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賈叔將王保長送走之後,夜楓幾個人才從屋子裡出來。
他滿臉焦慮地問道:“賈叔,聽他這個意思孤兒院要拆嗎?”
賈叔也摸不清楚情況:“要是真的拆掉就麻煩了,我這三十幾個人上哪裡去?這十幾年都沒有動靜,應該不會拆吧?”
梅姨總算是回過頭來了,她滿臉怒氣地甩着毛巾:“我倒要看看誰敢拆,誰要是拆我就給他拼了,這麼多孤兒拆了去哪裡?”
兩個人壓根就沒當回事,認爲是王保長想敲竹槓,故意嚇唬他們的。
夜楓也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只是安慰道:“梅姨你不要生氣,要真是拆了的話,總裁應該想辦法。”
他將梅姨拉過來,讓她坐在椅子上:“小武我們剛救出來,他的情況身體有點虛弱,你們給他加強一下營養。我們現在要回去了,明天抽空會讓阿驛過來一趟。錢不夠的話我隨時給我說,我一定會給你們想辦法的。”
梅姨皺着的眉頭鬆了下來:“夜楓真是個好孩子,沒有想到你現在這麼能幹。還有阿驛,一定要替我好好謝謝他。”
她看着小武露出一絲笑來:“沒想到你真的把小武找回來了,他到底是怎麼了?”
夜楓看着梅姨已經兩鬢斑白,不好意思再讓她擔心:“沒什麼,被人抓到黑藥廠去做童工,每天吃不飽飯才餓成這個樣子。這還是仙兒,冒着膽子一個人進去偷出來的。”
梅姨回過頭來抓着仙兒的手,臉上難得地露出開心的表情,很溫柔地摸了摸她的手臂:“你這孩子,將來也一定會有出息的,梅姨這次謝謝你了。”
“要不你們吃了飯再走?我現在就去給你們蒸饅頭!”
夜仙兒抓着梅姨的手搖了搖:“不用了,我們自己回去吃。你就不要操心了,真到了需要錢的時候我們去想辦法。”
賈叔在一邊堆着笑:“都是好孩子,有了你們我們現在輕鬆多了,替我謝謝程老闆和阿驛,都是好人啊。”
幾個人念念不捨地告別了孤兒院,心裡一直掛念着三十幾個生病的孩子。大家一言不發地回到了保潔公司,高隊長正在門口跟阿驛聊着天。他對阿驛現在好感倍增,不時衝着他笑,還用手拍打着阿驛的肩膀。
阿驛看着夜楓幾個人回來,關切地問道:“那個孟班長,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問題不大,我們走的時候情況好多了,有幾個孩子已經下牀了!”阿驛濃眉緊蹙,還在想着孤兒院可能會拆的事情。
高隊長衝大家招招手:“這一次你們的任務非常圓滿,我這就給總部寫報告。”
他雙手叉在腰上,來回地扭動了幾下:“老孟,你和夜楓兩個寫一個總結,把這一次調查到的所有事情全部整理一遍。”
孟班長晃着腦袋:“有什麼好寫的,有這閒工夫我還不如多幹點活。”
“老孟,注意點影響啊!”高隊長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這是新人必須經歷的過程,把你們發現人販子、發現人體器官買賣、端掉醫院、救出小武的過程整理一下,我要交到總部去的。”
“接下來你們還得回到教授的事情上來,這事情可能比較費勁。還有程老闆的事情總部也有了指示,全力支持她把生意做起來。”
孟班長不滿地哼了一聲:“葉教授的事情還用查嗎?不就是黃金龍那傢伙?”
“事情當然是這樣,但還有一些線索要完善。總部的意思,這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件事情涉及十幾年以來很多舊案,我會給你們一些參考資料。”
高隊長的意思,教授的勳章在誰手上,一定要找到。對方拿勳章的目的是什麼要弄清楚。
黃金龍不光與教授的死有關,也與阿驛家的滅門案有關。整個過程要理清楚,所有參與的人都要弄出來,一個都不能放過。
“當然這個事情是急不來的,大家只要記住就行。事情還很多啊,韓傑的事情你們也要操心.....”
