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繚不住地揮舞着火把,沉着地擊退了藤條一波又一波的進攻。他緩緩後退,慢慢地向倖存者們的營地靠近。
冷不丁地,從地下突然鑽出了幾條藤蔓,緊緊地纏繞住了他的雙腿。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忙沉腰墜馬,穩住了下盤。手上毫不停留地再次逼退了急攻而來的衆多藤條。
“該死的。”他奮力擡腿想要擺脫地上的藤蔓,卻發現怎麼也掙脫不掉。地上的藤蔓和半空中不斷攻擊他的藤蔓好像有着很大的不同,它們只是緊緊纏繞着他的雙腿,卻不會主動進攻他。
他拉扯了幾下,發現地上鑽出的這些藤蔓,韌性十足,極有彈性,抓在手上,好像是牛皮筋一樣,扯起來十分的費力。
“噗通”一聲,一根藤條趁着魏繚低頭拉扯腿上藤蔓的空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掉了他手上的火把。衆多藤條一擁而上,眼看着就要把魏繚扎個透心涼。
“趴下!”一聲炸雷一般的聲音,突兀地傳來,魏繚想也未想就立刻趴在了地上。
“嗖”地一聲,一樣東西從他頭頂上方飛了過去,逼退了一大片藤條。
“當、當、當…”金屬被敲擊的聲音,持續不斷地傳來。許多的腳步聲,同時包圍了魏繚,把他護在了中間。
有人迅速揮刀割斷了他腿上的藤蔓,拉起他就迅速後退。
“好兄弟,我們又見面了。”熟悉的聲音,在魏繚的耳邊響起,魏繚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去。
一張熟悉的面孔,一身熟悉的軍裝,一雙同樣熟悉並且有力的大手,不是那名軍官,又會是誰呢?
“你還活着?”魏繚略有些驚喜地說道。
軍官點了點頭,邊拉着他後退,邊說道:“我命硬。咱們先離開這兒再說。”
魏繚點了點頭,隨着軍官迅速地後撤,在他們身後是十幾名手持盾牌的軍人們。那些軍人分成兩隊。一隊雙手舉着盾牌,阻擋着半空中的藤蔓。“當、當、當”的聲音,不時地從盾牌上傳來,盾牌內側上肉眼可見的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凸起。
而另一隊人,則是人手一把鋒利的光劍,劍身泛着亮光,一路切割着從地上冒出來的藤蔓,那些牛皮筋一般的藤蔓,在這些光劍面前,好像紙糊的一樣,“刷、刷、刷…”像韭菜一樣被齊整地切割着。
在隊伍兩側的隊員們,不時地伺機出擊,砍斷一根又一根從半空中刺來的藤蔓,減小着最外側防禦隊伍的壓力。
他們有條不紊地緩緩後退,直到離倖存者集聚地還有幾米的地方,魏繚才注意到,這裡來了許多的軍人。
這些軍人統一着裝,武器配置也幾乎是相同的。他們一隊人手持着盾牌阻擋着藤條的進攻,另一隊人手持着光劍不斷地揮劍砍斷刺來的藤條。倖存者們被這些軍人們守護在中心位置,極爲安全。
“叔叔,快到這來。”一個稚嫩的聲音,朝着魏繚大聲地喊着。
叔叔?魏繚有些愕然,自己明明還很年輕好不好,最多也就是哥哥。
軍官推了魏繚一把,朝他點了點頭:“到那裡去吧,比較安全,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就是了。你很不錯。晚一點我們再聊。”
魏繚點了點頭,在軍人們的護衛下,撤退到了倖存者的圈子中。小女孩拉着她的爸爸,那名被魏繚拼命救下的人,擠到了魏繚的身邊。她用另一隻手緊緊的拉着魏繚的大手,好像生怕魏繚不在了一般。
魏繚朝着他們笑了笑,摸了摸女孩的頭,微笑着說道:“可以叫我魏大哥,叔叔離我還是挺遠的。”
小女孩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爸爸。她爸爸笑着搖了搖頭,指了指魏繚,又指了指他自己的下巴,說道:“兄弟,你這一大把鬍子,看起來比我都大。”
魏繚伸手一摸,這才發現自己的鬍子已經長得很長了,好像半個月沒理過一般,用手一抓幾乎都可以抓住一小撮了。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他疑惑地想了一會卻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怎麼了?”小女孩的爸爸見魏繚突然不說話了,只是在沉思,忙關切地問了一句。
“哦,沒什麼,就是在想,我們該怎麼離開這。”魏繚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講,只能拿話岔開了話題。
還未等小女孩的爸爸給出答案,魏繚就聽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一隊馬上護送他們到安全區去,二隊殿後阻擊。裝甲車火力掩護。”軍官高聲地佈置着撤退任務。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轟轟轟”裝甲車的強大炮火和緊隨其後的密集火力暫時壓制住了藤條的進攻。但魏繚分明看到,那些子彈和火炮對藤條的傷害極爲有限。遠處的那株巨大藤蔓植物似乎對這些毫不在意,依舊不斷地伸展出藤條,想要攔截下這一羣人。
