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沐浴在陽光中,空氣難得很清新。
楊牧沒立刻睜開眼,全身都痛,真想就這樣繼續睡死過去。
只是幾秒鐘時間,他終於反應過來,想起昏迷前的經歷。
猛然間睜眼,陽光射入眼中,楊牧擡手遮擋,然後騰身坐起,開始凝重呼吸,如同經歷了一場噩夢的驚魂人。
只用了幾秒鐘就讓這種不穩定狀態平息,集中精力向四處張望。
距離不遠的地方,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
她穿着一件無袖的紅色連衣裙,有一頭銀色的披肩發,似乎是個混血兒。
小臉清純,眼睛大大的很好看,不是黑色,有些泛白,白中還有一些金色。
再看四周,這裡是天台,大樓之頂,地方挺寬敞,附近無他人。
楊牧努力想站起,卻做不到,只覺得腿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低頭看去就見上面全是鮮血。
楊牧的動作終於吸引了紅衣小女孩的注意。
她起身一陣小跑,速度很快到了楊牧身邊,直接雙腿跪在地上。
這一跪有些嚇人,她是跑來的,距離楊牧還有差不多一米遠,忽然跪倒,慣性讓她向前滑動,白皙的膝蓋都摩擦的掉了皮。
楊牧覺得詭異,急忙伸手將小女孩拉起來。
“我怎麼會在樓頂上?誰把我弄上來的?不會是你吧?”
小女孩對着楊牧露出了甜甜的微笑,並沒說話。
楊牧看着小女孩的笑容,覺得有那麼一絲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不會說話嗎?”
小女孩依然看着楊牧笑,鼻子還一動一動的,似乎是在嗅着味道。
楊牧的眼神一下眯起。
他想起來了,並不是小女孩的長相熟悉,而是她的笑容,還有她嗅的模樣。
小妖也是這樣的,看上去純純的好像個小傻子。
可小妖是半屍人,智商不夠用,這小女孩應該不是半屍人吧?
她的眼睛雖然不是黑色,卻很正常,有眼珠。
她的牙齒沒有變大變鋒利,微笑會露出一排晶瑩透剔的牙齒,看上去還很可愛。
“可愛是可愛,可惜沒什麼鳥用,大哥我受傷這麼嚴重,你笑個屁啊。”
楊牧又看了下四周,裝備包已經沒了,可惜了裡面的武器裝備。
他只能先檢查自己的傷勢。
還好,只是腿部劃傷,失血過多造成腿部麻木,身體虛弱。
將褲子撕開綁住傷口。
現在需要的是食物,從小到大無論受了多重的傷,只要吃了東西,躺在一個地方挺屍幾天,他都能回覆過來。
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時候,才更能體驗人情冷暖。
那一年他被車撞的半死,司機逃逸,他原本以爲自己活不成。
躺在街邊,有一些人路過就給他扔些吃食,當他瘋狂吃東西后,別人就把更多食物扔給他。
就這樣,半個月後他爬了起來,又成爲活蹦亂踢的天涯浪子。
也可能是因爲有過這種經歷,楊牧才終究沒徹底成爲一隻冷血的獸。
第一個給他食物的人,是個中年女,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看這孩子,傷的好重,把他送去醫院吧?”
“別管!這種基本都是騙子,他們都是被人控制的小孩,可憐是可憐,但我們管不了的,弄不好還會惹上麻煩。”
“真的這樣?”
“恩,楊玲,咱們走吧,回學校還要備課。”
“好吧,那把吃的給他,可憐的孩子,讓我想到了那年去西北支教看到的放牧娃娃。”
“怎麼想起了他們?”
“哎,一羣在藍天底下放牧的小孩,年齡其實都不小了,卻還大字不識,更不知這世界到底是怎樣,我也搞不懂這是他們的不幸,還是幸福,只是覺得傷感。”
兩個人說話間走遠,進入漢寧中學消失。
楊牧看着眼前放着的食物,努力爬動,用嘴瘋狂的吃。
吃完後他想起了女人的話。
放牧的小孩?
哼,他比那些小孩更可憐,他是個被天放牧的浪子。
楊牧當時沒名,一個三歲被拐賣的小孩,誰會給他起名?
想起那給他食物的女人叫楊玲,想起剛剛自己的那番領悟,他從此之後就有了名字,爲楊牧。
多年後的今天,楊牧想起這件往事。
淡淡一笑,過往雲煙拋之腦後。
他向牆邊爬去,然後扶着牆壁努力站起來。
這裡很高,估計二十多層是有的。
下方喪屍不算太多,可也不少,看不見活人。
仔細辨認後楊牧大概知道了自己的所在。
距離城南地鐵站路口不算遠。
算下來,他們之前在地鐵中行駛了差不多三分鐘,到達的地方可能剛好就是城南地鐵站,這個站點其實已經開放,連接着三號線嗎,準確來說是上下層,三號線走的是下面一層,上面纔是未開通的八號線路。
看來地鐵出了事故後,他被人從地鐵站裡帶了出來,弄到了不遠處的這座樓頂。
可到底是什麼人能把他從地下喪屍羣里弄出來呢?
