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東西的方興,真的找個地方使勁的哭了起來,他彷彿要把這輩子能哭的眼淚,全都給哭出來,然後從今天以後再也不哭。
張林從來沒想到一個大男人能哭成這個德行,他今天見到了。
不過張林沒有去嘲諷方興。
方興或許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如果把他換到方興的位置,他或許比方興做的更好,但是絕對無法做到方興的程度。
他也沒安慰方興,因爲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慰方興這樣一個大男人。
不過他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方興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儘管他活下去的理由,依舊是爲了別人。
從今天開始,他將會爲了凌凌而活。
方興這樣的活下去的理由很可悲。
而他張林嘴巴上說活下去的理由有無數種,其實想要活到可以穿過十幾個城市,活到可以穿越無邊無際的野外,去看看父母和親人是否還活着,是支撐他還活下去的最強動力。
也許他如果確定了父母親人死了以後,他甚至也覺得就算是死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同理,地震晨在無法確定遠在天涯海角度假的父母是死是活的情況下,恐怕也是如此。
“其實,活下去根本不需要什麼狗屁的理由,如果非要說一個理由,那就是我想活下去,就這麼簡單。”
這是張林對自己的回答。
張林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對把胳膊彎在胸前,讓凌凌坐在他胳膊上的方興說道:“大個子,我們準備準備,也該離開這裡了。”
張林把揹包背上,淡淡的說道:“我們三個本來是打算看看能不能混進人類聚集地生活,不過有你在,我們就只能在人類倖存者聚集地之外找個安全的地方生存了,你的個頭太大了。”
方興站了起來,輕輕的說道:“如果可以,你們可以帶着凌凌在人類聚集地生活,畢竟那裡纔是人類應該待着的地方,我可以在聚集地外邊生活。”
過了一會,方興的表情纔有些低落的說道:“我也想在人類之中活着,可是我哪怕像你們一樣把身體用化妝品遮掩,因爲我的個頭太大了,也沒有誰會認爲我是人類。而且我以後的個頭會越來越大,越來越不像人類。”
坐在方興胳膊上的凌凌,拍了拍方興的胳膊,用很清脆的聲音說道:“我纔不要進入人類倖存者聚集地生活。在只有幾十個人的網吧生活的那一段時間,那些人的想法差點把我給逼瘋了,如果我真的進入了倖存者聚集地,那裡面數百數千惡魔一般的想法,真的會把我逼瘋。”
聽到凌凌的話,方興的臉上一開始是錯愕,隨後錯愕的表情隱去,變成了喜悅的神色,連連點頭:“那我們就不在人類聚集地生活。”
從方興的臉上,張林簡單的讀懂了方興所有的想法,輕輕的搖了搖頭,跳上了他面前這一節怪物身體之上。
拔出斬馬刀,在讓斬馬刀上看起來附加了驚人的鋒芒之後,張林在這一節怪物的身體上,畫出了一個長三米,寬一米五的長方形圖案,並在長方形圖案的中間和兩邊分別開了兩個小窟窿。
一腳踹在長方形圖案一角,地震晨就算是用震動的能力也很難轟碎的甲殼被張林踹的凹陷下去。
張林單手伸進怪物的肉裡,把這長方形的甲殼用力的擡起,甩給了方興:“我們前方十米那個院子的鋼棚下面,掛着幾條還算可以的繩子,用那些繩子做揹帶和把手,這將會是一個不錯的盾牌。”
地震晨則把怪物的那條腿從這節身體上拔下來,甩到了十米之外的鋼棚下面,轉頭對方興說道:“這條怪物的腿,鋒利的程度甚至比我們的斬馬刀還強,而且夠大,你在處理好盾牌之後,正好可以拿着它做武器。”
隨後地震晨接過了張林扔過來的又一塊甲殼,跟在方興的後面,朝那個鋼棚走去。
他也要和方興一樣暫時的處理一下這片甲殼,方便自己攜帶。
張林給自己割下一塊甲殼,扔到十米外的鋼棚下,張林對地震晨說道:“陸晨,幫忙把我的甲殼也處理一下。”
地震晨轉頭看向了張林,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隨後鑽進了鋼棚。
看着地震晨他們走進鋼棚的張林,把斬馬刀放回,幾步竄上了五米高的廢墟之上,四處的觀察。
轉動頭顱的張林,很快把視線鎖定在遠處。
在兩裡之外,大概五層樓的地方,有五個人在空中以極快的速度滑翔。
在知道地球變大之後,張林曾認爲所有的交通工具都無法使用了,因爲只要不是自己想死,又或者不是腦殘,就絕對沒有誰會用交通工具在坑坑窪窪的大地上,鬧出很大的動靜,招惹很多很多的喪屍,因爲那真的是在找死。
