地上身體顫抖,臉色蒼白。
境界圈中,有其他老兵過來,擋在新兵面前,對質問的兵道:
“三連的一排長吧?我跟你是一個團的,以前見過你,別激動!他也是不小心,對不起!”
“放屁!對不起?殺了一個人對不起就完了?我們不過是被咬了而已,命就變得這麼不值錢?他叫方嘎子,今年二十四,三年前她在吉隆坡執行抓捕毒販的任務,身中六槍倖免於難,在重傷的情況下還擊斃了毒販三人,抓獲一名重要犯罪嫌疑人!兩年前,他在着火的店鋪裡救出一家三口,十秒鐘後那店鋪爆炸,晚一刻就是三命隕落!他當兵整整六年,如同這樣的功勞有好多!他本來可以做排長的,可因脾氣暴躁沉默木訥而一直沒有提上來,只是在做大頭兵,末日前其實入選了一支特種部隊,他......他很優秀知道嗎?你們殺死了他,跟我說一聲對不起?憑什麼?”
這位排長咆哮到嗓子嘶啞,虎目中已經落淚。
那邊的新兵也哭出聲來,跪在地上一個勁給地上的屍體磕頭。
而原本過來與排長說話的老兵嘆了口氣
,用很輕很輕的聲音道:
“排長同志,我再說一遍,非常抱歉因爲誤傷導致了這位戰友的犧牲。但請執行命令,所有被咬人員原地待命,坐在地上不可隨意走動,不能大聲喧譁!所有看守士兵彈上膛,刀出鞘,不可婦人之仁,對疑似變成喪屍的同志要採取當機立斷的處理措施!這是軍令,請執行!”
那排長身體顫抖,嘴脣抽動,嘴巴張開數次,卻終究一句話可沒說出口,走過去跪在了死去戰友的身邊,捂住臉痛哭不止!
周圍所有人都很安靜,大家心灰意冷,他們被咬了,他們活着,他們卻等同於死了。
隔離圈內,距離五十多米的地方,楊八妹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煙,點然後狠狠抽了一顆,她的手指在顫抖。
楊八妹以前是趙廣保全公司裡面的人事經理,是趙廣得力助手,今年二十八歲。
末日後她就成爲孤家寡人,老公孩子找不到,只能跟隨趙廣四處走,也參加各種戰鬥。
被咬了,她的人生沒了希望,僅此而已,這沒什麼的。
楊八妹又拿起煙吸一口,這下吸的多了,猛烈咳嗽。
“砰砰砰!”
一連串的槍聲響起,附近幾個人屍變,全被打死。
楊八妹身體顫抖的更厲害,內心的恐懼在滋生。
在被咬的最初四十八小時裡,病毒攜帶者屍變的機率最高,所以這種狀況會不斷髮生,不斷有人變成喪屍,然後被打死。
天地間一下就彷彿剩下了楊八妹自己一個人,她想哭,然後就哭出來,眼看着一滴淚斜着飛出去,是因爲她的身體在抖動,給了那淚一個傾斜的力,所以它纔會傾斜飛出。
“姐!姐姐!”
趙廣的弟弟叫趙闊,今年只有十六歲,跑到了隔離圈外,對着人羣喊。
“趙闊,你怎麼來了?”
楊八妹被喊聲驚醒,起身慢慢向前走,走的時候她舉着雙手,很怕一顆子彈飛過來把她殺了。
一直到了靠近隔離區的位置上,她才慢慢坐下,對着趙闊微微一笑,可臉上的淚水還在流着。
“姐!你別灰心,知道嗎,我們打贏了!那羣喪屍老鼠被火場幹掉大部分,剩下的都被楊牧戰隊幹掉!好解氣!”
“楊牧戰隊?那是什麼?”
所有人在聽到趙闊的話後都沒啥興趣,勝利與否和他們還有什麼關係?
“一支攜帶者戰隊,病毒攜帶者!他們可厲害了,根本不怕喪屍老鼠咬,他們就躺在地上滾來滾去,組成人牆吸引老鼠去咬他們,這樣老鼠就不會四處跑,全都集中在一個小區域,一下就被幹掉了!姐,我覺得那支部隊很特別,如果你能度過最危險的四十八小時,完全可以嘗試去那邊看看,加入那邊的隊伍,還是可以繼續戰鬥的,最少在戰場上你就和別人沒區別,甚至還有優勢呢!我哥說他已經想明白,病毒攜帶者,同時也是病毒抗體攜帶者,被咬過沒有變成喪屍的,那麼在病毒覺醒之前,就再也不怕喪屍咬了!”
