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三九天是一冬最冷的時候。
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六九河邊看柳;
七九河開八九雁來;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其實這一年的三九天已經快結束,但依然還是那麼冷。
人類活動少了,自然更加自然,遍佈四處的大雪無人清理,蓄積起來也可能是冷度增加的原動力。
袁英看着這樣的雪國景色,陌生而熟悉。
這是她離開的地方,四十多年!
看南方,很多高樓大廈林立而起,可這邊……
房子是新了一些,但看上去還是這麼矮,這麼散,與四十多年前竟然可怕的沒有太多區別。
一絲鄉愁在袁英心中流淌,沖淡了她原本緊張的情緒。
按照楊牧給的地址找到了這邊,怎麼可能不緊張呢,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在被神系生物抓走之前生的孩子,竟然還會遇到。
遠遠就看着那一排到了的木板牆,也看到了那正在忙碌重新把牆樹立起來的人影。
袁英走過去,到了他身邊,看着他。
方餘年也終於看到了袁英。
兩人對視一會,方餘年才跑到袁英身邊。
袁英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怦怦亂跳。
這人長得其實更像是方國慶,可如今方國慶已經死了,原本袁英已經心裡平靜,可此刻見到與方國慶更像的一點的方餘年,她的懺悔之心又洶涌而起。
方餘年脫下了棉手套,用手在衣服裡摸索,拿出了一張照片。
“你看,你看看。”
袁英愣了下,然後從方餘年手中接過照片。
天啊!
袁英忍不住捂住了嘴,雙眼灑淚。
這是一個年輕女人抱着孩子的照片,這是她和自己兒子唯一的合影!
她穿着旗袍,滿臉幸福的笑容。
而他才滿月不久,正傻傻的咬着手指!
“嘿嘿,你們長得很像,跟一個人一樣!”
方餘年笑得憨厚,他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姑娘是誰,但他知道,這姑娘跟自己的母親長得好像,越看越像。
“餘年!”
袁英終於再也忍不住,上去抱住了方餘年。
方餘年微微愣住,感受着女人的悲傷與淚水。
好一會之後,他才輕聲道:
“姑娘,你是我的妹妹嗎?一定是的,你和她那麼像,她還好嗎?你帶我去見她吧,我想親口告訴她,雖然她在生下我之後就離開了,但我不恨她,從來都不恨!我只是......只是有些想她,想媽媽!”.
“嗚嗚嗚!”
袁英哭的更兇了,複雜的情感在心中流淌。
朱寧和方雅悄悄推開了門,看着外面擁抱的男女。
朱寧有些疑惑的道:
“那是你奶奶?”
“不像!雖然她穿着臃腫的棉衣,但我能看到她的手腕,白皙粉嫩的,估計是個年輕女人。”
“你是說你爸現在正在和一個年輕的娘們兒摟抱在一起?”
“嗯,很明顯。”
“他娘了個幣!當着老孃的面出軌!不想活了!”
朱寧衝出門,拿過邊上的掃帚就衝上去。
到了兩人身邊,拉開自己老公,掄起掃帚就要打袁英。
可當方餘年讓開,朱寧的掃帚也就落不下去了。
家裡可是放着婆婆年輕時好多照片呢,朱寧一眼就發現,這個滿臉掛淚的女人,竟然跟婆婆長得一模一樣!
天啊!這是咋回事?
愣了下,朱寧急忙發現掃帚,隨便掃了兩下雪,然後將掃帚扔到一邊。
“這咋還在這地方聊起來了?多冷,快進屋快進屋,他爹,這是誰啊?”
“我也還不知道呢。”
“別管誰,快進屋吧。”
安寧將袁英接近屋子裡,送了一杯茶水,弄到裡屋炕頭上,然後才幫她脫去了外衣。
“天啊!這跟婆婆長得一模一樣!”
方餘年也看的發呆,剛纔穿得多還沒看清楚,現在脫了外衣摘下帽子頭髮漏出來看,真的是跟自己親孃長得一樣。
袁鷹繼續哭,兩個真實年齡比她還大許多的急忙開始安穩,詢問她到底是誰,到底哭什麼。
袁鷹這才把自己是誰,如何暈倒,如何被外星人抓走,如何又從巨冰上返回說出來。
說完之後,袁鷹上前抱住兒子,用顫抖的聲音道:
“餘年,我就是你的媽媽啊!”
這一下,房間裡三個人徹底傻眼,覺得是聽到了天方夜譚!
若是以前,這個故事絕對不會被相信。
可現在不一樣了,末日裡,巨冰天降的故事早已經被傳開。
既然恐龍之類的東西都能被送回來,四十年前消失的親孃被送回來其實也能夠理解。
方餘年用了足足五分鐘才消化了這個故事,拿着照片反覆對比,最後拉着老婆孩子一起下跪,給袁鷹一遍磕頭一遍哭喊出聲。
“娘!”
這一聲娘叫的很是心酸。
他們的老家在關裡,老一輩人闖關東時到的黑土地,如今真是感情真摯,所以才叫出了一句老家話。
袁鷹激動萬分,差一點哭暈在炕頭,慷慨的情緒根本無法描述。
......
楊牧此時已經帶隊出發,不過他用六級黃看到了這一切,心情也跟着起伏。
自己這一輩子苦,但人生最大莫過父母之恩,這是東方國粹,楊牧很認可。
如果沒有父母,就沒有自己這一生!
