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耳畔傳來十分沉重卻很有節奏的敲擊聲,連自己的身體也隨之輕輕的顫動着,這讓劉天良空白了許久的大腦終於有了些許的漣漪,他下意識的吸了吸嘴角的口水,就好像連同神遊天外的思緒也一起吸回了身體,但緊閉的眼皮卻好像重達千鈞,任他如何費力都是難以睜開。
臉龐傳來的觸感冰冷且堅硬,硬梆梆的感覺就好像睡在大理石地磚上一樣,並且一股股餿油般的腥臭味道還跟着往他鼻腔裡猛鑽,這讓他混沌不堪的大腦完全想不出自己如今身在何方,就算以前醉倒在大街邊感覺好像也比這要舒服一點!
‘難不成下到十八層地獄要把老子煉油啦……’
劉天良腦子裡立刻冒出了一道十分荒誕的想法,大戰屍皇之後瀕死的場面也一下浮現在他的心頭,所以他一點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被勾魂使者拖進了恐怖的九幽地獄,不過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這樣的壞人死後百分百會被扔進油鍋炸一炸!
“嗯?這小子居然還沒死,命還真他媽夠硬的……”
一道十分納悶的聲音突然響起,劉天良沉重的眼皮也被人一下粗暴的扒開,他本能的偏過頭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足足十來秒鐘之後他才逐漸適應頂上有些刺目的燈光,而首先印入他眼簾的竟然是一個戴着口罩大光頭,一雙充滿嗜血氣息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哈~快把你的香菸給我吧,這小子已經挺過二十四小時了……”
一個戴着防風鏡的瘦皮猴突然擠開了大光頭,咧着一嘴黃牙趴在劉天良的身邊興致勃勃的看着他,而劉天良的大腦雖然還有些渾渾噩噩,可對方兩人的裝扮卻一下引起了他的高度警惕!
這兩個面目可憎的傢伙明顯不是什麼勾魂使者,兩人手上各自拎着一把還在滴血的剔骨刀和鋼鋸,身上穿的膠皮圍裙和皮手套上也全是縱橫交錯的血跡,劉天良這才驚駭的發現,充滿他鼻腔的根本不是什麼油污味,而是濃重無比的血腥味纔對!
“你……你們是什麼人……”
劉天良竭盡全力的喊了出來,沙啞到極致的嗓音簡直比割了聲帶都好不到哪去,並且他發現自己居然是如此的虛弱,不但渾身聚集不起任何一點力量,就連兩個太陽穴也跟炸開一般的疼痛!
“哈哈~我們是什麼人……”
瘦皮猴一臉幸災樂禍的搗了搗身邊的大光頭,而大光頭卻一臉晦氣的從口袋裡摸出半包紅塔山,重重的拍在了瘦皮猴的身上,等瘦皮猴用滿是鮮血的手套給他遞來一支香菸後,大光頭終於揭下臉上髒兮兮的口罩,一邊點燃香菸,一邊冷笑道:“哼哼~這裡的人叫我們屠夫兄弟,不過你也可以叫我們黑白無常,通常這裡的人見到我們之後也就離陰曹地府不遠了!”
劉天良並沒有理會大光頭的黑色幽默,他竭力的扭頭朝着周圍看去,果然,這裡竟然真的是一座屠宰場,不過卻是恐怖的人類屠宰場,七八具被剁去腦袋和扒了皮的無頭屍就跟生豬一樣用鐵鉤掛在房頂上,大量的污血和內臟流的滿地都是,而他的身邊就是一具剛剛被剖開肚皮的屍體,一個瘦小的男人直挺挺的躺在骯髒的不鏽鋼案板上,空洞的雙眼無神的看着頂上忽明忽暗的燈光!
“這…這是一列火車……”
劉天良立馬從這裡狹長的構造中看出了端倪,雖然所有的車窗都被鐵皮和木板給釘死了,但那些掛着無頭屍的行李架和鏽跡斑斑的吸頂風扇,分明都是綠皮火車車廂裡纔有的東西,並且那“哐當哐當”的敲擊聲不是火車輪子發出的聲音又是什麼?劉天良立刻想起自己在昏迷前看到的那列火車,原來那根本不是他的幻覺,居然真的有一列在運動中的火車!
“這還用說嗎?難不成你還以爲這裡是飛機頭等艙嗎?”
大光頭露出一抹十分輕蔑的笑容,接着深吸了一口嘴裡的香菸之後,他直接拿起一根長長的磨刀器,就跟豬肉攤上的屠戶一樣“鏘鏘”的磨着手裡血淋淋的剔骨刀,然後眯着雙眼對劉天良獰笑道:“我們是很人道的,既然你醒了我們就給你一個選擇,是想被割喉嚨還是捅心臟你自己選一個,或者其它部位我也可以滿足你,而且請放心,我的刀是很快的!”
“爲什麼要殺我?如果你們只是想要食物的話,只要送我回李縣或者月牙湖,你們要多少我就可以給你們多少,武器彈藥都可以……”
劉天良的心裡猛地一拎,目光有些急迫的看着面前兩個冷血的屠夫,他不是沒想過馬上反抗幹掉這兩個傢伙,但一來他根本沒有一點力氣,二來之前絕殺屍皇的那種超能力他壓根就調集不起來了,稍有那種想法整個腦袋馬上就會頭疼欲裂,而他此刻赤條條的躺在案板上簡直就跟待宰的羔羊一般悽慘!
