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醫院的圍牆邊,孟班長也冷得直髮抖。
他已經在這裡蹲守了大半夜,程華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因爲醫院的規矩,半夜裡除了一個護工,一個醫生,就剩下病人和保鏢。家屬和閒雜人等醫院一概不留。
他打了一個噴嚏剛要起身活動,便看到窗口邊程華站了過來。屋裡只有一個昏暗的白熾燈,程華搖了搖頭,用手給他打了個手勢。
“先回去!進不去!沒辦法!”
孟班長看懂了他的手勢,看來醫院的各層都有人守着。和白天一樣寸步難行,再等在這裡意義不大。
他從圍牆邊退了回去,繞開三號醫院上了公路。夜裡他就一個人趕路,等過了西區別墅發現了前面的夜楓。
“你們幾個怎麼在這裡?”他低聲吼了一嗓子。夜楓幾個人嚇了一跳,回頭看見孟班長抱着膀子追上來。
他的嗓子都已經沙啞了:“大半夜不睡覺,你們三個新手出來瞎逛什麼?不知道外面很危險嗎?”
夜楓發現就他一個人回來了:“華哥呢?你們今天沒有成功嗎?”
“成功個屁,樓上樓下全是保鏢,我在外面等了一夜。到現在一口飯沒吃,一口水沒喝,阿驛說的地下室也進不去…”
阿驛梗着脖子面紅耳赤:“不對啊孟班長,我前幾天去過宿舍樓地下室,穿過一個雜物間就可以進入病房啊?”
“鎖死了,從裡面鎖的,拇指粗的鐵鏈子!”阿驛牙齒凍得咯咯響:“你們鬧完事以後,醫院裡面如臨大敵,我們現在根本就沒有機會了。”
“那你見到姜峰沒有?”
“見到了,不敢給他多說什麼。現在只能想其他辦法。”
“什麼辦法?”
“要麼等待機會,要麼來硬的,裡應外合打進去!”孟班長目光轉移到貨場圍欄上:“這又是發生了什麼事?”
夜楓看到三個匪徒已經掛出來了,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耷拉着腦袋大腿上在滴血。明天早上過路的人就會看到,這也是一種威懾手段。
“今天白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到時候再給你細說。班長你說打進去的話怎麼打?”
“就這樣!”孟班長指了指奄奄一息的匪徒:“冒充匪幫,在醫院防備最薄弱的時候,衝進去搶藥品,搶檔案資料,把醫院洗劫一空。要不然以現在的情況,估計等個十幾天也沒有機會。”
“搶?”夜楓倒覺得是個辦法。
“我和仙兒肯定是進不去,秋歌去了也沒用,阿驛更不用說了。既然這樣,我們跟高隊長商量,乾脆幹他一傢伙。”
這一次他不想再莽撞,仔細分析每一個細節。如果要扮着匪幫,最好有十幾個人,刀槍棍棒加上化裝都必須逼真。搶劫醫院的理由要充分,尤其是帶走病歷不能讓人懷疑。
事成之後必須不留痕跡,不能讓人摸到保潔公司的頭上。
孟班長突然回過頭來:“你們說,這三具屍體會不會派上用場!”
“這有啥用?”夜仙兒也回頭。
“如果遇到抵抗,總得死個把人不是?”
孟班長的話一出口,夜楓立刻想到:“這些人和黃金龍說不定認識,放一個進去可以,放多了有破綻。醫生也可以查出死亡時間的,只能用這個活的。”
孟班長似乎下了決心:“那就偷一個!”
他轉身又退了回去,用手掌托起受傷匪徒的下巴,發現人已經快不行了。趁着貨場保鏢後半夜睡死了,偷偷將匪徒手上的繩子解了。
他兩隻手將匪徒肩膀拖着,阿驛和夜楓也上去幫忙,一人抓起一隻腿就跑。幾個人生怕被發現,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夜仙兒心裡膈應得慌:“偷什麼不好,偷這玩意?真佩服你們。”
四個人路上沒有再耽誤,拖着傷者就回到了公司門口。老馬看到他們擡着一個人急眼了:“哎呀我的天,這又是怎麼了?”
夜仙兒慌里慌張地進了門:“沒事,偷回來的!”
老馬和她一個腔調:“偷這玩意幹嘛?咱們還缺這個?”
