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突然涌現出十幾個保鏢,秦天震踹開車門走了出來。
看到雙方劍拔弩張,身後的十幾個秦府保鏢也拉開了槍栓。一時間三方人馬亂哄哄的,不知道該把槍對準哪一方。
秦天震帶着一個墨鏡,臉上的傷疤如同碳頭劃過,黑漆漆的一條非常醒目。在他的眼角處,被彈片劃出的傷口露出猩紅的血肉。
“幹什麼呢!誰他媽動我的貨?”
程華正在火頭上,調轉槍來對準了秦天震:“什麼你的貨,這是程氏集團的貨,白紙黑字合同在這裡。三老闆早就把貨處理給我們了,你......好你個秦天震,你也來湊熱鬧是吧?”
見到秦天震的那一刻,程華便知道沒有退路了。
夜楓早就說過,秦天震只要敢來搶,那雙方大不了就打一場。
他手裡的槍沒有放下,相反貨場幾十個保鏢的槍都擡起來了。程剛意識到不對,連忙招呼着:“鄉親們,趕緊往後退,這一次是真的要打起來了。”
幾百個幹活的婦孺老人手忙腳亂,丟掉手裡的東西,互相拉扯着就往孤兒院的方向跑。
秦天震雖然不是第一次跟程華打交道,但是看到這種場面還是有點緊張。再看看現場的楊天清,兩隻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一樣,臉上的怒氣似乎要爆發了。
夜楓也緊張得一身汗,夾在三方之中率先打破沉默:“秦老闆,楊老闆,我是來收屍的。昨天你們兩個大佬火併,這麼多屍體還沒有來得及處理呢。要是今天再來一次,我怕保潔公司的木柴不夠用呢。”
夜楓這是在拱火,明目張膽地挑撥雙方關係。
秦天震聽出來了,楊天清也聽出來了。但兩個大佬都不說話,也不看對方一眼。
他們都是天字輩的大佬,如果不是因爲今天的事情,兩個人絕對是不能碰面的。十幾年的恩怨情仇,這些天字輩之間打殺無數次,可謂深仇大恨。這樣的情況下,夜楓還來拱火,兩個大佬恨不得立刻就打死他。
但誰也不敢先動手,誰要是動手,立刻會引起武器效應。
這還沒有完,夜楓必須繼續拱火:“你們說也真是的,昨天白天的屍體還沒有收。晚上趙立志又帶人去滅了毒龍幫,就連秦志冬也被炸死了,現在公司就四個人還得兩頭跑。你們要不誰大方一點,把錢付了,我立刻就把這些屍體帶走。”
“什麼!炸死了?!”秦天震唰的一下掏出手槍,嘩啦一聲槍栓上膛了。
夜楓估計說出炸死幾個字,讓他誤以爲真的是楊立志做的手腳。
“好啊,你三大貨場欺人太甚,白天炸死我七十幾個兄弟,晚上又去滅毒龍幫的老巢。”他擡起手來就是一槍,把對面貨場保鏢頭上點了一個窟窿。轉身過來又是一槍,撂倒了身邊另外一個保鏢。
夜楓見時機已經到了,火候也剛剛好,猛地推了一把程華。兩個人一個翻身滾到了土坎之下,在地上爬了起來躲到火堆後面去了。
現場頓時槍聲大作,陳立新堪稱神槍手,槍槍不落空。秦天震這頭猛虎上竄下跳,雙方打得難解難分。
程華藏着身體,連連示意自己的兄弟們:“不要命啦,都給我退下,躲起來。”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槍口,對着秦天震的小腿扣動了扳機。
秦天震躲在公路轎車後面,小腿上突然被咬了一口,立刻就蹲了下去。他伸手摸了一下滿腿的鮮血,衝着手下大喊:“兄弟們,給我滅了楊天清,老子給他一根金條。”
“可以了!”程華收了槍回過頭來,看到公路邊楊天清蹲在轎車後面目光呆滯。任由槍彈從頭頂上飛過,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手底下的人拼得你死我活,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死掉了一大半。
楊天清手下不過五六十個保鏢,到現在只有五六個了。
“大哥!”陳立新手臂上捱了一槍,踉蹌着撲到了車後面:“大哥快走,我們頂不住了。”
"都完了,全他媽完了!"大老闆捶着身後的轎車,每一捶都爆發出最大的力量:“秦天震,你我之間無冤無仇,爲何要趕盡殺絕。毒龍幫的事情,是老三一意孤行,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秦天震停下手裡的槍,示意手下的人包圍過去:“楊天清,怪只怪你們三大貨場把事情做絕了。白天的械鬥都有死傷,爲何要帶人抄了人家老窩?我幾十年的兄弟,就讓你們活活炸死了。今天要麼交出趙立志,要麼你們兩個償命。”
“抄家?”夜楓突然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
秦天震一旦殺了楊天清,必然會帶人上門去抄家。
他衝着程剛招了招手:“你現在就帶七八個人去,搶在秦天震下手之前把楊天清府裡的錢財搬走。晚了就來不及了,要快!”
