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院的門口。
轟隆隆的馬達聲突然加速,刺耳的一聲尖叫傳了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眼看着挖掘機滾動着履帶,朝着孤兒院的兩層樓房撞了過去。
就連秦天震和一些毒龍幫的打手都驚呆了,不知道司機爲什麼發瘋。就算秦天震再沒有人性,也不會當着幾百圍觀的人羣和軍警的面,讓挖掘機直接衝擊孤兒院地宿舍。
屋裡面賈叔還在苦口婆心地勸着梅院長:“這遲早是要拆的,你躲得過今天躲得過明天嗎?”
“沒看見貧民窟都已經拆了,趕緊帶着孩子們走吧。”
“能走到哪裡?”梅姨撅着腦袋兩眼通紅,對着賈叔吼道:“我在這孤兒院十幾年了,瓶瓶罐罐的哪一樣不是攢起來的。這說拆就拆,就不能給我們一點時間嗎?”
“這房子是別人的,人家說什麼時候搬,我們就什麼時候搬唄!”
“你這會兒倒是通情達理了!”梅姨挨個捆着棉絮,氣得咬牙切齒:“這裡的東西我一樣都不會少,不收拾完反正我是不走。”
她將一捆棉絮遞給面前的孩子,又拿起一根繩子:“你有時間在這裡囉嗦,還不如去收拾一下廚房。”
孤兒院的孩子們全部都在掉眼淚,每個人抱着自己的棉絮都捨不得離開。這裡面最大的是十五歲的夏星,他是夏天的送來的,過了年就要滿十六歲。此刻看到院長和賈叔爭論不休,只能推着孩子們出門。
“賈叔,我們先出去吧。”
賈叔點點頭不好再勸梅院長,孤兒院的東西雖然不多,但每一樣都是有用的。
他剛走進廚房裡,便聽到院子裡的聲音不對勁。廚房地面上的桌子都在晃動着,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音越來越近。
“這他媽要出事!”
秦天震心裡叫了一聲不好,從機器站臺上跳了下來。
夜仙兒再也顧不得阻攔,推開人羣衝了出去。經過秦天震的時候,用手一把推開他,將他摔了個狗吃屎。
“轟!”挖掘機重重地撞在牆壁上,頓時磚頭瓦片掉落一地。
“兔崽子們,快跑!”賈叔看到剷鬥衝進了,撲了過去一把抱住。
別說他只是一個人,就算是一頭牛,也頂不住挖掘機的馬達。但身後的孩子是他的全部,賈叔豁出命頂住了挖掘機。
巨大的衝擊力將他頂出去十幾步,身體頂在了身後的牆上。
磚頭噼裡啪啦地砸在擋風玻璃上,挖掘機搖搖晃晃地停了下來。剷鬥和動臂卡進了牆裡面,孤兒院的房子開始晃動起來。
這種磚混結構的房子,沒有任何承重柱,一旦坍塌便是大事。
屋頂上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梅姨預感到不妙,一個閃身丟下手裡的棉絮。她快速衝到門口,將兩個孩子提着就走。
“還不快走,房子要塌了!”梅姨這才意識到危機。幾乎是撲騰着把孩子們擠出屋裡,身後的門框咔嚓一聲斷裂。緊接着就是轟隆隆的一片倒塌之聲,整個二層小院子朝着挖掘機的方向傾瀉下來,現場騰起一片灰土。
“不好了,房子塌了!”人羣中有人大喊。
“我的個天啦!”有人驚呼,頓時人羣尖叫聲四起。
尖叫聲中房子瞬間坍塌,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周圍的房子搖晃着推倒一片。
執勤的軍警看到撲面而來的泥土,全部轉過身來了。一箇中尉軍銜的人走了過來,瞪着眼睛看着地面上爬起來的秦天震:“秦老闆,你這是要幹什麼?”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秦天震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到整棟房子已經塌了。一臺挖掘機被掩埋在磚頭之下,破牆後面十幾個孤兒尖叫着大哭。
人羣中謾罵聲四起,不少人開始往毒龍幫身上扔石頭,現場頓時亂成一片。
夜仙兒看着倒塌的房子哭得撕心裂肺:“賈叔,賈叔還在裡面呢。”她衝到挖掘機面前,顧不得危險,雙手抓起一塊磚頭開始掏。廢棄的磚牆後面,梅院長看着坍塌的牆壁被嚇得差點背氣。她雙手哆嗦着,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老賈,老賈!”
