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驚恐地看着明晃晃的刀尖,他的腳踉蹌着後退了一步,卻沒有回過頭來。
砰的一聲保鏢倒在地上,四仰八叉地濺起一陣灰塵。灰塵在光柱之中騰起,阿驛驚訝地看到兩道黑影衝了過來。
其他兩個打手立刻就發現了疾馳而來的孟班長。他們迅疾地撿起地上的木樁,身子弓得跟皮皮蝦一樣。粗壯的大腿緊繃着,在地上滑了一步對着孟班長彈跳過來。
夜楓和孟班長几乎是同時出手,兩道黑影同時衝向兩個打手。
孟班長手裡沒有武器,眼看着打手橫空掃腿而來,他雙膝微曲身體後仰,對着保鏢的方向滑了過去。
打手一腳飛踹在承重柱上,柱子上的白灰嘩啦掉了一地。他一個反彈擡起另外一條腿,腳尖對着阿驛的腦袋掃了過來。阿驛幾乎是跪着滑到保鏢身邊的,他一把抓住地上的棒球棍,對着飛來的粗腿上一棍子打了下去。
孟班長也夜楓一樣,沒有了武器根本無法戰鬥。
他的優勢在於眼疾手快,單從力量上和打手沒法抗衡。
這一棍子打在了打手小腿的脛骨之上,嘣的一聲脆響。打手來不及收腿,從半空中栽了下來,噗呲一聲褲襠被撕破了。
“啊...”他痛苦地捂着小腿,整個臉擰到一堆去了。可張着的嘴巴還沒有閉上,就被孟班長一棍子塞了進去。
夜楓的速度更快,根本沒有和打手進行正面對決。他劃出去幾步一個急剎車停住,對着衝過來的打手棍劍一抖。打手沒有能夠停下來,眼看着自己的胸膛頂在了棍劍之上。
“噗呲..”夜楓手往前一送,棍劍穿胸而入。他利索地拔出劍來,噗呲再次捅了一劍。兩劍之間的間隔不過一秒鐘的樣子,如果不注意看看不出來是兩劍。
打手的瞳孔迅速擴大,很快就消散開來。身體軟得跟一條死蛇一樣,在慣性的作用下撲倒在夜楓的肩膀上。
夜楓看着阿驛用手推了推打手,屍體撲通一聲掉在地上。
“夜楓....”阿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麼會來這裡?”
他睜着半隻眼睛,剛纔的事情還沒有看清楚:“你們這也太牛叉了吧,哎,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小子行啊!”
阿驛臉上閃着光,脖子伸得老長,好奇地盯着地面,完全忘記了自己被綁着。
“吃了你的飯,總得還你個人情不是?”夜楓用手擦了一下胸口的血跡,很嫌棄地在打手身上蹭了幾下。
夜楓轉過身來,看着孟班長的棍子在打手嘴裡一桶,打手頓時脖子一硬。然後用力一攪動,往外一拉。咕嘎的聲音讓人牙齒髮酸,咯嘣一聲打手嘴裡的牙齒崩掉了好幾顆。
“老孟,這個人怎麼處理?”
孟班長站起來對着打手腦袋上就是一棍子:“處理個屁,你還準備請他吃飯不成。”
棒球棍嘣的一聲脆響,面前的人就如死狗一樣倒在地上。
孟班長提着棍子回到保鏢身邊,將保鏢屍體翻了過去。從他後背上將獵刀抽了出來,就着保鏢的衣服,仔仔細細地擦着上面的血跡。
夜楓收了棍劍,走上前去一言不發地開始給阿驛解開鐵鏈。
他想不到自己纔到保潔公司十幾天,這手裡的人命一天比一天多。每次不出手則已,出手必然是不留活口。
這和江湖幫派鬥毆不一樣,他們容不得暴露任何秘密。孟班長好像對這事已經麻木了,收拾完屍體後按着流程開始處理每一個痕跡。他拽着保鏢的屍體滿地亂走,將自己的腳印全部抹去。回過頭來又拖着兩個打手:“磨蹭什麼,還不快走?”
阿驛被解下來了,他的身上到處都是傷,被夜楓扶着朝樓梯口走去。
夜楓看着三具屍體回頭問道:“要燒掉嗎?”
孟班長並沒有這個想法:“燒個屁,一天到晚盡幹這種沒錢的事,等他們主子找上門來再說吧....”