程剛點了幾個人:“你們幾個,跟我走,快點!”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程華手裡拿着槍躍躍欲試。
“等秦天震收拾了楊天清,你們再動手不遲。”夜楓扯了扯衣服貓起身體:“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得回公司一趟,安排晚上運貨的事情。”
夜楓剛站起來,楊天清大聲喊道:“保潔公司那小子,這火是你點燃的。你憑什麼說老三滅了毒龍幫,你是親眼看到的,還是信口胡說。”
“我靠!”夜楓心裡咯噔一下,看來自己還一時無法脫身。
秦天震也大聲問道:“對啊,你憑什麼說趙立志滅了毒龍幫?”
“兩位大佬,我也不知道啊。早上我們去了西市街,看到毒龍幫被人滅了,幫主也被人炸死了。活着的人說是趙立志乾的,我正準備去找秦老闆談生意……你們打你們的,我要回去了,這死了一百多人,我得找保長登記去。”
“你們到時候不給錢,我是不會來收屍的。我說你們這些大佬,都不知道替手下人想想。給你們賣命,最後連屍體都沒有人收。”
夜楓說話沒輕沒重,兩個大佬都氣得不行。
楊天清手底下五六個保鏢聽他這麼說,心裡拔涼拔涼的。兩個保鏢在旁邊嘀咕着,其中一個經歷過上次的火併:“這三個老闆一個比一個摳,上次死了十幾個兄弟,還是保潔公司的兄弟大發慈悲,要不然的話早就扔臭水溝去了。”
“這三個老闆已經垮了,我們有必要把命丟在這裡嗎?”
“走吧,大不了重新找一份工作。”
有人提議幾個人當即決定逃走,五六個人拖着槍一個翻身滾到土堆下面,趁着秦天震不注意一溜煙就跑了。
“回來,回來啊!”陳立新急得直跺腳:“他媽的,油嘴滑舌的傢伙。老子要抓住你,非得剝了你的皮不可。”
夜楓還要挑撥一下,躲在貨堆後面反脣相譏:“做保鏢做到這個份上,還不如早點跑路明智。要不然死了以後,就跟這路邊的乾柴棍一樣。不知道秦老闆會不會出錢,要是不出錢,我現在就回去了,等警察署的人來決定吧。”
秦天震被將了一軍,當着手下的人裝大方:“你儘管找人去收屍,兄弟們的錢我出了,包括毒龍幫的,都算在我頭上。”
“秦老闆大方,三大貨場做事不講究,恐怕到時候自己的屍體都沒有人收。”
夜楓站了起來大搖大擺地就要離開,楊天清悲從心頭起,用頭撞了撞車門:“保潔公司的小子,我要是死了,這轎車就送你了!我手上還有一顆金瘤子,夠不夠安葬我的兄弟們?”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
夜楓愣了一下沒有上前:“金瘤子給你留着,轎車我也不會開,賣掉之後應該綽綽有餘。到時候我給你準備個上好的骨灰盒,給你找一塊風水寶地。”
這話聽起來很刺耳,楊天清卻很受用。他坐在地上掏出了雪茄煙:“老夫謝你了!秦天震,用不着你動手。老子自己了結,耽誤不了你一支菸的功夫。”
他拿出打火機來點燃,猛吸了一口氣:“老二你走吧,一命抵一命,他不會爲難你。”
“行,看在你我十幾年的份上,我給你個體面!”秦天震說完也站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支雪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