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定是準備要逃的吧?”聽着這突然提高的音量有些刺耳,秦爲皺了皺眉,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秦爲都不準備從馬科的口中聽到確定的答案,就接着問:
“那你的忠誠,爲你換到逃生的機票了嗎?”
“我也不清楚換沒換到,對了,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做到了,這不確定的機票伱也有。”馬科的眉頭並沒有舒展開來,他有些猶豫的說道:
“實際上,他們一開始和我說的,就是臺上說的這些——根本就不想帶上我們。
可你我都知道這些不過是狗屁,即使我已經盡我所能,展示了我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利益,什麼好處,可他們依舊是用虛僞的那一套來對付我。
最後我無法忍受,也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直接說他們再這樣我會將真實的信息,以及他們會放棄這裡逃跑的決定告訴所有人,製造恐慌,屆時他們一定逃不了,或者要付出很多代價才能逃走,來威脅他們。
威脅算是有效的,畢竟看到這些情報的人不止我一個,比如你就知道了真相,在我添油加醋後,展現給他們一種殺死我也住不了你的口的假象,因此,在不過捱了幾拳之後。
他們稍微鬆口了一點,表示允許我們在第二批撤離的名單裡,前往法手官方。”
“可又回到了那個問題,我們不清楚這是不是虛假的承諾,他們對此唯一的保障,大概是將幾個屬於他們頭目的心腹中的邊緣人物,同樣留在了第二批,但就像我說的,恐怕連那些人,都擔心自己是被拋棄的一批。”
“可我也不敢再奢求太多了,這點希望,已經是最後的稻草了,我怕逼急了,最後什麼都得不到,他們不像是能一直被威脅的人。”馬科有些怯懦的說道。
“這樣啊。”秦爲點點頭,隨後好奇但認真的詢問:“所以他們準備怎麼逃?你知道嗎?”
“……所有人,是所有人!只要你還有戰鬥的能力,只要你還走得動,還拿得起槍,拿得起劍,就去戰鬥,爲了最後的自由和榮光!我們的敵人只有會從西面海洋中來的海洋系異種們。
所以原本職責在東面的同伴們,稍後,立刻帶上你們所有的裝備,都去西邊。我們要拿出我們全部的全部,去戰鬥……”臺上的頭目們還在‘演講’着。
“這或許也算是一種調虎離山。”馬科看着臺上的衆人輕聲說道,“他們將會稍後等異種正式抵達這裡,全面開始戰鬥之後,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異種的身上,並將東面的人調離之後,乘坐着飛機離開,前往法手官方的避難所。”
“記住,秦,這個信息一定要保密,我們能用的飛機就那麼一架,從地面逃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們的離開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否則在第二批的我們,就完蛋了。”說到這裡,馬科特地叮囑道。
“……”
臺上的頭目們熱情的演講着。
“秦?秦,我在和你說話呢?”沒有等到迴應,發現秦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馬科,馬科用手在對方面前揮了揮。
“啊?嗯,嗯,好,我知道了,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的。”秦爲彷彿剛回過神,面對馬科的‘關心’,他笑的很開朗。
“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你等會兒異種來襲的時候注意一點,不要距離西面太近,那些什麼隊長之類的命令,你就當做沒聽見就完事了,不要離開我太遠。
等到時候,快輪到我們走的時機到了,我會去尋找並提醒你的。”得到了承諾的馬科長舒一口氣,緩緩的說道。
“好的。”秦爲的臉上依舊保持着細看下去,會覺得略顯古怪的微笑。
“……好了,該向大家說明的,就是這些了,現在,所有人去領取自己的裝備和武器,準備迎接我們黎明前的最後一戰吧!”