夜仙兒一言不發地聽着他們說話,她也很想早點弄清楚葉教授的事情。
高隊長交代完便吩咐範師傅給大家熱飯菜。
夜楓覺得這擔子實在是有點重,不過也默默地接受了:“這世道實在是不敢看,就跟人的傷疤一樣,揭開之後就是血淋淋的。”
孟班長早就已經疲倦了:“這是你們新人必須經歷的過程,你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等你什麼都明白的時候,也許你會麻木也許你會爆發。”
“那你呢?”
“我?”孟班長搖搖頭:“早就已經麻木到骨頭裡去了,我這骨頭都酸了。要是能調我去清理組就好了,我也想活動活動筋骨。”
吃過晚飯後,夜楓忙着和孟班長寫總結報告。阿驛每天都在看自己的醫書,研究各種藥品的用途。只有夜仙兒和秋歌沒有事情,兩個人在各自的屋裡悶着。
“班長,寫這玩意起什麼作用?”夜楓剛開了個頭,就覺得無法下筆了。
孟班長咬着筆,就寫了幾個字:“我哪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寫這東西。以前都是陳班長寫,我才當班長几天?”
他扭頭看着夜楓:“不對啊,你跟着寫什麼玩意?你這是要當班長的節奏嗎,那我是不是可以退位了?”
夜楓翻了一個白眼:“要是我真的當上班長,你恐怕早就是隊長了。”
“什麼隊長?”孟班長撓着頭皮:“難不成把高隊長或者袁隊長擠掉?”
兩個人正在討論,高隊長拿着一個文件袋進來了。他扯過一把椅子,坐在孟班長對面:“老孟你剛纔說要擠掉誰?”
“沒有,寫報告呢!”
高隊長雙手枕着下巴:“說實話你有沒有想過當隊長?你要真有這個想法,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發什麼神經?”孟班長不耐煩地看了一眼高隊長,發現他正一臉嚴肅地看着自己。
“你不會是真的吧?”孟班長眼珠子轉了一圈,眉心凝重:“這玩笑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上次的事你是知道的,不行了!”高隊長點了點頭:“這不正好嗎?你當隊長,夜楓當班長,我退居二線!”
夜楓也擡起頭來了,他發現高隊長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表情都很嚴肅。兩個人以眼神交流着,夜楓沒有敢插話。
“不行!”孟班長縮回了腦袋。
“這有什麼不行,我在你這個年紀早就是隊長了。一代一代不都是這樣過來的?老馬退休的時候賈叔上,賈叔退休的時候我上。”
夜楓腦子裡轟地一下:“賈叔在保潔公司幹過?啥時候的事情啊?”
孟班長甩過臉來:“你別打岔,咱們說正事…”
他回頭再次看着高隊長,胸中憋着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隊長,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不行,除非陳班長還在,要不然你真的退不下去。”
“沒勁!”高隊長坐直了身體:“我這老腰都快斷了,你們就是不肯放過我。”
“你歇着就是了,我們又沒有拉着你出工…你只要戳在這裡,我心裡做任何事都有底氣。”孟班長眉心舒展,臉上露出笑容。剛纔他慶幸自己沒有鬆開這口氣,否則他一認輸高隊長就徹底放手了。
夜楓算是聽明白了,高隊長上一次執行任務受傷了。他經常叉着腰站在院子裡,看來是留下了什麼後遺症。
不過以他40歲不到的年紀,退居二線確實太早了點。
他也害怕高隊長離開。畢竟大家做事都是憑着性格來,關鍵的時候缺乏成熟的經驗指導,有個老人在身邊心裡踏實些。
高隊長甩着雙手走了。
夜楓看着孟班長問道:“你說,咱倆還要不要寫?”
“肯定是要寫的啊,這是隊長安排的活,服從命令聽指揮永遠都是第一位。幹嘛不寫,好好寫!”
夜楓識字還算多的,只不過從來沒有下過筆。兩個人熬到大半夜,才勉勉強強地寫了一千多字。
“哎呀呀!”夜楓打了一個哈欠,丟下手裡的筆,兩隻眼睛都快睜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