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菸頭劃出一道弧精準地飛入老人嘴裡,它下意識咀嚼,菸頭無聲熄滅了。
“終於他媽的能離開這個鳥地方了。”疤面將手臂縮回車窗內大喜道。
被屍羣包圍的衆人一方面無心聊天,一方面也是試圖用香菸掩蓋車內的血腥味,紛紛用香菸檳榔殺起時間,駕駛室裡煙霧瀰漫。
作爲一種能緩解情緒、有效撫慰人心的慰藉用品,在悲觀主義盛行的末世環境下,菸酒都不沾的人是極少數。
“大家夥兒都收拾收拾,檢查下裝備,別落下東西。”斯樂振作精神招呼道,衆人立即摸索起來,背上隨身的揹包,檢查隨身武器,他們已經休息了幾小時,裝備都脫了。
雖然只有幾小時,但在屍嚎與周身濃郁的緊張氣氛中,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緊張,對大本營的不信任是壓力的主要來源。
壓力不解除,自然無人能放鬆下來,此時都覺得有些疲憊,7個人外加一具屍體擠在車裡,滋味也實在夠嗆。
盧川的死令衆人都心情壓抑,出於同理心倒是沒人提出將屍體丟下車,太陽曬一下午到明天上午就該發臭了,倖存者只要有親人朋友,按不成文的規矩是要交還屍首入殮的,這規矩說不準哪天就輪到自己了,自然是照做。
這些人都是和屍體打交道慣了的,如今也沒人信鬼神了,真有鬼,也該是車外這些,正經死人除了心理層面略有點膈應,總歸是無害,乾脆視若不見。
閒極無聊之時,幾名倖存者還會對着盧川的屍體唸叨幾句,無非是什麼死了也好,不用受活罪云云。
“這小子怎麼辦?”臨行了,一名青年倖存者指指副駕駛上盧川蜷縮的屍體。
“放着啊,不然怎麼辦?你揹着?”疤面沒好氣道。
“我,我這不是問問麼,盧川的朋友還在後山等着呢,等會兒拿什麼給他交代?”青年知道自己說了句蠢話,但還是決定要提醒一下。
“放心吧,這裡遲早要拿下的,眼下帶走是不可能的,只能先委屈他一下,他需要的藥我也託人找到了,總歸是有個交代,到時候如果要對質,你們實話實說就行,這是運氣問題,他朋友們不至於爲難。”
“嘿嘿,我看也未必敢。”疤面哼了一聲,橫肉擠出個冷笑,三角眼中冷漠的目光看向斯樂。
留着黑色長髮的斯樂微微眯眼,“運氣不好怪不得別人。”他淡淡說道。
“等下注意了,我們要進得更深,注意走位要騷,不要被抓住腳,身體抓住就盡力甩開,槍和刀被卡住拉住就丟掉,記住,寧可空手逃命也絕對不能停留,喪屍不會等你們的。”
快速地奔走中,餘念再次衝幾名隊員囑咐道。
“行了,你都說了多少遍了。”黑子不耐道。
這話主要是給顧軍以及樑歡小隊說的,黃大仙等人的隊伍他沒有精力去一一照顧了,黑子、肖天程經驗豐富,早指揮衆人把揹包、手錶、項鍊、槍支揹帶都卸下了,鞋帶也換了系法,以防鬆脫。
考慮到他們要深入屍羣最多的廣場,此次接應動用的是4支大隊中的龔霆以及自由倖存者不滅兩支隊伍,60名正面戰鬥人員動用了小半。
作爲先鋒,龔霆與不滅小隊的火力需要保存,一直到整支隊伍進入廣場內爲止,返程消耗的彈藥只會更多。
自行車小隊與無人機小隊引開零散屍羣撕開個口子後,4支大隊同時插入,在突入數十米後,距離大門約莫六七十米的地方首先遭遇了東側破口處涌入的新鮮屍羣。
5名手持防爆盾全身穿着保護的倖存者當先頂上,與屍羣撞成一團,袁郉帶領的大隊隨之分離出大隊,接走這部分喪屍與之周旋。
短兵相接下,兵刃斷骨裂肉的噼啦聲與男人們的低沉的悶喝立即響起。
“別擠在一起!展開隊形!”
被袁郉與吳業兩支大隊夾在當中,人羣晃動間只能看見揮舞的武器與血液,而後立即將注意力拉回。
袁郉與小隊長們的吼叫聲中,剩餘三支大隊繼續向前推進。
再前進約20米,就到了屍羣密度最高的廣場核心地帶,餘念也終於體驗到了斯樂小隊的體會,相較於高高在上的卡車駕駛室,這種體會又強烈了許多。
屍氣肆意,在如此多鮮活血肉的刺激下,如同一堵肉牆打橫拍面迎來,死人們的嘶吼與躁動達到了巔峰。
即使是餘念黑子這樣一手一腳從屍羣中殺出來的資深倖存者也沒有過被這樣規模屍羣包圍的經歷,倖存者們的恐懼也在同時攀升到了巔峰。
“開火!不要讓它們接近!”龔霆怒吼。
話音未落,壓抑到極限的射擊立即響起,品種繁雜地槍聲下,碎裂的手腳與掀開的頭蓋骨幾乎同時飛上天空,正面的屍羣像是集體栽了個大跟頭一般倒下一段距離。
幾名倖存者緊張過度,盯緊更遠的喪屍持續地扣動扳機,但很快被同伴喝止了。
龔霆立即鬆了口氣,他很有先見之明要求所有槍支調成了單發模式。
硝煙未散,倖存者們同樣沒有歡呼。
他們的前進路線是定好的,光是擡腳踩入這片屍堆就需要足夠的勇氣。
幾秒後,在烈日的催動下,濃烈的腐肉與發酵後排泄物的氣息與火藥味混合了,整支部隊再進20米。
隊伍左側,吳業大隊無聲無息脫離了。
“各隊注意,醫院正門外屍羣已經被擾動了,醫院裡的屍羣都在往廣場槍聲處集中,重複,各隊請注意……”
“注意了,牆外屍羣有異動,約20只在東側破口處匯入,正門的屍羣也在進入。”
對講機內,艾黎與山頂觀察哨幾乎同時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