一般來說,領導的演講總是非常冗長的,要上很多莫名其妙的價值,在這個聚集地也是如此。
若不是眼下距離異種到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這番激勵的演說估計還要一時半會兒才能結束。
“好!”衆人用着自己疲憊的身體裡最後的力氣,大聲的迴應着。
臺下的衆人裡,可能有一些人是可以意識到這些話語裡有虛假的部分,可即使是他們,也並沒有人提出什麼質疑。
他們寧願將自己最後的期盼寄託在這可能是虛幻的泡沫中,人總是要寄託於希望活着的。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這個承諾‘可能’是泡沫,而不是一定是泡沫,也就是說,它至少得是‘希望’才行。
若泡沫內是一片虛無,談何寄託。
“走吧,我們也得跟上,秦,記住我剛剛所說的。”馬科一邊跟上人羣,一邊再次向秦爲強調。
“當然,當然。”秦爲點了點頭。
“我們也該走了,終於把這羣傢伙忽悠過去了。”
看着烏泱泱往軍械庫走去的倖存者們,臺上的頭目們,互相扭頭對視了一眼,說道。
“回去整理一下東西吧,把有價值的‘私藏’全部帶走,這個地方淪陷之後,可能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艾力弗撇了撇嘴說道。
“經營了這麼久,馬上就要在一朝一夕之間滅亡,還真是不甘啊,去了法手官方的避難所,我們的地位就要一落千丈,再也不能如此瀟灑了。”
而另一個頭目則看着這雖然是一番廢墟,但多少也是付出了一些‘心血’的地方,感慨着。
“也不至於,像我們這樣的金子,在哪裡都可以發光的,我們食用了那麼多「異石」,總比普通人有用得多,加上我們本就一直在打理一些人的關係,他們日後也不會苦了我們。
只是可惜了以後手下沒有那麼多人可以使喚了。”
還有人則抱着樂觀的態度笑着言語。
“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先抓緊時間走吧。”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聚集地的西面,所有人匯聚在這裡,每個人手中都拿着武器,只不過參差不齊。
有些人手中拿着的,能是現代的槍械,而有些人拿着的,卻是連冷兵器都難以算上的棍棒。這區分的標準,是以過往的經歷,身體素質,在聚集地的地位等要素來劃分的。
因此雖然很多時候秦爲也需要去‘前線’,但他手裡能拿到的武器,因爲身體素質,以及之前的經歷,就只能是些接地氣的玩意兒。
在一個瞬間,大地在悄然間出現了顫抖,宛若地震之災的預奏曲,這感覺逐漸變得強烈,遠處的地平線,濃烈的煙塵開始漫天。所有人都意識到了,異種潮將至。
“走吧,準備出擊吧!”大開的圍牆門下,數百人率先走了出去。
他們將作爲先遣隊,率先和異種潮們來個正面接觸,甚至短兵相接。
圍牆上的倖存者們則將遠程掩護他們,等到先遣隊疲憊或者說難以招架之後,他們便會退回到圍牆內稍作休整,而圍牆上的人則會加大火力,填補這一塊的火力空缺。
等修整完畢之後,如果還有餘力,他們還會出去。
這是聚集地在這一週抗擊異種的時間裡,總結出來的一套比較有效的戰術。
不過毋庸置疑,先遣隊必然會是傷亡最大的一批人,也不會有人想要在這個隊伍裡。
但沒有人主動,就需要被動的選擇,而崗位的劃分,在聚集地是通過‘公平公正’的抽籤方式來的。
——馬科在剛剛,其實抽到了先遣隊的位置,但好在聚集地主打一個‘公平公正’,負責劃分的人直接忽視了他,沒有讓他去送死。
在他們離開圍牆不久後,在漫天的煙塵中,異種們從中蹦跳着出來,那熟悉的長嘯聲此起彼伏,隨後便朝着衆人發起了衝鋒。
“這數量,怎麼感覺有點不對,真的只有一兩倍嗎?”圍牆上的馬科,聽見了旁邊有人的呢喃。
他在心中笑笑,哪裡是‘有點不對’,而現在已經算好的了,由於是異種潮和聚集地的初次相遇,眼前的這個異種,只不過相當於金字塔的塔尖,只是冰山一角。
等異種的長嘯開始吸引夥伴,金字塔的‘塔身’都來到牆外的時候,衆人就知道什麼叫做‘潮水’了。
那纔是真正的黑雲壓城。
“還好吧,我覺得差別不大,我們還是完全可以堅持兩天的,我們一起加油!”
