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找到倆人,那三輛貨車原路返回。
葉擇年在看到那幫人再次遠去,確定不會再出現後鬆下一口氣。
沈毅輪坐在地上,背部靠着樹幹休息。
擡頭看了眼天色:“我們要加快行程,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必須找到可以落腳的地方。”
倆人現在走的路線不是之前定下的路線,已經偏離之前自行車和行李的存放地,也就無法知道自己的東西有沒有被拿走。
在夜晚降臨前倆人終於找到一處可以休息的地方,一間沒人的開放式小廟宇,其實也就是一個小型的三面牆瓦礫屋,裡面擺放着一尊倆人叫不出名字的神像。
看牆壁的破舊程度和積灰的厚度,不難猜出已經很久沒人來過。
葉擇年記得,小時候這樣的小建築很多,不過後來爲了建設經濟發展拆除掉不少這樣的小廟。
許是因爲這裡地處偏僻,周圍的田地都荒廢許久無人看管,這座小廟也就倖存下來,三面牆,有屋頂,總比完全露宿在外面要好許多。
沒人的地方,也沒有喪屍。
倆人這一路走來都是小路,雖然是有看到幾隻喪屍,但那是因爲那時他們倆走的路靠近一處村莊,而後來的路就沒再遇到。
沈毅輪靠着神像底座,已然閉上眼睛休息,爲了保暖,他將自己的身子縮成一團,雙臂緊緊互相環抱着。
葉擇年趁着夕陽還未完全落到地平線下,用餘霞的微弱紅色餘光勉強看清屋內的情形,找着有用的東西。
屋子的角落堆放着旗子,看上去是足夠裹人身上保暖,但布料上那厚厚的一層灰,讓他打消主意。
心想着這附近應該不會有喪屍,他稍稍安心,背靠着沈毅輪,開始休息。
累了一天,倆人很快都進入夢鄉,沉沉睡去。
深夜的冷風,在田野間呼嘯而過,吹得農作物“嘩嘩”作響,葉擇年被凍醒,他翻了個身,打算背對着風灌進來的方向繼續睡。
心裡擔心沈毅輪的狀況,他伸手握了下沈毅輪的手,才發覺對方身體很冷,一番思想鬥爭之後,葉擇年起身,爬到沈毅輪的另一邊,用自己身體替他擋風,然後摟着對方睡覺。
就這麼再次睡過去。
早上醒來時,葉擇年睜開眼,面前不見沈毅輪,讓他一下子緊張起來。
沈毅輪人呢?
被喪屍拖走了?
被外星人抓走了?
其實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他從未有過一個叫沈毅輪的朋友?
沈毅輪帶着番薯回來,看見葉擇年在發呆,問上一句:“還沒睡醒?”
看見人,葉擇年回過神,注意到對方手裡的暗紅物體。
沈毅輪笑說:“附近沒啥吃的,只有這番薯,我挖了幾個,湊合着吧。”
葉擇年爲難得接過:“生吃啊?”
沈毅輪四下看了看,牆上有個小凹槽,走過去可以看到裡面有個被灰塵覆蓋的灰色小長方體,去掉外面那層灰,果然是火柴盒。
打開來看,裡面還剩三根火柴,沈毅輪將火柴盒拿起,又把目光落在角落的旗子上。
最後葉擇年吃到一頓熱乎乎的早飯。
雖然生火那個過程簡直可以用令人髮指來形容。
將火堆徹底踩滅,葉擇年舒爽地伸了個懶腰,眼睛止不住在意沈毅輪頭上的傷口,關心:“你真的沒事嗎?要是哪裡不舒服,千萬不要強撐。”
沈毅輪給他笑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實在難受的時候,我會讓你全程給我當腳伕苦力的。”
葉擇年上揚嘴角:“你想得美。”
前路漫漫,葉擇年有意加快步伐,沈毅輪緊緊跟着,沒有落下距離。
十月中旬,已經是處於晚秋時節,田上那些成熟的農作物就這麼荒廢在這,無人收割。
村與村之間間隔的距離能有一千來米長,中間全是田野,空曠靜謐。
大門敞開的某屋前,依然曬着隨風擺動的衣物,不知已經晾曬多久。
葉擇年注意到前面的路上有一輛側翻在地的電動三輪車,車上的東西滾落一地。
車上的東西看上去有點像那種簡易透明塑料袋包裝的衣服,趕緊跑上前,葉擇年開心地從中挑出一件:“終於可以換衣服了!”
