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陡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雷納託依然是一副很輕鬆的模樣,甚至就連微笑的表情都沒有變過,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異狀,可是,高遠能感覺出緊張的味道。
有些事情從表面看不出來,但是能感覺出來。
雷納託的微表情維持極好,李陽也是個極爲敏感的人,尤其是對於危險,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銳。
李陽並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但是他沒有被雷納託的微表情騙過。
通過閱讀微表情的變化來判斷一個人是否有威脅,這是李陽的基本技能,但總是有高手的,一個高手可以完美控制自己的微表情,所以微表情不是唯一的判斷標準。
“他在問你問題。”
李陽看着雷納託,很平和的微笑道:“你還沒有回答呢。”
雷納託攤手道:“可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爲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高遠還是微笑不語,李陽低聲道:“哦,那很簡單,只要我找來馬歇爾上校,告訴他你可能有些問題,讓他用無線電臺和卡布爾基地聯絡一下就好了,這不會浪費太長時間。”
雷納託用手蹭了蹭鼻子旁邊的臉頰,他沒有說話。
李陽通過雷納託的這一舉動,完全相信了高遠的判斷。
“沒有那個必要了吧?”
李陽忍不住很驚奇的看了高遠一眼,因爲高遠做到了他該做到但是卻沒有做到的事情。
李陽翻譯了雷納託的話,然後高遠笑道:“得了吧哥們,我說了,我又沒打算拆穿你。”
雷納託想了想,然後他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
大方的證實了高遠的猜測,然後雷納託很認真的道:“你怎麼發現的?”
高遠笑道:“因爲如果我是你,我也會採取和你一樣的策略。”
雷納託略帶驚奇的道:“哦?”
“如果我想離開一個很危險的地方,但是我發現自己無法說服所有人,那麼我就得想想自己該怎麼逃生了,那麼,我無法說通每一個人,就儘量說服能夠說服的人,因爲我至少要找幾個同伴,一個人穿越幾百公里,確實是很困難而且危險的。”
雷納託沒有說話,他在等着高遠繼續解釋。
“但是如果我無法帶上所有人,那我就只帶儘量少的人,我可以說通幾十人,上百個人,但人數多了並不一定安全,所以我不會帶上幾十個人一起走,我只需要帶領幾個人,他們足以保護我不會被零散的喪屍殺死就夠了。”
高遠呼了口氣的,道:“當然,在阿福罕,危險並不只是喪屍,但如果我和阿福罕所有的武裝派別都有交情的話,那麼有三個人保護就夠了。”
雷納託攤手道:“並不是很有說服力。”
“聽我說完,我知道了有人要從阿福罕這個必死的困局裡離開,我得跟他們一起走,但是我沒有合適的身份,畢竟這些人都是軍人,然後,我想隨他們離開,又不想被當成累贅,如果遇到了什麼危險,我還要是受保護的那類人,而不是被首先拋棄的那類人。”
雷納託的臉色終於變了,高遠繼續微笑道:“這時候我該怎麼做呢?首先我要給自己僞造一個合適的身份,比如一個上尉,是軍官,軍銜不算高但也不低,足夠保證我得到應有的待遇,又不至於吸引過多的目光。
有了合適的身份,有了三個得國士兵掩護並側面證明我的身份,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基地,如果我不想讓這個基地的指揮官懷疑我的身份,那我要先激怒他,所以你一開始表現的很強勢,不該有的強勢,惹得這個指揮官生氣之後,再迅速改變態度,體現出一副被折服的態度,然後,沒人想要查證你的身份了,你留了下來,還能跟隨這個隊伍一同離開。”
雷納託長呼了口氣,道:“只是猜想,而且完全沒有證據,只是主觀的臆測,難道只有這些嗎?”
高遠笑道:“不不不,不是隻有這些,我爲什麼說你不是軍人,那是因爲在我和一幫軍人相處了很久,明白軍人的思維模式後,我就發現你所做的一切不像是個軍人的樣子,反倒是和我一樣。”
“哦,什麼意思?”
高遠指了指自己,道:“我是個生存主義者,不是個軍人,如果有危險,我的第一反應是如何逃生,而一個真正的軍人,遇到危險之後的第一反應是等命令,或者下命令,但他們的第一反應絕不是獨自逃走。”
雷納託笑的有些深意,高遠繼續道:“然後呢,如果你是意呆利的軍人,我相信你不會有這麼強的行動能力,你會留在卡布爾基地要求得到意大利麪和紅酒,卻不是說服自己得國兵,讓他們冒着巨大的風險護送你到坎達哈基地來。”
雷納託張了張嘴,道:“這是什麼邏輯……”
高遠理直氣壯的道:“很簡單啊,如果你真的是一個意呆利軍官,那些得國人絕對會離你遠遠的,但你帶的卻是三個得國人,那就說明你不是軍官,而得國人還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所以他們才肯跟你走。”
雷納託看向了李陽,他攤手道:“這完全沒有邏輯可言,你覺得呢?”
李陽點了點頭,然後他低聲道:“說實話……是的!我也這樣認爲。”
高遠道:“不,有邏輯的,我在這個基地待了很多天,我接觸了很多得國士兵,我們就網上的一些段子進行了探討,然後我們的一致結論是,絕不要意呆利這個盟友。”
雷納託沉下了臉,道:“哦,夥計,這麼說太侮辱人了。”
高遠聳肩道:“反正我們都是這樣認爲的,所以我覺得卡布爾那邊的人也應該一樣,因爲這畢竟是全球性的共識。”
雷納託撇着嘴不說話了,高遠笑道:“說說,夥計,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我又沒打算拆穿你,我只是想滿足好奇心,看在咱們是一路人的份上,不要隱瞞了。”
雷納託沉默了片刻,然後他呼了口氣,低聲道:“好吧,好吧,好吧,我說,我是西塞羅家族的人,但我現在就職於太陽系防務公司,我來阿福罕只是因爲有一批人該退役了,所以我來阿福罕只是爲公司尋找一批合適的員工,然後我就被困到了這裡,我沒有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