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出於某種直覺猜測出那支隊伍會放棄自己,緊張的對峙中,少年捏着刀舉起雙手揮舞起來。
這是個危險的動作,三條最近的狗立即從三個方向發動了攻勢,聽到背後風聲,冷君不及回頭,反手就是一刀,卻只劈中了空氣,接着握刀的右手便往下拉得猛然一沉。
被咬的手頓時劇痛脫力,唯一用來防身的匕首立即脫手,噹啷落下。
心跳陡然攀升,冷君毫不猶豫擒住掛在手上野狗的毛皮,用盡全力向地面摜去,雖然嗷嗚着慘叫連連,卻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冷君臉上獰色閃過,張大嘴衝野狗骯髒凌亂的頸間咬了下去,雖然後厚實的毛皮阻隔,溫熱的血還是瞬間涌了出來,直到這隻狗抽搐着失去力氣才鬆嘴。
大約是被同伴臨死前的慘叫所震懾,狗羣一時沒能圍攏,但失去了唯一的武器,頭犬已經反應過來,一聲吠後,狗羣在沒有顧及,就要一擁而上。
biu~
砰!
冷君聽到那聲槍響之前,一條遊蕩在外圍的狗已經噗通一聲倒下,步槍子彈貫穿了狗的整個胸腔,擊碎兩側肺葉與數條大血管。
長時間的追逐下,野狗心律極快,血液被心臟擠壓着,伴隨着脈搏從抽搐的身體中快節奏地涌出,瘸着跑出幾步就栽倒在地。
但攻擊已經發動,混亂中一條狗的死亡並不能打斷進攻節奏,冷君揮舞着死狗屍體,用以阻擋狗羣的撲擊,一面奮力向路的另一頭強行突圍。
喪屍距離這裡不過數分鐘路程,哪怕不考慮狗羣也必須找地方躲藏了。
散亂的陣型立即被拉開,奔跑過程中,隨着槍響,又幾條狗被打倒在地,冷君彷彿感受不到那些擦邊而過的致命子彈,只是穩定的跑出一條直線。
“再快一些。”
雙腿已有些拔不動,長時間的追逐後,冷君壓榨着最後的體力,狗羣被不斷死亡的同伴所震懾,數量越來越稀少。
呼呼……
快要與狗隊脫離時,與一般的小型犬截然不同的沉重呼吸聲飛速從背後接近了,冷君勉強回頭,就看到那條比特犬已經撲在半空中。
這時候被留住,後面的狗最多3秒鐘就能跟上。
最關鍵的時刻,一道黑影從側面躍出,將比特犬壓倒在地。
不知從哪裡出現的一條純黑色的精壯德牧與比特犬戰在一團,撕咬不止。
德牧是大型犬,通常是作爲工作犬使用,狗鬥並不是特長,而比特雖然只是中型犬,體型較德牧要小,但耐力、咬合力、頭骨結構以及兇狠好鬥的性格都更適宜於戰鬥。
不過,這裡指的是未經過訓練的狗,而這條渾身毛髮水亮的德牧顯然並不在此列,它展露出的極強侵略性顯然不是城市中當作家養寵物所能具備的。
兩條猛犬一聲不出,只是全力與對手搏鬥,像是兩名成熟而冷靜的戰士,冷君也終於認識到,會咬人的狗不叫是什麼意思。
互相撲擊着在地面翻滾,嘴對嘴口涎翻飛着尋找對手破綻,比特犬在末世中格鬥能力顯然有更多的鍛鍊機會,被咬出的滿身疤痕是它的勳章。
幾個回合下來幾次咬中德牧的前爪和身體側面,但都沒能形成穩定的咬合面,其中一次德牧甚至被咬中脖子,仍然被德牧迅速扭動還擊掙脫了,雙方都只能鬆嘴重新尋找。
狗毛紛飛中,幾條跟上來的狗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對它們來說,眼前的這場戰鬥顯然比難以撲殺的人類獵物要重要,遠遠的在外圍遊走着。
幾秒後德牧頭一扭,咬中了比特的側面脖子,然後飛速借用體重優勢將比特犬壓倒在地面,不時擺頭撕咬。
末世後,不論獲得食物的能力如何,比特犬終究是一個多月無人餵養,飲食水平大跌,身體狀態已經遠不如從前。
儘管經驗非常豐富,被咬也不爲所動,只是試圖翻滾着掙扎,但在體重的差距下始終無法翻身,十來秒後就只能停在原地吭哧着呼吸動彈不得了。
這畫面讓冷君一時不知道該走該留,這條忽然出現的狗十有八九是和剛纔的求援有關係,但這個局面,冷君沒把握將兩隻狗分開。
正在糾結時,身後樹林內傳來啪一聲樹枝斷裂的輕響,冷君猛然轉身,就看到一個黑黝黝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穩定的像是長在空氣中。
“小朋友別動。”持槍人清晰地說道,冷君配合的沒有動彈,知道應該是得救了,對話間,身旁樹林又是一陣晃動,幾個人影幽靈般從林間紛紛鑽出,個個都帶着股經歷末世的人獨有的剽悍感。
這麼近的距離,雖然是在逃跑,但樹林中藏了這麼多人自己卻沒看到,讓冷君對這些人的身份來歷又有了新的疑問。
雖然不能動,卻不妨礙冷君觀察,持槍對準自己的這個,其他的特徵倒是沒什麼,只是膚色極黑,雖然一個多月下來冷君自己也曬成了炭,但還不到眼前這種令人懷疑種族的程度。
黑膚色男人說完,轉過頭瞪了身旁的女性一眼。
“瞪什麼瞪?這裡滿地樹枝,踩到又怎麼了?”她沒好氣道。
這女人一身戶外打扮,清秀臉龐上帶着絲熟悉的冷淡,如果是末世之前,不過是最普通的路人阿姨,此時手上卻拎着根沾血的“錘子”,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最後兩名一個是背上負着弓和箭的壯碩男子。
另一個則是名外表普通的男子,腰間別着把斧頭,飛快走到兩條咬定不鬆口的狗面前,顯然是狗主人。
“白牙,行了,鬆嘴吧!”
在比特犬的認知中,從某一天開始,人類變成了兩種,一種是隻會走來走去,身上還帶着食物壞掉的味道的人,抓住就會生吃它們;另一種則和以前的人一樣,但不過是煮熟吃掉;;不論是哪種,被抓到都不是好事,因此瘋狂掙扎起來,只是這種掙扎顯得過於無力了。
白牙卻並不理會便宜主人的意思,直到看到餘念反手拔出匕首,靠了過來,出於某種它自己也說不清的原因,白牙鬆開了嘴。
比特如蒙大赦,飛快的跑着離開了,狗羣見此,跟隨着在曠野中穿梭,沒多久便都消失在視野內。
“我又不打算吃它,誰知道你這位朋友吃過些什麼。”餘念無奈衝白牙說道,摸了摸狗頭。
“汪!”
餘念站起身,看向這個引發這一切的少年,濃重的黑眼圈、破爛的衣褲,沒有隨身物品,孤身一人,站在那兒略弓着背,即使是面對剛剛救下自己性命的人,也明顯保持着繃緊的狀態,像是那些的野狗。
不,更像是頭野狼。餘念下意識地想到。
“你叫什麼?”
冷君注視着這幾名陌生人,心中無數念頭轉過,輕聲而堅定地說道。
“顧君”
這是他母親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