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
餘念回頭,黃陳軍和他老婆蔣秀清已經從臥室裡出來了,只是後者兩個眼泡子腫得通紅,看到餘念打完了電話,她站在黃陳軍身旁,探過腦袋,帶着希冀般的申請看着他,餘念看懂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她捂住了臉。
瑩瑩正在看電視,見到此幕,跑過來對黃陳軍問道,“媽媽怎麼了?”
女兒的呼喊將蔣秀清陷入震驚的狀態打破,她迅速收斂表情,柔聲道,“瑩瑩,你去房間裡面玩,爸爸媽媽要和這個哥哥談事情。”
餘念看出來她很想參與進來,但大概是感受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還是一步三回頭的進了自己的小房間。
黃陳軍立刻拿過遙控器,把電視臺換到了新聞頻道,但沒看到想象中的畫面。
三個人在沙發坐定。
“小余是吧?”將秀清先開口了,
“老黃剛和我說了事情經過了,我還是要謝謝你,不過既然這樣,你以後就不要再黃總黃總的叫了,太生分了。”
“是這個意思,以後就叫我老黃吧。”黃陳軍說着,表情嚴肅了一點。
“胡蟬剛和我打電話了,她和警察聯繫上了,但他們只是要她呆在家中,不要隨意出門,更不要回公司那邊,所以,郡蘭那邊……只能先讓她委屈一下了。”
餘念半天才反應過來老黃的意思。心中還是升起了一股惡寒和恐懼,而且他發覺自己無法把消弭掉這個感覺。
“黃總”餘念頓了一下,改口道,“老黃,你那邊得到什麼消息沒有,其他地方怎麼樣了?”
“問了幾個朋友,說是也碰到了這種情況,但沒有我們公司嚴重,我知道的應該不比你多。”
正在這時,短信的提示音幾乎同時響起。
三人一愣,飛快的拿起手機。
【深圳突發事件預警】深圳市市政府提醒您:自本日上午9點開始,我市多地出現多起惡性傷人事件,已造成人員傷亡。襲擊者疑似患有某種疾病,通過咬人或抓傷進行攻擊,並且具有極強的傳染性!請所有市民不要外出,遇見此類人羣不要靠近,就近躲避並撥打以下電話。
“還預警呢,這都幾個小時了,說了不和沒說一樣嗎。”蔣秀清道。
黃陳軍也皺眉,“深圳有一千多萬人口,警察纔多少。看這個架勢,怎麼可能夠用。恐怕還要亂下去啊。”
“不對。”餘念盯着這條短信,卻從裡面看出了其他的意思。
“我們要趕緊去藥店!還有超市!”
夫妻兩人瞬間醒悟過來,如果說之前,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這條短信之後,所有的人只怕都已經回過味來了。
不管這次事件是什麼原因引起,又會演變成什麼樣子,不能出門,就不能上班。超市菜場也同樣如此。
蔬菜和大米等吃的用的肯定會非常緊俏或者乾脆脫銷。
還有藥店的各種藥品和口罩,都是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蔣秀清帶着瑩瑩一直送他們兩人到電梯口,她本想一起去,但家裡需要她,黃陳軍也無法放心她跟過來,她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兩人要小心。
他們手裡一人拿一着個行李箱,裡面還有幾個大袋子用來裝東西,這是將秀清想出來的主意。
老黃有輛帕薩特,但超市藥店都在他們樓下不遠處,三人都覺得開車太容易被堵路上。
黃家平日裡也做飯,但現在除了米和油足夠十來天用度,其他的菜都沒什麼了,口罩和藥品也全沒有。
餘念之前的鞋子丟了一隻,只好找借了黃陳軍一雙鞋,不大合腳。
幾部電梯都在往上走,到了他們這層,下來一個男人,一手拎着幾個塑料袋,有些警惕的看了他們四人一眼往相反反向去了。
“走樓梯!”黃陳軍等不及了。
兩人提着箱子磕磕絆絆往下,沿途經過的樓層不時有腳步聲傳來,也都是匆匆忙忙的。
黃陳軍所在的小區附近不止一個藥,門口不斷的有人進進出出,還沒進去,導購的聲音就飄了出來:不要搶!口罩每人限購2個!
