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沈浩還沉浸在對TK所說的那些話的消化之中,卻突然聽到另一隻耳朵傳來一個聲音,似笑非笑的聲音,是刀疤。
沈浩聞言這纔想起自己是在以無線耳機偷聽那些聯盟衛士的談話,但對於這耳機的接收,沈浩還是有着些許疑惑。但他畢竟不笨,有些事情想想還是能夠能夠想明白,但他覺得有些還是需要詢問。那詢問的對象也當然非刀疤莫屬。
沈浩以眼睛瞟着火堆那邊,小聲道,“刀哥,這耳機之外還應該有個監聽發射器的吧?但那東西你是什麼時候放到他們那邊的呢?還有你剛纔的說話也就是爲了給他們造成你正在和我說話的假象而讓他們毫無顧慮的商討事情的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森哥也是你讓黑仔故意去引開的吧。”
沈浩說完,一雙眼死死盯住刀疤的眼睛,試圖從其眼中看出些許的變化。因爲若是被說對的話,刀疤的眼神就絕對會有所變化。
但是令沈浩詫異的是,他的一段話說完,刀疤的眼神愣是沒有一丁點的改變,依舊是笑意滿臉,就彷彿沒聽到沈浩的話般。
沈浩的心中突然間涌現出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他知道,還是自己的閱歷不夠,實在是低估了刀疤。
刀疤真不愧是林森嘴中的那個在南昌黑道上混得風生水起的人物。他之前的一切種種竟然都只是一種掩飾。
沈浩突然想起沈凌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來,真正深藏不露的人,一般都是可以先給予你好感的人。
刀疤正是這樣的人。對於之前林森的多次無理挑釁,刀疤都可以做到無動於衷,並總以微笑、貧嘴化解。這無形中就讓沈浩產生刀疤這人性格隨和的想法。
而一想到自己還曾經質疑過刀疤這樣的性格居然可以在黑道上混,沈浩真恨不得找塊豆腐讓自己撞死得了。或許在刀疤的眼中,他沈浩才真是一個十足的傻瓜吧。
沈浩不免苦笑。
刀疤望着沈浩,他當然知道沈浩的心中正在想着什麼,也知道沈浩爲什麼而苦笑。刀疤也笑了笑,但卻不再是那淡淡的微笑,而是一種謀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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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道,“年輕人嘛。總是該有個學習的過程。不過你能夠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也已經很不錯了。那個監聽接收器啊,在我幫他們點燃火堆的時候,我將它和那些從桌子上拆下來但又燒不着的東西放在一起,也就是在他們的腳下。哼,我刀疤幫他們點火,還能是免費服務嗎。”
沈浩苦笑更濃了,刀疤話裡前半段的話在他聽來,更像是抽了他個嘴巴子,而只有他自己,這個嘴巴抽得他滿口的苦澀。這,就是所謂的經驗區別。
沈浩道,“刀哥,這我就有些明白了。你又爲何要將這些事讓我知道呢?你大可以在我們面前再演下去啊。反正以我的洞察力,絕無識破你的可能。”
刀疤輕輕笑了笑,道“耗子啊,你真該多和不同的人打打交道,不然以你如今的閱歷,終究有你吃虧的那一天。你或許沒看出來,但卻有人早就看出來了。”
沈浩道,“誰?”
刀疤眼神越過沈浩往那遠處正坐在一起聊天的林森和黑仔望去。
沈浩心中又是一驚,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是說森哥?”
刀疤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沈浩更爲驚訝,道“那森哥是何時就看穿你的?”
刀疤道,“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
“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
沈浩望着遠處林森,想起不久前和刀疤相遇時,林森所說的那些話,所做的那些事情。那樣的林森確實是有些反常,但若無刀疤的提醒,沈浩也決不會想到那竟是林森故意所爲。
沈浩突然感到渾身的涼意,這就是所謂的雙面人嗎?永遠將真實的自己隱藏在內心的最深處,絕不與他人分享。
沈浩望着刀疤,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怎麼知道森哥知道,卻又故意假裝??”
