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紹虎誒陳總長一頓訓斥,嚇得頭頂上的汗水都流下來了。
他怎麼也弄不明白自己剿匪本來天經地義,到了這個地方卻成了要掉腦袋的事情。
“我還是那句話,你再跟宋瑞和勾搭在一起,趁早扒了身上這身皮!”陳總長厭煩地看着黃紹虎,恨不得現在就撤了他:“明年三月份,軍政府全面撤回十九區,到時候你的警察署如果不能正常運作,我第一個把你送到新監獄去!”
“遵命,總長!”黃紹虎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表情木然地轉過身去,機械地走出辦公室門口,轉身將門關上了。
辦公室後面的小屋裡,楊鑫走了出來:“老師,您剛纔爲什麼發這麼大的火?”
“發火?”陳總長笑了笑:“你什麼時候看到我發火了,我不過是說的事實。天下亂了十幾年並不是因爲什麼匪幫,但凡政府處置得當哪來的什麼匪幫。這黃紹虎本身就是個土匪出身,現在當上警察署長,依舊是土匪脾氣。對治下的貧民,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對黃金龍、宋瑞和這樣的大佬,那是勾勾搭搭狼狽爲奸啊。”
“十九區如果在這些人的手裡,你還指望他們能做出什麼來?”
陳總長嘆了一口氣,皺着眉頭又拿起了筆。
楊鑫滿臉恭維說道:“老師不愧是當過老師的,飽讀詩書懂得聖人治世的道理。學生我是誠心敬佩,指望跟在你身邊多多學習。”
“匪幫的事情你怎麼看?”陳總長已經習慣了楊鑫的恭維。
“匪幫也分好多種,有的是天生就壞,有的是逼上梁山,也有的亦正亦邪。”楊鑫趁機給貧民幫說話:“像貧民幫這樣的幫派我也知道,主要是爲了對付宋瑞和這樣的人。如果他們不聯合起來,這些大佬說殺人就殺人。”
“是你那個堂弟吧,聽說他是貧民幫的幫主。”
“是的,這點我並不敢隱瞞。”楊鑫裝着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成立貧民幫以後,在南區和東區、西區工地上都有自己的工人。貧民幫除了給工人們增加工資之外,沒有做過一丁點出格的事情。別說什麼打架鬥毆偷東西,就算是遲早一分鐘的人都沒有。”
“不是我替他說話,如果這也能成爲黃紹虎的眼中釘,那隻能說明您當初把東區的工地交給秦氏集團,嚴重地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
“我不糊塗!”陳總長說話的時候滿肚子怨氣:“我現在就在制定一些法律提案。如果有一天聯邦政府通過,咱們該打的要打,該抓的要抓。咱們現在沒有什麼法律依據,我只能先靜觀其變。反正十幾年都過去了,也不差這三五個月。”
“學生記住了!”楊鑫恭敬得如同一個真正的學生。
......
西區三號醫院裡,夜楓將一筐雜糧饅頭遞給了秋歌。
“怎麼樣,沒事吧?”他低頭掀開雷鵬身上的繃帶。繃帶上的血跡已經乾涸,醫生已經換過一次藥。
“沒事了,過幾天就可以下地。”雷鵬笑了笑,嘴脣有點乾裂。醫生不讓他喝水,他已經忍了整整兩天。
“那好,我準備出一趟遠門,可能暫時不能來看你!”夜楓將杯子給他蓋上,交代秋歌道:“你好好守在這裡,一刻也不要鬆懈。”
“楓哥,你去哪裡啊?”秋歌想要站起來。
“我去找幾個老師回來,王老師說他在輻射區,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回來。”
夜楓要去找的人是輻射區的物流工,他們回來的時間沒有一個固定。有時候三五天,有時候一兩天。現在輻射區的物資越來越少,物流工們也越走越遠。運氣好的話,夜楓可以看到回來休息的人,運氣不好,就只能一直在那裡等着。
醫院門口停着一輛三輪車,送貨的物流工用草帽遮着臉,走進大廳裡給宋院長說道:“宋院長,我回家去了。麻煩你給管家打個招呼,如果順利的話晚上就會有貨到。”
“好,我明白了!”宋院長顯得很興奮,轉身快步朝着二樓上去。
物流工低着頭將三輪車推出了院子,騎上三輪車不緊不慢地上了東直公路。
夜楓回到保潔公司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裝了一包雜糧饅頭又打了一壺熱開水。出門的是時候已經是下午,趕到西十八區差不多就天黑了。
西直公路上絡繹不絕的物流工,肩挑背扛地在運蘿蔔。
韓傑的車隊,也騎着三輪車往西區的工地上運送磚頭和木料。
“楓哥兒,去哪裡啊?”週二爺每次看到夜楓都要打個招呼,然後再閒扯幾句。
“週二爺早啊,我去十八區看看。”夜楓將自行車剎住,也給週二爺打個招呼。他是程普公司的物流工,每天給陳普往孤兒院和工地送菜。
“不早了,我今天是第四趟了!”週二爺換了一下肩膀,緩慢地挪動腳步。
“第四趟,不是一天兩趟嗎?”
“我有的是力氣,替他們多挑兩趟。反正在家閒着也是閒着,程老闆也給我加了工資,不虧!”
“那好呢,我先走了!”夜楓說着騎上車就準備離開。
“夜楓!?”一個冷冷地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夜楓扭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黃氏集團的陳管家。這個傢伙平白無故跑到了西區,讓夜楓很是有點納悶:“陳管家,你到這裡來做什麼,不會是來跟蹤我吧?”
“哼!”陳管家只是看了他一眼,騎着自行車掉頭就走。
“毛病!”夜楓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不遠處一輛三路車跟在自己身後。騎車的是一箇中年漢子,身上的藍色衣服早就已經褪色。鬍子拉碴的臉上,除了滿臉髒兮兮的灰塵和污垢,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
這個人一看就不是西區的,在他身後還坐着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還有一個鐵塔一樣的壯漢。
五個人看起來年齡差異很大,從舉止行動來看像是一家人,但從長相來看又好像彼此毫無關係。
夜楓見這四個人神情不太友好,趕緊扭頭騎上了自行車。西區雖然有幾萬貧民幫的人,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和夜楓很熟。他覺得這樣一直盯着人家看,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
“應該是輻射區的工人吧?”夜楓疑惑地朝前走。
西市街上最近更加熱鬧了,只因爲程普公司爲了增加就業沒有用三輪車。一千多工人來回地從田裡來回轉運蔬菜,到處都可以看到成羣結隊的人。
後面的三輪車依然跟着夜楓,一直到了西十三區的附近。
李大川也跟在後面,只不過他沒有自行車,一直氣喘吁吁地在後面跑。他是個實在的人,阿公讓他跟着他就這麼一直跟着。從早上跑到下午,早就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