兩人到門口一看,一個穿着白大褂戴藍色口罩的女導購站在收銀臺,腳下是一大包口罩。一邊喊話,一邊分發口罩。
大約是因爲充斥的藥味和藥店潔淨的環境的關係,這裡的氣氛相比其他地方更緊張一點,有個中年女人咳了一下,邊上的人立馬捂着嘴遠離了他。
餘唸到現在只知道被咬會傳染,沒看到直接產生髮狂症狀的患者。
而且他們沒空管那些,蔣秀清給他們開了很長的清單,藥店生意這麼好,超市人只會更多,早點去就更容易買到食物和水,時間相當緊迫。
蔣秀清也拿不準要買些什麼藥,只寫了些諸如阿司匹林、去痛片、消炎的解熱陣痛藥,撲熱敏、新康泰克、銀翹片、白加黑之類的感冒發燒藥,還有就是阿莫西林之類的抗生素,都是比較常見的藥物。
餘念看到在這份單子最底下,板藍根的大名也赫然在列,不禁啞然。
板藍根被放在藥店的中間的貨架上,平時十幾塊錢一包,現在已經漲到30多了,但剩下的也不多了,黃陳軍眼睛都不眨,拿了三包。
“管它有沒有用,就當是安慰劑吧。”
他倒是個明白的。
口罩也漲價了,他們一人買了2個,黃陳軍還想多拿兩個備用,方纔喊話的女店員卻不樂意了。
“多的沒有!這麼多人排着呢!”
口罩可以隔絕飛沫,灰塵,部分細菌,但他們一人只有一個,完全無法做到及時更換,況且防護等級也高不到哪兒去。
假設病毒真是空氣傳播,這東西的作用未必會比板藍根和白醋大。
話雖如此,人終究是需要安全感的,沒有這東西,難免心中惴惴,無法放心,店內店外人來人往,兩人拿到手就給戴上了。
兩人前腳出門,後腳從外面擠進來一個腳步輕浮,面色蒼白的年輕女人,她左手緊緊捂着右手小臂。
一進門就去找駐店醫師,才說了兩句,就一頭栽倒在地板。整個藥店頓時變成了一個尖叫集合體。
已經離開的兩人自然是看不到這個場景了。
餘念記憶中,除了以前在老家過年的時候,再也沒見過超市生意這麼好。
人聲鼎沸,入目之處除了人還是人。入口的防損員不知去了哪兒,沒人攔着,兩人乾脆拉着行李箱進去。
等他們擠到二樓的食品區,這兒已經空了一大半,涌來的人也似乎越來越多了。
黃陳軍當機立斷,分頭去買東西,結賬後到超市門口匯合。
餘念直奔飲料區。
水賣得比食物更快,往日塞得滿滿的礦泉水貨架上,只剩下孤零零一瓶2升裝的礦泉水,還是因爲被壓變形沒人要。
剛要伸手,一隻大手橫插出來,拎走了它。
餘念大急,今天就算是飲料,也得搬它幾箱回去!
目光四處亂掃,忽然看到貨架下方的櫃門開了一道縫,露出裡面的一角。
打開一看,全是千歲山礦泉水。
這個賣的比較貴,餘念一般不捨得買,此時也不管了,搬了2箱到推車上,默算了幾秒,又放了一箱上去。
兩箱礦泉水還不到30升,這麼熱的天氣,只算飲用水,成人一天2升,小孩子1.5升,頂多夠4天。
又挑了一些類似壓縮餅乾牛肉乾這樣耐儲存又耐餓的食物,最後來到了雜貨區。
琳琅滿目的貨架上,水果刀,剔骨刀,斬刀,榔頭等各式工具一應俱全。
雖然心中仍舊無法承認那些瘋子就是喪屍,但只要見過它們,就很難不去考慮這個問題。相比無形的傳染病或者說病毒,有形的人類看起來要可怕多了。
餘念希望再遇見那些人的時候,他們多少有點自保能力,他需要武器來提升信心。
黃陳軍負責買糧油副食,他現在也不看是牌子和價格了,只要東西對,抓手上就往手推車裡塞。
“2袋5公斤的大米,1桶5升的色拉油,臘肉臘魚臘腸。”
他拖着個購物車和行李箱艱難的在人羣中穿行,“還有真空包裝的食品要買。還有新鮮的水果蔬菜豬肉。”
……
十幾分鍾後,餘念終於從一樓擠了出來,就近在收銀處等候老黃,買菜比買水要麻煩許多,速度慢了不少。
“不要擁擠!前面有老人!”
