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明已死

“聽說了麼,草原之神在教區內顯露神蹟了!”

“什麼時候?”

“就在昨天。”

教區的一處市場,兩個中年婦女正提着菜籃邊走邊聊,兩人看起來都像是家庭主婦,表面上都是暗影教會的信徒,可聊的卻是另外一位神明的事情。

“聽說草原之神這次顯露的神蹟,爲教區所有信徒降下了祝福,幾個月之內都不會得病。”

“哪有這麼誇張,又不是健康之神的神蹟,怎麼能保證所有人不得病。”

“可草原之神也是神啊!用神力賜予的祝福肯定差不了,要不……咱們去看看?”

“去了又有什麼用,咱們不是草原之神的信徒,又不能得到祝福……”

其中一個女人雖然嘴上這麼說,可眼神中卻流露出了一絲渴望,顯然也是想去看看的。

“誰說的,我聽說只要向草原之神的教會捐一點錢,牧師就會幫咱們賜福,多少也能有點用。”

“真的?”

“真的。”

“那……去看看?”

“去吧,反正暗影之神早就……”

話說到一半,兩個女人互相看了一眼,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卻提着菜籃子離開了市場,沒過兩條街便走進了草原之神的教區。

而隨着他們走進草原之神的教區,羅斯也不得不收回了目光。

作爲神明,他可以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切,尤其是在自己的教堂和教區內,但草原之神的教區他卻看不到,那裡對他來說是一片迷霧,教區如此,教堂更是如此,羅斯的目光根本看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

他知道,這片迷霧是草原之神對教區進行的保護,爲的就是防止其他神明窺探,不僅草原之神的教區,大地女神之城的其它教區在羅斯眼中也是迷霧重重,其中霧氣最重的一片區域,也是整座城市最大的一片區域,正是大地女神的教區。

不得不收回目光,羅斯又看向了教區的另外一處。

這是一個酒館,裡面有一羣人正在喝酒慶祝,看起來似乎都是冒險者的樣子。

“佐羅,真羨慕你,明天就可以搬去戰神的教區了,戰神可是最強大的神明之一,戰神教會在城裡也僅次於大地女神教會,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呢。”

“可不是麼!以後你可就是戰神的信徒了,能得到戰神的祝福,還有神器的加持,運氣好的話還能學到戰神賜予的神術,以後你可就飛黃騰達了。”

“我也就是運氣好才搬過去而已,沒什麼好羨慕的。”

被稱爲佐羅的中年男人衝着衆人笑了笑,說的雖然很謙虛,臉上卻掩蓋不住的得意,顯然能搬去戰神的教區對他來說是一件大事。

“哎……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搬走,真不想待在這破地方了,暗影之神都多少年沒顯露過神蹟了,早就已經隕落……”

“別瞎說!”

其中一個人或許是喝多了,忍不住對暗影之神抱怨了幾句,結果立刻被旁邊的人瞪了一眼。

衆神世界的神明是真實存在的,所以對凡人來說,有關神明的好話可以說,壞話卻不行,尤其是在暗影教區評論暗影之神,這是大忌。

實際上他們所說的一切早都被羅斯一字不落的聽到了,至於他聽到這些話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位於神界內,羅斯的臉色相當難看,但還不等他做什麼,就心有所感的望向了自己的教堂。

隨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一位抱着嬰兒的女人剛好從教堂內走出,女人已經哭紅了眼,只見她一步步走下臺階,最終轉身看了一眼教堂,眼神中只有無助和失望。

女人名叫索菲亞,從出生起就生活在暗影教區,過着和其他人一模一樣的生活,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她是教區爲數不多的真正信徒。

可現在,她的信仰卻動搖了……

索菲亞懷中的嬰兒染上了一種怪病,平常辦法根治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請求教會的幫助,希望教會可以利用神明的祝福將孩子治好,可惜卻沒有如願。

不是巴頓不幫她,而是他們所信仰的暗影之神已經太久沒有彰顯過神力,別說神蹟或者神器,作爲主教的巴頓連賜予信徒祝福都做不到,他根本沒能力救助索菲亞和她的孩子。

這種結果,讓索菲亞極度失望,更讓她充滿了無助,她生活在暗影教區,更是暗影之神的信徒,可她所信奉的神明卻幫不了她的孩子,這讓她的信仰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將目光放在索菲亞身上,羅斯一路看着她回到家中,看着她將孩子哄睡,最後看着她絕望的將暗影教義撕的粉碎,一個人抱頭痛哭……

看到這裡,他逐漸明白爲什麼在教區沒人信仰自己了。

…………

…………

時間轉瞬即逝,羅斯在神界停留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三天,神力也因此消耗了三點,但這種消耗卻是值得的。

在這短短三天裡,羅斯看到了教區的人生百態,他看到教區內的很多人其實都與其它神明的教會有聯繫,這些人不惜貢獻自己的錢財也只爲能得到神明的祝福。

他也看到許多人在另謀出路,這個世界的神明早已定下了規矩,身在哪個神明的教區就必須成爲哪個神明的信徒,因此教區內的一些人爲了改投信仰,甚至甘願搬家。

他更看到巴頓帶領着教會的神職人員走上街頭,希望能夠讓更多人走進教堂成爲暗影教會的信徒,可惜卻沒有說動任何一個人,人們對他們很尊敬,但這種尊敬更像是敬而遠之,而巴頓他們也早已習慣。

這種種一切都被羅斯看在了眼裡,終於讓他明白了自己缺乏信徒的根結所在,人們不是不願意信仰他,而是他已經太久沒有彰顯過神力了。

在衆神世界,神明要通過彰顯神力的方式來讓人們對自己產生信仰,也只有不斷彰顯神力造福信徒,才能讓人們的信仰更加堅定,可羅斯這位暗影之神,卻已經太久沒有出現了,也太久沒有彰顯過自己的神力造福過信徒了,所以根本沒人信奉他,人們甚至覺得他這位暗影之神已經死了。

自己如何成爲暗影之神這件事,羅斯找遍了腦海中所有信息也沒有找到答案,只知道在他之前暗影之神就存在,否則世界上也不會有他的教堂和教會,但早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暗影之神就已經消失了,並且消失了相當長時間,以至於很多人提到他時用的都是過去式,大家都以爲他這位暗影之神早已隕落!

其它神明動不動就顯露神蹟賜福於信徒,或者降下神器讓信徒們膜拜,更強大一些的神明還會降下神術讓信徒們學習,這些都是信徒們貢獻了信仰之力後得到的切實回報,在這些切實好處面前,誰會去信仰一位死掉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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