梅院長反應過來急得雙腳亂跳:“我的個天啦,老賈被埋在下面了!”
孤兒院的大孩子們都反應過來了,冒着掉落的磚頭和土灰從屋裡衝了出來。幾十雙小手在地面摳着,把磚頭和瓦片往院子裡面扔。
“他孃的,好端端的怎麼就會這樣!”秦天震也生氣了。
“嘭!”一塊石頭砸在他的後腦勺上,他摸了一下後脖子,發現滿手都是鮮血。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頓時氣得暴跳如雷:“不知好歹的東西,給我打!”
毒龍幫的人看到秦天震受傷,提着棍子衝入人羣之中,抓住前面的人就是幾棍子。上百人一轉身就撲了過來,圍觀的幾百人嚇得四處逃走。只有幾個動作慢的被逮住了,劈頭蓋腦被打得頭破血流。
被打的人毫無招架之力,哭喊着:“打死人啦,救命啊!”
哭聲撕心裂肺,是對死亡的恐懼。但下手的人沒輕沒重,手裡的鐵棍盡情宣泄。打倒一個之後,又上去追其他人。獸性爆發的打手,如同瘋狗一樣。
捱打的剛鬆口氣,後面上來的人又補了幾棍。直到地上的人慘不忍睹,倒在地上沒有動靜之後,毒龍幫的人才提着棍子來回咆哮。
整個現場亂哄哄的,毒龍幫的人在驅趕圍觀者。孤兒院的孩子在忙着救賈叔,秦天震捂着後腦勺看着中尉:“陳隊長,你這怎麼維持的秩序?一大幫亂民在這裡鬧事,我這工程還怎麼進行?”
戴中尉軍銜的便是警察署的陳隊長。他沒好氣地看着秦天震,皺起了眉頭:“這事我還真管不了啦,你自己收場吧!”
他心虛地看着現場哭喊一片,示意手底下幾十號人收槍準備走人。現場的軍警既不想幫忙,也不想惹毒龍幫,背上槍開始收隊。
“別忘了,我給你們是付了錢的!”秦天震唾沫橫飛,對着陳隊長髮飆:“陳野,我和秦署長是兄弟,你這樣做就不怕秦署長那裡不好交代嗎?”
陳隊長走了過去,低着頭對秦天震說道:“什麼狗屁兄弟,不就是分了他幾千萬嗎?”
“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見秦天震還要發飆,他哼了一聲滿不在乎地點點頭:“秦老闆,看在你我認識的份上。我告訴你,我們幫你維護秩序是不讓人鬧事。可你今天做的事情,秦署長也不敢兜啊。現在軍政府有規定,不得隨便對無辜的百姓開槍,否則以後我們警察署還怎麼混?”
他朝着秦天震拱了一下手,後退幾步陰沉着臉。軍閥在老百姓眼裡本來就是屠夫,今天如果他們再動手無疑等同惡魔。
現在聯邦政府和以前不一樣,鐵血鎮壓反對派的日子已經過去。勝利者必須給自己洗白,不可能充當秦天震的幫兇。
秦天震伸出手來想要說什麼,可陳隊長揹着手一個轉身,甩了一下頭帶着手底下的人走了。
“他孃的,這麼不可靠!”
他氣得狠狠地甩了一下手,不耐煩地衝着毒龍幫吼道:“別他媽打了,都給我丟出去,繼續開工!”
秦天震這一次沒有得到工程,只撿了一個拆遷的活。本來就心裡窩火,現在又毀了一臺挖掘機。加上給毒龍幫的五百萬和給秦署長的幾千萬,算下來利潤不到兩個億。
看着孤兒院痛苦的三十多個人,他皺起了眉頭。挖掘機失控純屬意外,裡面的人不出來跟他也沒有關係。
他自己早就有數,拆遷工程都會遇到激烈的反抗,那次不得死幾個人。但死人和自己的工程相比,非常的微不足道。以他鐵血的性格來說,沒有讓打手進去打人就不錯了。
“這個地方明天拆吧,挖掘機往東邊開!”他突然大發慈悲,丟下孤兒院的圍牆開始往旁邊推。
此刻孟班長帶着阿驛已經走出別墅,兩個人顯得很興奮。
“我就說了,我們家小倩很善良的吧!”
“三…程老闆確實是個好人,阿驛你也是個好人。”孟班長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驛得到他的認可,立刻精神抖擻。可剛走出別墅區,便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那個孟班長,他們這是要搞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