孟班長沒有放下來:“擡到裡面去,咱們研究研究。主要是穿着打扮,還有他的土匪氣質。馬叔,你也進來一下,讓高隊長也起來,如果可以的話要趁熱…”
他又吩咐夜仙兒:“夜仙兒,麻煩你給我去端點饅頭和湯來,我都快餓死了。”
孟班長剛走到倉庫裡面,便被面前的情形震驚了。鐵架子上到處都是錢,花花綠綠的擺滿四五組貨架,上上下下四五層都是鈔票。
“這是怎麼回事?現在的錢都掄捆嗎?”
夜楓故意逗他:“不多,這才五分之一不到。以後的經費是足夠了,保潔公司要轉型了。”
孟班長笑得如同舔了蜂蜜:“真的假的?那以後還收什麼屍體,大家一起做老闆抽雪茄?”
阿驛笑而不語。
老馬沒有聽懂:“什麼土匪氣質,什麼趁熱?你們幾個年輕人,現在越來越會玩!”
雖然他這麼說,還是吩咐範師傅去熱飯,自己親自去叫醒高隊長和秋歌:“高隊長,小孟回來了,要不你起來一下。”
高隊長也沒有休息好:“這大半夜的,他又要唱什麼歌?我發現最近這幾個傢伙太能折騰了…”
高隊長一邊抱怨一邊穿衣服,等他們來到倉庫裡的時候,孟班長和夜楓他們討論得熱火朝天。
“啥?老孟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幼稚了?”高隊長聽了他們的話極力反對:“你以爲這是小孩過家家,一個個化裝成匪徒,嗚嗚喳喳的唱戲嗎?”
孟班長依舊堅持:“啥玩意就幼稚了?不這樣的話肯定進不去,更別說給你時間找檔案。除非再等個十天半月的,程華這幾萬塊錢也白花了。”
阿驛也點點頭:“高隊長,是的呀,現在醫院的秘密已經泄露。上一次夜楓還救走一個人,醫院肯定會加強保護。”
“而且的話,如果我是院長,可能還會銷燬一些證據,事不宜遲的呀…”
阿驛的話最終說服了高隊長:“那就幹吧,準備充分一點。匪幫頭子的事情你找袁隊長,他就像個土匪,這活我幹不了…順便找三太太借幾支槍,再讓程剛給你找兩個人…”
他看了一眼帶回來的匪徒:“這樣色的還有什麼氣質?腰裡別個大刀片子,進去給我一頓亂砸就是了。最好把他那些手術設備都給我砸了,順便把藥品全部搶走。”
孟班長總算咧嘴笑了:“得嘞,你就瞧好吧!”
幾個人簡單分了工,夜仙兒負責找衣服搭配,在醫院外面負責望風。夜楓和阿驛進了醫院負責找資料,袁隊長帶人負責控制局面,讓程剛的人負責掄大錘,孟班長專門搶藥房。
高隊長到二樓聯絡程華,免得他不知情。
分工明確之後,行動的時間定在了天黑之前一個小時,差不多下午五點。
第二天到了下午三點多,夜楓才起牀吃飯。自從來到保潔公司以後,大家經常都是忙到半夜裡。
高隊長已經通知了程剛和袁隊長,院子裡來了二十多號人。爲了不讓匪徒死掉,阿驛還專門給他包紮了傷口。匪徒感動得兩眼抹淚,卻不知道自己不過是個道具。
袁隊長興致勃勃,嗓門洪亮語氣囂張:“人都來了,衣服也找來了,那就先吃飯吧!吃完飯所有人集合換裝……姓高的,你給我快點,別磨磨唧唧地…”
“土匪!”高隊長唾了一口:“真把自己當匪幫頭子了?”
儘管這樣說,高隊長還是很配合。夜仙兒給他準備了一個眼罩,用來遮住他犀利的眼神。還專門給他準備了一個面罩,用來遮住臉上醒目的疤痕。
公司所有能用的東西全部用上了,爲了體現匪徒四海爲家的本質。夜仙兒甚至讓秋歌他們腰上掛着飯盆,脖子上掛着水壺。
“有必要嗎?”高隊長眯着半隻眼睛問。
“有必要。”夜仙兒一絲不苟:“裝出來的匪徒會讓人懷疑。我見過十幾個匪幫,有人甚至連痰盂都帶着。”
等到所有人裝備齊全,袁隊長帶人進了倉庫之中。順着倉庫另外的一個出口爬上去,便來到了一處貧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