“那個戴眼鏡的!別插隊!說你呢!”
超市的員工一個個手持喇叭大聲的維持着秩序,所有的收銀處都開放了。
從這裡往裡看去,結賬的隊伍就已經排出去幾十米,餘念能明顯的嗅出人羣的躁動和不安。
恐慌的氣氛已經擴散開了,好些人帶着口罩,急不可耐,似乎多耽誤一秒就有可能被瘋子襲擊或者感染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病毒。
這時候別說來個瘋子,只要有人大喊幾聲,或許就會形成踩踏,人太多了,多到讓他不安。
一道銀色的光芒閃過,餘念終於看到了黃陳軍,準確的說是看到了他拖着的巨大行李箱。
餘念站上一把公共座椅,又花了十幾秒功夫才從黑壓壓的人羣中找到了他。
黃陳軍一手推着推車,一手拖着行李箱,靠在人羣的邊上如同一片葉子般被人流帶着往收銀臺的方向漂去。
他在慢騰騰蠕動的人羣中揮了揮手,也看到了餘念。
但餘唸的注意力正好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沒能看到他揮手的動作。
超市的倉庫的黑暗中,一個穿着超市工作服的小個子男人暈倒在地上,他在地上動了兩下,站起來定住了。
然後他聽到了外面喧鬧的人聲,茫然的目光一轉,看向門外,穿過倉庫的大門,步入了光亮的超市大廳。
阿雅今年18歲,長得清純可愛人又乖巧,同事都很喜歡她,她不喜歡讀書,在老家沒讀完高中就出來打工了。
中午12點的時候她聽說今天深圳很多地方都出了事,有瘋子在吃人。
她雖然書讀的少,但也不相信這種謠言,這又不是電影。再說深圳那麼多人,那麼多警察,亂也亂不到這裡來。
不過今天超市的人的確多得有點異常,她心裡很忐忑,其他的地方都不需要人守,只有奶粉區,貨品比較貴重,所以把她留下來了,這是防損部的部長小王哥怕她辛苦特意安排的。
他倆都是外地人,超市的員工也十有八九是外地人,本地人誰願意做這個呢?
小王哥個子不高,但人心地特別善良,經常工作上照顧她,她來深圳又人生地不熟的,一直被小王哥照顧,時間長了也就在一起了。
但因爲怕別人說閒話,兩個人只敢偷偷的交往,昨天晚上兩個人一起回家的時候,小王哥對她說了好多讓她臉紅的話,又說要娶她,然後就開始對她動手動腳的。
其實她不討厭他這樣,但總覺得他們還不是正式的男女關係,而且他那樣子也太輕浮了,把她當成什麼人了?
結果小王哥一直到今天都沒理她,她正想要不要下班之後和他道個歉,她想自己還是有點喜歡他的。
阿雅思索着,又想起昨天晚上他說的那些羞人的話,臉就莫名其妙紅了,她擡起頭,卻發現小王哥正站在她後面。
阿雅又把頭低下來了,紅暈蔓延到了脖子根,。
“小王哥,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呀?但是……你那樣不對。”
小個子的小王哥沒說話,一聲低吼撲向了她,他渴望她年輕而有彈性的青春rou體。
“小王哥!你要幹什麼?”阿雅努力的用手想擋住他,“你不要這樣!在這樣我要喊人了!”
小王哥還是不說話,只是發了瘋一樣的把自己的嘴往她臉上拱。
阿雅第一次有種她完全不認識這個人的想法,厭惡之極的同時再也忍不住:
“救命啊!強姦啦!!”
小王哥卻終於得逞,強行把少女的頭掰到一側,露出了她雪白細長的脖子,然後大口咬了下去。
“不要!救……”
少女的第二次救命沒能喊出去。
18歲的皮膚軟糯細嫩,非常容易就被撕開了,充滿膠原蛋白的皮膚如同年糕一般被拉得又細又長,又蹦的一聲斷掉,紅色的血就像年糕裡面的豆沙一般,涓涓涌出,卻沒有個盡頭。
小王哥的確是對她的身體有興趣,但已經不是原來的那種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