坐下回頭去看紅衣小女孩,卻不想她已經又跑到了自己身邊,對着自己笑。
“你在笑什麼呢?”
“好吧,你不會說話,那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也不懂是嗎?既然我都給小妖取了名字,你又這麼像她,就也給你起個名吧,叫......紅衣怎麼樣?”
“紅衣?還真不怎麼樣,聽着有些靈異,那就叫做......紅依吧。”
紅依還是傻笑,蠢萌蠢萌的。
楊牧覺得她指望不上,翻找自己身上,幸好手機還在褲兜裡。
楊牧急忙給溫思佳打電話,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太好了!你們已經失聯了三個小時!我以爲你死了。”
“所有人都失聯了?沒有逃回去的?”
“沒有!”
“到底怎麼回事?”
“有人安置了炸藥,炸塌了地鐵上方的建築,一個巨人在地面出現,它足有八米高,站在地面一腳踏下,土地塌方,導致地鐵撞在了坍塌物上。”
“靠,你們這地鐵修的多淺?巨人一腳能踩踏了地面?”
“主要是埋藏的炸藥太多,當然巨人的力量也確實可怕!現在問題的重點並不是那地面爲什麼會塌,而是在隔離區裡有一個巨人,並且這巨人似乎還有同夥,它的同夥弄不好是有智慧的人類,就是他們放置了炸藥阻止了地鐵離開!”
溫思佳說到這裡,楊牧的手機忽然關機,沒電了。
楊牧大腦快速運轉。
巨人哪裡來的?會不會是那個半屍巨人大魁?可如果是它,它的體型難道增大了一倍?這倒也是能理解的,畢竟是怪物,它好像很能吃,或許他把吃的那些肉都做爲了成長的動力。
如果是大魁,那安置炸藥的人就應該是叫劉洋的暖男!
楊牧自嘲一笑。
上次沒有殺他們看來真是錯的。
末日了,規則沒了,自己必須要突破不殺之念,否則終將被累。
眼前該怎麼辦?
問題出現後楊牧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先去找食物,讓自己快速回復過來。
看看這大樓頂部,根本沒吃的,楊牧就向樓梯口那裡爬行。
紅依立刻也趴了下來,跟楊牧一樣的爬,明顯是在學他。
楊牧有點生氣,卻又沒心思理會這傻傻的小妞,只能繼續努力爬,幾分鐘後終於到了樓梯口。
還好還好,這裡的樓梯口下方是修了樓梯的,如果是垂直的那種牆梯他還真就沒辦法下去。
這時感覺腿部已經有些知覺了,他只是失血過多,又不是斷了腿。
如今活動開後身體的機能恢復過來。
不過楊牧還是虛弱的,於是他就繼續爬下去。
剛到下面楊牧愣住,他看到了一具屍體,是小妖。
其實楊牧看了好幾眼才認出這是小妖,因爲屍體竟然已經乾枯,只是一具殭屍,似乎精血都被人吸乾了一般。
怎麼會這樣?小妖死了不足爲奇,可爲什麼會死的如此古怪,而且還死在了這個地方。
猛然間楊牧的身體一顫。
側頭看向身邊的紅依!
奶奶個車尾巴的......
越看紅依越像是小妖,長得當然一點不像,可動作感覺都幾乎完全一樣!
自己又爲什麼會上到樓頂?常理來說一個小女孩絕對不可能把自己弄上來,除非這小女孩有古怪,是個不符合常理的人。
那她到底是什麼?
小妖的死到底和她有沒有關係?
會不會是她吸附了小妖的靈魂與精血,所以她才如此像小妖,並且表現出了對自己的一些依戀?
如果是以前的世界楊牧當然不會想這麼多。
可末日都爆發了,世界已經變得詭異荒誕,楊牧就不得不去多想。
而想到此處他就開始懷疑,紅依是不是另一種比較特別的半屍人呢?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忽然從樓下傳來,讓楊牧身體顫抖了下。
他坐起來,然後努力的站立。
還好,他能站着,就是太虛弱了。
輕輕打開樓梯間的門,下方還是樓梯,楊牧慢慢走下去,紅依也起身,學着楊牧的樣子輕手輕腳的走。
到了下面樓梯間門,把門拉開一條縫,就看到在走廊上,有兩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正端着槍來回走。
他認得這種衣服,正是戰雷特種隊隊員的。
仔細看了會楊牧也認出了其中一個巡邏的人,竟然是小奶狗關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