魏繚隨着人羣鑽進了撤退的裝甲車,一路顛簸着,往遠處疾馳而去。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魏繚坐在車廂裡,側頭對小女孩的爸爸問到。
“不清楚,一個月以前,這東西突然從地下冒了出來。我們當時是在野外露營,她媽媽…”小女孩的爸爸說到一半,突然說不下去了,只是緊緊地抱着自己的女兒,大顆大顆的眼淚順着他的臉頰緩緩滑落。
“媽媽被那個怪物拖走了。她是爲了救我才被拖走的,都是我的錯。”小女孩抱着她爸爸,把頭埋在她爸爸的懷裡,低低地哭泣着。
整個車廂裡都瀰漫着悲傷的味道,許多人都失去了自己摯愛的親人。
“他當時就在我的眼前,我卻無能爲力。”有人泣不成聲。
“我,我當時不應該跑,我應該拉她一把的。”有人後悔地痛哭。
魏繚望着這些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始終沒有見到自己的爸媽,而自己似乎已經昏迷了大半個月了。只希望他們一切安好吧。
突然,“轟”的一聲,魏繚所乘坐的裝甲車被重重地擊飛了出去。他一頭撞在裝甲車內壁上,幾乎要疼暈了過去。
“該死的,這東西成精了,居然早就設下了陷阱。所有人迅速下車,二隊防護,一隊狙殺。”軍官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裝甲車的無線電通訊器裡傳了出來。
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擠出了裝甲車。魏繚是被小女孩的爸爸攙扶着,鑽出的裝甲車。他嘴角溢血,額頭也磕破了,鮮血順着臉頰正往下緩緩地流着。
外面一片狼藉,所有的裝甲車幾乎都拋錨了。很多人都受了傷。小女孩的爸爸一手攙扶着魏繚,一手拉着自己的女兒,緊隨着人羣往遠處逃去。
魏繚昏昏沉沉地,掙扎着要自己走,卻被小女孩的爸爸緊緊地攙扶着。後者對他說到:“你救了我一命,我不會丟下你的,我叫沈城,你呢?”
“魏繚”魏繚略有眩暈地回答着。
“魏兄弟,你是個好人,這是我的女兒,沈曉曼,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的,你替我照顧她,行嗎?”
魏繚一個激靈,側頭瞧着沈城,沉默了一會,肯定地說到:“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這東西不一樣,它有智慧。”沈城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
魏繚還沒明白沈城爲什麼突然這麼說,就聽四面八方的大地,突然傳出了撕裂的聲音。大地在不斷地顫動,不斷地開裂。地面肉眼可見地佈滿了蛛網一般的裂痕。緊接着,整個大地都崩裂了開來。
許多許多的藤條,從地下深處竄了上來。它們彷彿撒了歡的野狗一般,見人就刺,逢人便扎。更有的藤條彷彿蟒蛇一般,瞬間纏繞住一人,就拖進了裂縫中,只留下那人短暫而淒厲的慘叫聲。
無數的軍人還來不及掏出盾牌和光劍,就被突然竄出的藤條紮了個透心涼。那個軍官帶着十幾個人蜷縮在一個角落裡,勉力地支撐着,緩緩地移動着,期望能拯救一些人。
魏繚和沈城護着小女孩,一路往前跑,想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一躲。然而,哪裡有安全的地方呢?
“啊”沈城突然疼呼了一聲。一根藤條刺穿了他的大腿,鮮血瞬間噴灑了出來。
魏繚想也未想,順手抓了個東西,一把抓住那跟藤條,用力地狠狠砸了下去。
藤條受疼,立刻縮了回去。沈城捂着傷口,痛得站不起身來,鮮血順着他的手指汩汩往外流。沈曉曼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襟,無助而惶恐。她並沒有哭,但她充滿恐懼的眼神中,滿是害怕失去父親的那份擔憂。
魏繚顧不得查看沈城的傷勢,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居然是一把劍柄。
“魏兄弟,你帶上小曼趕緊離開這,我是肯定跑不了。我來替你們拖一會。你趕快帶着她,離開這。”沈城費力地從外衣上撕了幾條布條下來,在傷口四周包紮了起來。
“我們誰都不會有事的。”魏繚查看了一下劍柄,摁下了劍柄側面的一個摁鈕。
幾束光,從空中匯聚到了劍柄上,瞬間形成了一把光劍。魏繚用身體擋住沈城和沈曉曼。眼中有着亮閃閃的光芒。他不會逃,也不能逃。沈曉曼眼中的擔憂和害怕,就如他內心對自己父母的那份擔憂之情一般。
他的父母已經不知還在不在這世間了,他不能再讓另一個人也再次承受這份失去至親的痛苦了。此刻的他,只想做一個守護天使,保護他身後的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