這句話不但讓楊八妹愣住,附近人們聽到也是好意外,紛紛開始議論,並且傳播開來。
在最前線的戰場上,竟然來了一隻病毒攜帶者隊伍?
議論一會後,人們內心的諸多恐懼減少了許多,竟燃起了一絲希望之火,難道說他們所剩無幾的人生裡,還有另一種意外的可能嗎?
......
首戰告捷讓楊牧戰隊小小出名了下,不過接下來並沒有慶功時間。
趙廣命楊牧戰隊下來,看守隔離區,而後自己帶着另外四支隊伍衝入火場後方的戰壕,喪屍羣已經大規模接近,
他們還要繼續戰鬥。
楊牧撤退後撇嘴,暗道人心懦弱。
之所以讓自己撤下來,還不是擔心與大部隊混在一起後有人屍變,會讓戰壕內部起火?
也罷,楊牧目的已達成,第一戰勝利,讓攜帶者隊有了信心,以後再經歷幾場戰鬥也就不會緊張了,他是來打仗的,又不是要做炮灰,沒必要事事衝在前邊。
心裡的熱血散去了。
男人不能沒熱血,可也不能一直被熱血衝昏頭腦,這世界還真是矛盾。
接管隔離圈後,楊牧大咧咧走入了圈中,看着裡面的人。
裡面早就傳播的沸沸揚揚,知道外圈新來的部隊就是楊牧戰隊,由病毒攜帶者組成的隊伍,看上去很拉風。
忽然間一聲槍響,楊牧戰隊一個士兵被爆頭擊殺,他屍變了,周圍的人沒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拿着鐵鍬的士兵過來挖坑,就在屍體邊。
挖過後拿白布包裹屍體,下入坑中,所有人摘下口罩,行軍禮,很是肅穆威嚴。
隔離圈內的一些人已站起,他們凝視着那邊,竟也覺得內心平靜,原來死亡並不是太可怕的事情,只要面對,就沒什麼難的。
“白布裹屍行僵處,桑梓不歸成枉然,兄弟恭送你先走,哥們隨後一起來!哈哈,小詩一首,見笑了,見笑了!”
楊牧笑的有些猥瑣,讓人看着怪異。
明明死了人,他作爲他長官還能這麼輕鬆,而其他的人也還如此平靜,他們是麻木了,還是已經習慣了這些事?
楊牧臉上的笑容終於收斂,擡頭挺胸平靜道:
“聽說你們被咬了,他們就把我調來,因爲我帶着喪屍病毒攜帶者戰隊......他們原本比你們要悲慘,被咬後經歷很多可怕的遭遇,比如她!”
楊牧走過去將一個女人拉出來。
“王綺麗,二十五歲,末世前的公司白領,四個月前被咬開始流浪,後來融入被咬羣體!我到那邊時,她正被三個男人按在地上搞,當時痛苦至極,覺得靈魂都無處安放,可現在呢?王綺麗,現在你覺得自己過得怎樣?”
王綺麗沒想到楊牧竟知道她的姓名,很受寵若驚,之後努力平息情緒,走過去從隊伍中拉出兩個男人。
“付國貿,三十三歲建築工程師,老婆孩子在末日中死去;李迪,十九歲,大學生;還有個男人叫郭剛成,前幾天屍變死了。他們其實都是好人,當初傷害我,是太過壓抑,所以才釋放了內心的邪惡,我現在一點不恨他們,我們已經組成一家人,相互關心,然後一起戰鬥,迎接最後的生命時刻,希望在短暫的時間裡,我們能釋放出生命的光輝!”
楊牧點頭,很滿意,讓他們歸隊,然後對隔離圈裡的人道:
“末日了,你們被咬了,過去的三觀可以拋棄了,我很高興的告訴大家,你們已經重生!
成爲新人類!
此後你們獲得了真正的自由!
你們想要跟誰發生關係就跟誰去發生,不必介意愛情的約束;
你們想去吃什麼就去吃,不必考慮體重的約束;
你們想要赤裸身體當街行走就去走,不必介意任何人的目光!
這就是你們在新生後擁有的自由,你們知道自己很可能馬上就要死,所以你們能無所畏懼!
老子叫楊牧,既然我們見面了,那我很高興誠邀各位加入我的隊伍,在這支隊伍裡,你們可以換一種活法,培養一種信念,然後找到更己的偉大,懂得人生其實可以活的這麼簡單,這其實是很好的事,沒必要哭哭啼啼,你們說對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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