不過看到在還佇立的高層樓房之間連接在一起的繩索,張林就知道他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他現在相信或許這索道並不是唯一一種可以快速前行並且還可以躲避喪屍的穿行方式,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
也許那些方法是張林想象不到的奇葩。
當那五個人鑽進那棟佇立的樓房,爬上高層,然後搭乘上另外一條繩索,快速朝低處滑去之時,張林轉頭對方興和地震晨說道:“我們在沉睡的時候,有人發現了方興,而那個發現方興的人,則把方興存在的消息告訴了倖存者聚集地的人,有可能賣了一個不錯的價錢。現在那個聚集地的人,正在朝我們這裡快速的趕來,如果你們不想殺人的話,就加快處理速度,然後快速的離開這裡,找一個隱秘的地方。”
方興和地震晨擡頭朝張林看了一眼,隨口說道:“知道了。”
方興一直和人類生活在一起,他現在依舊把自己當成人類,而不是把自己徹底的當成了異類,不是把人類當成螻蟻,能不殺人的話,他自然不希望殺人。
而地震晨雖然和張林一起殺了不少的喪屍,甚至還殺了幾個人,但是他也並非是一個嗜殺的人,所以,如果可以不殺人的話,他也不希望殺人。
因此,他們加快了處理的速度,簡單的處理了一下甲殼上還沾染的血肉,就開始把繩索穿進小孔裡,製作揹帶和手持盾牌的把手。
而死死盯着那五個人的張林,則在那五個人到達一里之外的地方,看清了他們身上的裝備。
這五個人身上穿的,是沙漠迷彩。
穿着這種衣服的人,趴在沙漠之中,基本就沒有被發現的可能。
當然,穿上這種衣服,只要不招惹聽力強橫、嗅覺強橫的喪屍,在遇到只憑借視覺鎖定的喪屍之時,只要往碎石堆中一躺,那些沒腦子的喪屍,也有很大的可能忽略他們。
這五個人身後都揹着一把類似遊戲中那種花紋繁多,一看就是高檔貨色,長至少一米五,寬二三十公分的巨劍。
從這把巨劍,張林就可以判斷出,這五個人雖然不是食腐者,但是在倖存者聚集地中拼命鍛鍊之下,他們的力量應該達到了末世之前人類的力量極限了。
因爲如果力量不到達那種程度,是無法使用這種一看就沉重無比的巨劍的,強行使用的話,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快——張林不是劉艾,他不會看輕任何人,他只會把敵人的實力高估。
而且在每個人的腰間,張林出了看到手槍的槍套之外,還看到了兩個圓滾滾的東西——手雷。
在看到這兩個東西之時,張林的臉色變得陰沉無比。
全盛時期的方興,如果知道有這五個人襲擊的話,就算他們裝備了手雷和手槍,也絕對可以把這羣人全部殺死。
因爲方興的肌肉足夠發達,就算被子彈命中了,只要不是特殊子彈,他原本就有的強橫防禦和強橫的肌肉,完全可以卡住子彈。
而且他的速度足以讓他躲避手雷爆炸時候產生的碎片。
但就算是全盛時期的方興,如果被偷襲了,也絕對會被重創,甚至有可能被殺死。
張林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不過不管他們偷襲與否,方興那種一根筋的性格,要麼把這羣人打死了,要麼他自己死,應該不會被活捉!”
張林冷笑的表情,在很短的時間就凝固了,因爲他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這羣人根本不是要活着的方興,他們來的目的不是活捉方興,而是爲了殺了方興。
張林轉頭看向地震晨和方興,看到他們準備好之後,對他們說道:“你們先走,我等會就會跟上。”
地震晨沒有聽張林的話,而是幾步跨上了廢墟上面,看着那五個又登上了另外一棟高樓,繼續用另外一根繩索朝這裡滑行的人,點了一根香菸後,纔開口說道:“這五個人他們不是來抓方興的,他們連捆綁他人的繩索都沒帶,他們是來殺方興的。”
地震晨嘲諷的輕輕說道:“沒有人詢問方興的意見,沒有人打算和方興談判,就因爲方興是食腐者,這羣人就打算直接殺了方興。這就是作爲食腐者被發現後的遭遇,而要終結這種遭遇,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殺進聚集地,滅了這個聚集地。”
從廢墟上跳下去,提着兩個甲殼做成的盾牌,把其中一個扔給張林,地震晨說道:“我不看了,我怕看下去,我會去把那五個人宰了,我先走了,你注意處理,別給我們惹來大麻煩,我還想找個地方安穩的休息幾天。”
張林抓住甲殼上的繩索,放在一邊,點上一根菸,問地震晨:“我看起來像是那種給自己招惹麻煩的人嗎?”
問過這句話之後,張林又說道:“萬一我們的判斷錯誤了,這些只是來探查一下情況的呢?”
地震晨剛要離開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後衝着張林擺了擺手:“你認爲可能嗎。”
張林沒有回話,而是跳下廢墟,靠在廢墟的牆壁上,狠狠的抽了幾口香菸——不管他們是探查的,還是來殺方興的,只要耐心的等一會,他就可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