刀疤不語,反而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望着沈浩。
在刀疤的眼神中,沈浩看見的多是憐憫。沈浩的內心頓時猶如爆發一場海嘯般,無法平靜。沈浩知道,自己確實是太過稚嫩了。
“有些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別人的真情還是假意,但有些人一輩子都可能生活在幻想和謊言之中。”
刀疤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飄渺。彷彿此刻那天邊即將升起的朝陽,朦朧而又遙遠。
朝陽終於升起,黑暗即將離去。但沈浩的臉上卻無半點興奮之情。這樣的事對於他的衝擊絕對是十分巨大的。
就在不久前,沈浩還因爲有了林森這個大哥似的朋友而感到高興,感到欣慰。畢竟在這樣的時候,在這樣的環境下,能夠結交這樣一位真心的朋友,本就是一件足以令其興奮異常的事。
但是呢?
現在沈浩得知的卻是,林森也並不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樣,那樣率真,那樣真情實意。
突然間,有着那麼一刻,沈浩想到大哥,想到了那個名叫沈凌的男人。或許只有大哥沈凌纔不會對自己有着任何的隱瞞吧。
沈浩臉上所有的變化都看在刀疤的眼中。刀疤的眼神中突然出現絲絲不忍。但這樣的不忍只維持了極短的一段時間,隨即便又變得銳利,變得寒光四射。
刀疤衝沈浩輕輕叫道,“耗子。”
在刀疤的叫聲中,沈浩回過神來,望着刀疤,眼中卻略顯無神而迷茫。
沈浩道,“什麼事?刀哥?”
刀疤一雙眼隨即又望向那火堆旁的聯盟衛士衆人,緩緩道,“我們的事,就放在以後在想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他們的意圖,在就是他們接下來的計劃。”
沈浩也看了看那邊。他們還都正在討論中,似乎雙方又有着分歧,劉雲和那TK正相互瞪着眼不停地爭論着。但他們就算在爭論時都將聲音壓到最低,顯然是並不想讓沈浩等人聽到。
見如此情形,沈浩才終於明白刀疤爲何要在他們身邊放置監聽器了。他們顯然有着不想或不能讓自己等人知道的事情要商量。
那是什麼事情呢?
那個叫畢安的人?還是他所執行的任務?仰或者就是那個所謂的“上帝神力”的東西?
思緒轉動,沈浩卻不得法。
沈浩衝着刀疤道,“他們到底不想讓我們知道什麼?”
刀疤道,“你聽了那麼久都不知道?”
沈浩搖了搖頭,道,“聽是聽了些,但卻毫無頭緒。”
刀疤隨即道,“那你先說說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沈浩聞言纔想起適才一直是自己在用這無線耳機,刀疤確實都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沈浩當即將剛纔所聽到的一些情況講給刀疤聽。
刀疤聽後,略自思吟,道,“這每件事都是他們不想讓我們知道的。”
沈浩不解,道,“爲什麼?”
刀疤道,“很簡單,因爲他們並不想帶我們一起離開。”
沈浩大驚,道“什麼?他們不想帶我們走?爲什麼?他們不是說他也有時候會執行救援行動的嗎?那他們就該有義務帶着我們離開啊。”
刀疤笑了笑,但他一雙眼中的寒意更爲濃烈。他道,“但他們如今的任務卻並非是爲了來救我們。”
沈浩無言以對。以他適才所偷聽到的話來看,事實確實如刀疤所說。
刀疤道,“你若不相信的話,就繼續聽聽吧。或許很快就要說到我們這幾個人去留的問題了。”
沈浩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再次將耳機戴在耳中的,他只知道,在他戴上耳機的那一刻,正好聽到了一句話。
那句話是TK所說的,沈浩對於他那極爲不標準的漢語是不會聽錯的,只聽他輕聲說道,“而且這裡的那些人我們也不可以帶走。”
沈浩當然清楚,TK口中的“他們”就是自己四人。
“爲什麼?我們可是聯盟衛士,我們肩負着救援的責任。怎麼能夠明明有人在這而我們卻棄之不理?”
這是寒霜的聲音,聲音在沈浩聽來,竟帶着些許的怒意,顯然她對於TK的話感到極爲憤怒。
沈浩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刀疤卻彷彿也聽到了般,道,“該不會這麼快就提到我們了吧。”
沈浩無奈的點了點頭,他沒法否認,也不知道該如何否認。他知道,有些事並不是你想否認就可以否認得掉的。
沈浩望着刀疤,眼中卻無半點波瀾,他道,“刀哥,你準備怎麼辦?”
刀疤笑了笑,在沈浩的眼中他已然看到了他所希望看到的東西。
刀疤道,“該和他們攤牌了。”
沈浩微愣,道,“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