雖然大多數時候很苦難,但偶爾的小幸福也能讓他慶幸。
閉目養神平復了一會心情,楊牧叫停車,然後走了下去。
“幹嘛?”
相茹原本和楊牧坐在一臺車上,還想說說話呢。
這段時間趕路的焦苦,根本讓她沒時間和楊牧有太多溝通。
看到楊牧下車,她急忙問。
“車子在這雪地上開不快,我先走,擒賊先擒王嘛,如果有機會先去把他們的頭領幹了!”
說完楊牧到了前邊,騎上一匹馬,大和尚本來正牽着馬走,看楊牧飛身上馬,也騎馬追上去,兩人揚長而去。
阿神原本也要騎馬追趕,剛上去卻滑到了馬屁股。
翻身後起來跳腳,卻因爲苦於不會騎馬而追不上。
相茹坐在車上皺眉看着那消失的小黑點,悠悠嘆了口氣。
“還真是多才多藝,連馬都騎得這麼好,以後生了孩子真要考慮下要不要讓他去做乞丐。”
雖然是自言自語,但聲音還是有那麼一點大了。
開車的是谷大森,副駕駛上坐着年糕。
她笑着回頭道:
“我看行,孩兒他爹是大乞丐,這麼有出息,估計兒子做小乞丐一定也很牛!”
“去去去,別瞎說,誰說我孩子就一定是楊牧的!他是有老婆的人呢!”
“我的好姐姐,你就不要彆扭了,你們之間這段四角關係啊,簡直是穩定的不要不要的,我感覺就算把楊牧拿走,你,溫思佳,林悅三個人都能在一起繼續過日子了!你看這四五天你們的關係是不是飛躍發展?相互都相敬如賓,而且還恩愛有加呢!”
“瞎說!”
相茹臉色變得紅暈。
這件事是源於五天前進入北方山區。
那天下了暴風雪,風和雪交加,根本就睜不開眼睛。
大部隊走的迷了路,於是相茹就離開大隊,想要去邊上看看有沒有能夠躲避風雪的地方。
走了五十幾米遠,沒想到腳下一空,竟然掉入了雪坑裡。
如果只是雪坑也還好,可那一片快速就坍塌了,原來是懸崖盡頭,雪延伸出去形成的結構。
掉下去的時候相茹一聲大喊,急忙拿出四級紅,學着楊牧那樣的操作給自己一個反作用力,向上彈起,抓住了懸崖。
如果她能很好的操控紅色原石,完全可以自己上來,可問題沒有幾個人能夠如同楊牧,火音鈴那般很好的控制反作用力,尤其是在驚慌失措的情況下,體內魂力已經混亂。
溫思佳就在不遠的地方,看到了這一幕,急忙跑過去。
而柳茹恰好也看到,於是也跟了過去。
到那邊溫思佳就想要救相茹上來,可她自己反而被相茹給拉了下去。
林悅來的及時,發現了雪窩裡的一個老樹根,快速把腿伸進去纏繞,然後身體下垂,急忙將兩個女人的手全都抓住,就這樣三人掉在懸崖上足足五分鐘,才被楊牧發現救了上來。
這一次的經歷在三個女人之間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化學作用。
以前她們之間互相都不說話的,這之後她們偶爾會聚在一起,不談男人,就談彼此。
這裡面林悅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每當相茹和溫思佳不想說話的時候,她都會問各種問題。
簡直把溫思佳和相茹當做了偶像。
一個是女總裁,一個是女兵王,這都是女人裡的精英。
越是瞭解她們,林悅似乎就越是佩服,漸漸發展成了兩個女人的小迷妹。
有好吃的想到給她們去吃,沒事還把她們叫一起走路,邊走邊聊天。
其實相茹和溫思佳都明白,這是林悅作爲楊牧牀上女人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她願意和她們友好相處,親如姐妹。
而林悅的這種態度,會讓溫思佳和相茹精神恍惚,覺得或許自己與之相比,心胸狹窄了一些。
這畢竟不是正常的社會體制了,而是末日。
那麼末日裡,人們到底應不應該隨性而爲?
她們的心裡都有了楊牧,是否可以不介意其他人和干擾,只要與他在一起就好呢?
這個問題還是想不明白的,但兩個女人和林悅的關係確實變得很親密了,這就讓溫思佳和相茹之間的關係也很親密。
這兩女人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她們沒什麼女性朋友。
溫思佳雖然有個楚紅是閨蜜,然而楚紅太萌了,根本就與溫思佳差太多。
倒是相茹更對了溫思佳的胃口,這是個內心堅強,陽光,並且很有內涵的漂亮女人。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溫思佳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因此喜歡相茹的性格。
而相茹的想法同樣如此。
只是她們兩個又都不願意承認這樣的事實。
一山不容二虎,這兩個女人,絕對算美女圈子中的王者之虎了,對上之後不打架就不錯,還要讓人說是親如姐妹,實在有些不太好接受。
因此,這時候聽年糕提起,相茹多少是有些羞愧幽怨的。
不去搭理年糕,相茹嘆了口氣。
希望楊牧此去不會發生意外吧?
應該不會,他的命硬着呢,而且如今似乎已經能夠使用金色武器了,怎麼可能有意外?
關於金色武器49天才能使用一次的隱秘楊牧告訴了溫思佳和相茹,也只有她們兩個知道。
既然可以用那在喪屍海洋裡都能隨便行走的超級武器,又有什麼東西能對付得了楊牧呢?
想到這些,相茹放心了許多,又開始考慮四角關係的事情,這纔是最惱火難解的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