但心中是如此想着的,馬科嘴上卻睜着眼睛說瞎話,還對周圍的人鼓勵打氣。
畢竟如果大家的軍心動搖,守不住的話,自己可就跑不了了,要崩潰,也等自己的飛機起飛了再說。
說完,馬科的視線看向東面,希望那些傢伙們能快點起飛再回來,等自己也起飛後,這裡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人羣窸窸窣窣的,隨後一羣人竟然離開了圍牆,朝着東邊涌去,嘴裡還罵罵咧咧的,帶着憤恨。
側耳傾聽,馬科竟然聽到了一些‘背叛’、‘先跑’、‘飛機’等詞彙。
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預感,馬科也沒空管即將和異種們正面接觸的先遣隊了,立刻走到了一個正準備向着東面走的倖存者身邊拉住了它,詢問道:
“嘿,兄弟,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都往東邊走了?那邊發生了什麼嗎?不是什麼都沒有嗎?”
“有人說我們被騙了!法手根本就不可能來接我們,我們已經被放棄了……聚集地的管理者們,馬上要趁着我們抵禦異種的功夫,乘坐着我們唯一的飛機,從東面逃跑了!據說飛機現在停在……我們必須要去攔住他們!”
對方憤怒的喊道,隨後端着武器就衝向了東邊。
馬科的身體在這個瞬間僵硬,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怎麼知道的!還知道的這麼詳細!?
隨後便像是被從頭到尾的澆了一桶涼水,因爲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多,逃生的希望就更加渺茫啊!
飛機只有一架……
由於剛剛對方並沒有壓制住聲音,圍牆周圍的人很多都注意到了這裡,並聽見了對話,瞬間,又是一批人在短暫的僵硬後,直接也奔向了東邊。
而這種情況就像是發散式的傳染病,一傳十、十傳百,逐漸所有人似乎都知道了這件事,都改向東邊涌去。
這座本來重心全部向西邊傾斜的城市,現在重心又重新的往回拉了回去。
那些言語代表的情況很清楚了,大家都紛紛焦急的向東邊跑去,不管不顧,人羣直接將馬科撞倒在地上,而被撞倒在地的馬科回過神的瞬間,不顧叫罵,立刻也起身衝向了東面。
現在逃離的船票,可能要靠搶了……只是他還是不理解,這一切,到底是誰說出去的!
奔跑的馬科環視四周,尋找秦爲的身影,恐怕秦爲現在和自己一樣的絕望和崩潰吧。
在聚集地的唯一‘機場’。
“這裡怎麼這麼多人?”頭目們以及飛機的駕駛員,在做好一切的準備後,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終於來到了這個機場,可隨後一行人就愣住了。
因爲眼前的畫面,和他們想象的完全不符。
這裡本該空蕩蕩的,唯一的飛機此刻被一羣倖存者圍繞的水泄不通,衆人喧鬧着,叫罵着,一片混亂。
“他們來了!果然是真的!他們真的準備逃跑!之前說的一切,都是純粹的謊言!去你媽的和我們一起戰鬥!”
有人注意到了他們的到來,瞬間,衆人的矛頭全部都指向了他們,所有人看着他們,怒目而視,宛如面對的是一輩子的死敵。
“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其中一個頭目立刻往前走出了一個身位,隨後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溫和的詢問道。
雖然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現在必須先安撫大家才行。
可他的好態度並無法平息衆人的憤怒,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一根棍棒從人羣中丟了出來,狠狠的砸到了他的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