他就這樣拖着兩具屍體,在地板上拉出兩道長長的血跡。等到了樓梯口的時候,一直將兩具屍體拖到了廢墟上,丟在了太陽底下。
周圍的蒼蠅聞到血腥味,嗡嗡叫着撲了過來。離開廢墟的時候,夜楓揹着阿驛,孟班長留在後面呆了好一會兒。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阿驛被丟在三輪車上,夜楓已經開始騎車了。
“你下來,我來!”孟班長上前拽了一下龍頭。
夜楓指着廢物堆後面:“不還有一輛嗎?”
孟班長眉毛擰到一堆:“這麼久了還沒有學會嗎?這是贓物,帶回去很容易被發現的。”
他們沒有時間問阿驛的事情,現在這個地方明顯不合適。
阿驛好像沒有搞懂氣氛,他開始義憤填膺地數落:“夜楓,你曉得不,今天你們殺的三個人是黃老闆的手下....你知道這幫王八犢子是幹什麼的不?他們....”
孟班長不耐煩地回頭吼道:“你閉嘴,殺人還不是因爲你。要不是夜楓非要救你,我才懶得搭理你...”
阿驛看孟班長生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嘴脣抖了好幾次最後硬是憋住了。他索性躺在車斗裡,用手輕輕地摸着嘴角,一路上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三輪車叮鈴哐啷地走了半個小時,夜楓也沒有說一句話。
按照公司的原則來說,夜楓這一次是多管閒事。救了阿驛雖然是好事,但肯定也直接和黃老闆槓上了,以黃老闆的勢力來說,這件事情肯定沒有完。他還會來找阿驛和三太太的麻煩,到時候無疑會暴露他和孟班長。
可按照公司的宗旨來說,阿驛也是他們必須救的人。
只不過這個傢伙雖然老實本分,卻是豪門姨太太的姘頭。沒有人管你青梅竹馬,這種關係就是姘頭。
他想起上午過路的時候見到的軍隊,於是提醒了一下孟班長:“我們是不是應該避開大路,要是再遇到軍隊就麻煩了。”
軍隊不會管殺人的事情,但是軍隊和黃老闆有勾結,兩個人從這裡去從這裡回來,而且阿驛還在三輪車上。
想到這裡他把車斗裡的麻袋扯了出來:“阿驛,只能委屈你了....”
“不委屈!”阿驛主動將麻袋扯過來蓋在自己的身上。可聽他說話的語氣好像很委屈,很氣憤,又很任性。
他氣哼哼地說道:“你們今天就不該救我,這次你們也麻煩了。我看還是不要回家去了,等他們發現之後,很快就會找到我家裡...”
孟班長腳踏板停了下來,他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把人救回來了,可送到哪裡去呢,阿驛是肯定不能回家去。
“那你說去那裡?”
“我有錢,回家拿了錢趕緊跑路,我可不想連累小倩。”阿驛扯開臉上的麻袋:“我跟你們說啊,今天這個事情跟她無關的,你們遇到她,就告訴她我已經死了...”
他撅着脖子等了半天沒有聽到回聲,於是側過身來對着夜楓:“夜楓,你是知道的,我是寧願死也不會連累她。”
孟班長猶豫了一下,踩動腳踏板的節奏慢了很多:“姦夫**....在這裡搞得跟郎情妾意一樣。這小白臉,還有情有義了....”
“我,我...”阿驛急赤白臉地嘴巴結結巴巴起來:“我們是真愛好不啦,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要不是十六歲那一年,他被胡司令的人抓走,我們孩子都一堆了。”
他撤掉麻袋索性坐了起來,氣得渾身發抖:“我們兩家本來就是鄰居,我們的家人都是被殺了的。我帶着她到處流浪,誰會想到被胡司令看中了,活生生地從我身邊搶走的啊!這狗日的胡司令最不是東西,我要是遇到他,我要和他決鬥的.....”
阿驛真的生氣了,他認爲不說是郎情妾意,起碼也是青梅竹馬。
他是真的愛小倩,就算小倩嫁人了,他也沒有一天放棄過。
就算他們不是那麼光明正大,至少也比胡司令和熊老闆光明正大,怎麼也不至於說成姦夫**。
夜楓知道他是個老實人,老實人就喜歡較真。於是趕緊安慰他:“老孟不知情,錯怪你了...你不要生氣,今天就是他帶我來救你的。”
孟班長沉默了,眯着眼睛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