“吼吼~看來咱們是撿到一個大老闆啊……”
瘦皮猴蔑笑着摘下臉上的風鏡卡在頭上,戲謔無比的吐出一口白煙全都噴在劉天良的臉上,然後拎起手裡的鋼鋸重重的拍了拍劉天良的臉頰,冷笑連連的說道:“你說的那個鬼地方早他媽被活屍吞沒了,連咱們都跟着死了好幾個兄弟,而且這裡距離那邊已經一兩百公里,你要是能從你的屁哏裡變出食物來,我們立馬就放了你!”
“少囉嗦了,既然你不肯自己選,那就我來幫你選吧,先剜了你的心臟做個心肺湯來嚐嚐……”
大光頭說着便舉起手中的剔骨刀搭在了劉天良的心口,冰冷的刀尖瞬間就讓劉天良渾身都顫抖了一下,他立刻驚急的想要跳起來全力反抗,可軟綿綿的全身就連擡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一切的症狀都是消耗過度留下的後遺症!
“吱……”
突然一聲長長的急剎聲猛地響起,緊跟着就是一陣劇烈的顫動,就好像平穩的列車一下變成了越野車一般,而一股巨大的慣性力瞬間就讓一胖一瘦兩個人無法控制的跌了出去,大光頭手裡剛要落下的尖刀猛地就是一偏,立刻在劉天良的胸前斜拉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疼的劉天良發出一聲無比痛苦的悶哼!
“咚~”
緊閉的車廂門忽然被人重重的踹開,只見一個魁梧的邋遢大漢抱着步槍猛地的衝了進來,急吼吼的對着滾地葫蘆般的兩人大喊道:“快他媽起來,頭車脫軌了,趕緊跟老子下去幫忙!”
“來了來了……”
屠夫兩兄弟忙不迭的從地上爬起來,似乎也從大漢的眼中看到了嚴重性,兩人扔了手上的膠皮手套便急急忙忙的衝向門外,一點都沒在意已經暈厥過去的劉天良,一人在門邊取了一根沉重的撬棍後眨眼間就跑了出去!
三人在車廂裡消失的一剎那,看似暈厥的劉天良瞬間就睜開了雙眼,剛剛大光頭給他的那一刀幾乎激發了他體內最後一點潛能,他硬頂着一身劇烈顫抖的肌肉“咣噹”一聲翻下了案板,順着骯髒無比的地面竭力往前方爬行!
“咣~”
劉天良聚起全身的力量猛地踹在一輛不鏽鋼小推車上,車上所擺放的鍋碗瓢盆立刻摔了一地,色澤噁心至極的肉湯以及黑乎乎的烤肉灑了他一身都是,劉天良粗喘一口氣之後,也不管那噁心的肉湯裡究竟是什麼肉種,他一把從鍋裡撈出狠狠塞進了嘴巴里,不過勁道細膩的肉質立馬就讓他品嚐出這肯定是百分百的人肉!
“唔~”
劉天良頗爲艱難的將過大的肉塊吞嚥下去,然後看着一瓶還在滴溜溜旋轉的紅星二鍋頭,他幾乎迫不及待的拿起又擰開瓶蓋,仰起腦袋直接灌了一大口下去,而一條火線瞬間就從他的喉嚨裡一直燒到胃部,灼熱無比的趕緊立馬就讓他精神一震,接着他又拿起那塊髒兮兮的烤肉排,狼吞虎嚥的撕開吞下肚中!
“呼~”
劉天良一口氣吃光地上的殘羹剩飯和小半瓶白酒,空蕩蕩的腹部很快就充實飽滿了起來,而之前通通離他而去的力量也開始一點點的恢復,不過劉天良並沒有急着馬上逃出去,而是吃力的爬到門口摸了一根尖頭的撬棍攥在手裡,豎着耳朵仔細傾聽外面的動靜!
很快一陣陣激烈的槍聲就從外面傳來過來,伴隨着還有許多人的大吼大叫,這外面的情況顯然不只是火車脫軌這麼簡單,不過劉天良還想仔細聽個明白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了,他詫異的摳了摳自己的耳朵,沒有結塊的血痂也沒有棉球,可他超強的聽力竟然不復存在了!
“媽的……”
劉天良低聲咒罵了一句,不明白自己古怪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麼事,那驚人的超能力一去不復返他倒還能接受,要是跟着其它的身體優勢也都沒有了那可就糟糕了,最最關鍵的那一身病毒免疫的能力要是不見了,那他哭都哭不出眼淚!
不過劉天良沒有過多去考慮這些事,等身體多少恢復了一點體力之後,他連忙撐着撬棍站了起來,貼着門邊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去,而出了這節血腥的屠宰場之後外面直接就是節餐車,一隻火力十足的煤爐上還在咕嘟嘟的燉着一鍋湯,許多不明的森森白骨正在裡面賣力的翻騰!
還算整潔的餐車裡空蕩蕩沒有一個人,黃色的燈光在頂上顯得忽明忽暗,而兩側的窗戶都用很厚的木板跟鐵絲網加固了,不過從縫隙處劉天良可以看到外面應該還是晚上,時不時就會有一道槍口的火光從外面閃過,間接照亮了一些零零散散撲來的活屍!
餐車裡的前後兩扇門都被封的死死的,渾身光溜溜的劉天良只能端着撬棍繼續往前走,可等他剛走出餐車的時候卻迎面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劉天良一驚之下急忙停下腳步擺出攻擊的姿勢,誰對方看到他竟然也是猛地一驚,立刻舉起一把鏽跡斑斑餐刀陰狠無比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