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無動於衷。
通訊器一直開着, 後面的毛橙聽到葉擇年說的話,回覆他一句:“是烏鴉。”
葉擇年認真再瞄幾眼窗外的鳥:“難怪這麼黑,原來是烏鴉。”
杜甫察覺到葉擇年的嘴巴在動, 摘下塞進耳朵裡的耳塞, 問:“你剛纔說了什麼?”
葉擇年見他手裡的耳塞, 一陣無語:“……原來你沒聽到, 我還以爲你故意不想理我。”
杜甫:“我就是嫌棄這些鳥太吵。你說了什麼, 可以再重複一遍嗎?”
葉擇年說:“沒什麼,就是討論了下外面鳥類的品種。”
“好像是烏鴉吧……”
“嗯,烏鴉, 報喪的烏鴉。”
“它是神鳥,是太陽神的輔佐神鳥。”
“誒?我以前看你們那邊的電視劇, 烏鴉不是死神的象徵嗎?”
……
倆人愉快地討論起來, 暫時忘卻所在的周遭環境還很危險。
天漸漸黑了, 外面的鳥也不見離去,他們幾個還能心平氣和, 但是總有無法繼續淡定下去的隊友。
會槍的大個子搶過通訊器,壓低聲音吼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幾個還在那談論烏鴉!現在還管烏鴉在兩國有什麼不同的寓意?你們太閒了吧!”
帶起話頭的葉擇年無奈:“要不然呢?就算我們保持安靜,外面的烏鴉也不散,還不如聊聊天輕鬆下氣氛。”
杜甫應和:“就是就是。”
杜甫的中文雖然不算差, 但還是夾雜着點奇怪的外國音調, 聽起來稍稍有點滑稽, 大個子一下子就沒了脾氣。
通訊器裡傳來阿姨溫潤的聲音:“聊聊挺好的, 就是聊了這麼久, 大家也都該餓了。”
葉擇年這才意識到食物都放在後車廂裡,外面的喪屍再這樣糾纏不休下去, 他們就無法下去拿吃的飽腹。
他忍不住哀嚎一聲:“毛阿姨,你這一說我就更餓了!”
毛橙阿姨淡定表示:“我們手邊還有早上留下的早餐,已經吃上了。”
葉擇年可憐巴巴看向杜甫:“我們這邊有留吃的嗎?”
杜甫:“有,就在後車廂。”
再這樣耽誤下去,反而會越加深陷烏鴉泥潭,杜甫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便大着膽做出決定:“就這樣開,開得慢點,就20碼,看能不能出去。”
葉擇年說:“這羣烏鴉喪屍會繼續跟着我們的吧?”
“所以慢慢開。我打頭陣,要是不小心開臭水溝裡了,後面的車輛也能有反應時間。”
“……好吧。”
暫時沒有更好的方案,葉擇年同意;其他人也在一番深思熟慮後,同意。
既然大家都同意,就果斷實施方案。
車緩緩動了,外面到處撲棱的鳥兒們顯得比之前更興奮。
葉擇年坐立不安,深怕下一秒,他們的車就會掉進坑裡或者掉進水裡,完全未知的前路。
車窗玻璃已經被鳥兒們折騰得面目全非,好在它們的注意力在前進的過程中被其他生物暫時吸引,有大部分喪屍鳥追着野生動物飛走。
視野暫時恢復空曠,衆人抓住這個機會加大馬力向前衝,那些鳥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快就重新追上來。
三輛改裝過的厚皮車風馳電掣,漸漸將它們甩到身後。
不敢鬆懈,直到確保那些喪屍鳥真的真的不會再追上來後,負責駕駛的司機三人才精疲力盡倒在方向盤上。
杜甫後怕:“幸好,嚇死寶寶了。”
葉擇年點點頭:“希望它們不會再追上來。”
杜甫想了想,回道:“不要立flag,烏鴉嘴很靈!”
“你中文懂的還挺多,流行的和俗話都說的挺溜嘛。”
“那是,爲了和你們做生意,不多瞭解瞭解怎麼溝通?我是被坑怕了。”
杜甫的這一爆料,讓葉擇年十分好奇,他問:“誰坑過你?”
杜甫搖搖頭:“不說,都是過去的事,提了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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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喪屍烏鴉一役,杜甫怕時間過的越久越容易出事,便加快進程。
鹽寧在望。
原本已是初春的時節,按理說氣溫該漸漸回升,但實際情況是越靠近鹽寧,氣溫越低。
爲了保暖,衣服穿的厚,行動力和身體敏捷度隨之大打折扣。
視野裡一點一點出現圍牆的完整樣貌,足足有四層樓高。
杜甫下車和人交涉,看他臉上難得洋溢出笑容,葉擇年知道:目的地到了。
衆人紛紛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休息,這幾日的“逃亡”過程實在是太刺激。
在外等了半小時,圍牆上的門才漸漸開啓放他們六人進入。
杜甫在對講機裡,興奮地對他們五個人說:“待會兒好好休息,等晚上,我請大家喝酒!”
葉擇年在內心裡很想歡呼,身體卻疲累得無法做出反應,只能擡起手擺了擺,他有氣無力:“牀在哪?先讓我們休息再說慶祝的事。”
杜甫感同身受,帶着他們跟着領路的人,直接往住宿區裡鑽。
遠遠的,沈毅輪看到外來車輛裡的人下來後進入住宿區,問身旁的教練:“他們是誰?”
不是這裡的人,這裡可是有要求要穿統一服裝,最主要的還是氣勢完全不同。
沈毅輪可以認定那六個人絕對不是何易的手下,總覺得其中有個人的背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像是認識。
沈毅輪轉過身,不再看向那邊,對身邊的教練說:“我們繼續。”
晚上,圍牆內大部分地區都陷入黑暗,唯有生活區還零星亮着點光。
杜甫大手一揮,帶着五人浩浩蕩蕩來到地下酒吧。
放着悠揚的鋼琴音樂,整個酒吧的氣氛很好。
相比較他們六人組,已有另一組十幾個人的小團隊在酒吧歡快暢飲起來,雖然熱鬧,但並不吵。
葉擇年往那隨意一瞥,並沒有怎麼在意。
“這裡的啤酒,沒想到還挺好喝!”大個子咕嚕咕嚕直接灌下一大杯,爽快。
杜甫搖晃着他的紅酒,慢悠悠說:“那是當然,一分價錢一分貨,我不會虧待自己人。”
大個子手搭在杜甫肩上:“你人真不錯!”
一旁,他的同車人員被逗笑,拆穿:“是誰一路上都在抱怨,說自己不該一時衝動跟出來,還一直說‘小洋……’”
不等他說出後面的兩個字,大個子忙打斷他,將酒杯口湊到隊友的嘴巴,給他灌酒:“快喝,我就不信這一杯還堵不住你的嘴!”
拗不過大個子,隊友仰着頭捧着被大個子死死握住的酒杯,被迫喝下好幾口,求助般看向自己身旁另一邊。
他的另一邊,坐着葉擇年。
葉擇年看出對方真的很難受,已經到承受瀕臨點,於是好心替他擋開酒杯。
隊友趕緊呼吸喘氣,連滾帶爬翻到距離大個子最遠的位置,衝着大個子做着拉上自己嘴上“拉鍊”的動作。
我不說話了,求放過!
喝着喝着,大家聊天的內容越來越不可描述,朝着不適宜少兒的方向發展。
葉擇年淡定聽着,並不發言。
趁着話題與話題之間的空隙時間,葉擇年提議:“氣氛正好,要不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五人齊刷刷地扭頭看他:“……”
半晌,其中四人點頭。
“來,玩就玩!”
“可以。”
“隨便吧,反正我無所謂。”
“嗯。怎麼玩?”
杜甫弱弱舉手:“我可以不參加嗎?”
包括葉擇年的其他五人,異口同聲:“不可以!”
杜甫癱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好吧。”
因爲只有六個人,玩起來被抽中的概率很大,關鍵是大家都喜歡選真心話,就導致遊戲玩得有些無聊。
葉擇年扶額:“不能這麼玩下去,都不知道你們說的真心話是不是真的。”
杜甫點頭:“嗯嗯,還是不要繼續玩下去,我們喝酒,喝酒,不醉不歸!”
他想的是結束這個遊戲,而葉擇年想的是讓遊戲更好玩,不像現在這麼沉悶。
葉擇年說:“我們別玩真心話了,直接都大冒險!”
毛橙看熱鬧不嫌事大,點頭同意:“可以啊,先說大冒險是什麼,然後再隨機決定人員。就這麼辦。”
大個子酒醉紅着臉,附和:“好好好。”
杜甫別過臉,簡直不想繼續看到這一幫人。
有人想了個主意,偷偷指指隔壁那幫人:“不如下一個被選中的人,大冒險就是把他們給招過來一起玩?人多也熱鬧,就我們幾個玩不起來。”
葉擇年眼裡一亮:“這主意不錯!夠冒險!”
杜甫攤手,吐槽:“精不精彩,刺不刺激?唉……”
大家的積極性一下子被再次調動起來,開始摩拳擦掌,看誰那麼“幸運”能被抽中。
轉筆的速度慢下來,筆尖的方向緩緩停在杜甫那裡。
杜甫是最沒積極性的那個,萎靡站起走向隔壁,留下一句:“我去,別催。”
衆人鬨笑,不是很理解爲什麼杜甫這麼不喜歡這個遊戲,明明還是很好玩。
杜甫過去沒多久,隔壁那幫人就呼啦全站起來,看動作好像是要往這邊過來。
大個子大跌眼鏡:“還真的被他忽悠成功了啊?這麼快。”
毛橙認認真真分析:“看得出來他在這裡有點分量,估計是看他面子不好拒絕就同意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都是玩,人多一點更好玩。”
葉擇年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模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