天知道他之前有多怨念,就因爲擔心身上這套衣服要這樣繼續穿個五六天,不僅會發臭,而且晚上實在太冷,根本不能禦寒。
沈毅輪二話不說,直接拿上一件乾淨的白色襯衣跑去一邊的小溪處理頭上的傷口。
原本綁纏在頭上的衣服已經髒兮兮,還散發着有點噁心的臭味。
葉擇年不知何時來到沈毅輪身後,看着沈毅輪後腦。
黑色的短髮因爲傷口的血結塊,雜亂不堪。
他忽然意識到一點:“沈毅輪,你這樣進不了江偃市,守衛不會放你進去。”
沈毅輪包紮的手一頓,淡然回答:“無礙,等你進了城,找到你姐,再想辦法通知城外的我,我得到消息就會離開。我就不進去了。”
葉擇年飄忽了視線,有點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就這樣把對方拋下,放受傷的沈毅輪一個人在安全區外面。
如果是以前,他是無所謂就這樣和沈毅輪分道揚鑣,可是現在,心裡卻越來越有一絲捨不得的情緒在,讓他無法爽快做下決定。
在經歷一連串被喪屍追逐、隨便找東西果腹、晚上找個角落窩着睡覺、被喪屍追逐的循環後,倆人終於稍微看到點江偃市的影子。
江偃市的地標就在眼前。
葉擇年擦了擦自己手上的黑血,深怕被人誤會是自己受傷,手上的血是別人的,不,應該說是來自別的喪屍身上的血。
就在前十幾分鍾,葉擇年和沈毅輪經歷被全村男女老少喪屍猛追的緊張局面,而後暫時躲進一間民房裡,將喪屍們關在門外。
任憑那羣喪屍擁擠着,用身體撞門,倆人趕緊去找其他出路,飛快地在房子裡穿梭。
另一扇門前,這棟房子的主人原本正安靜站立着,處於低能耗模式,被倆人的動靜喚醒。
因爲心裡覺得人在屋裡就不會遇到喪屍,葉擇年跑的很急,他剛通過走道,就與屋主人喪屍撞一個滿懷。
葉擇年原本就被撞得有些重心不穩,喪屍身體的重量還往他身上倚靠過來,導致葉擇年往後傾斜馬上就要摔倒。
沈毅輪從背後一把扶住葉擇年,將他拽到一邊,喪屍撞在牆上,撲了個空,又馬上朝倆人這邊衝過來。
當時喪屍的牙齒距葉擇年的臉頰就只有一釐米的距離,葉擇年第一次與喪屍的正臉這麼近距離接觸,腦子只來得及閃過一個念頭:這次真要完蛋了。
之後腦子裡一片空白。
等他回過神,自己手拿一把螺絲刀,已經將面前的喪屍腦袋扎得千瘡百孔。
葉擇年的左手邊有個洗衣機,已經廢棄許久,上面放了個紙盒子,紙盒子裡面都是一些老虎鉗、鐵片之類的金屬工具。
他手裡的螺絲刀,就是從那裡隨手拿的。
沈毅輪按住他的手,制止葉擇年繼續做出瘋狂的行爲。
葉擇年露出迷茫的神色,看着自己的雙手:“我?”
沈毅輪將葉擇年手裡的螺絲刀扔到一邊,響起清脆的金屬碰撞地面的聲響,他拽着葉擇年的手臂,往另一邊繼續快步前進:“發什麼呆,還不快走。”
倆人從房子的後門離開,擺脫那羣喪屍,幸好喪屍的智商幾乎爲零,想不到要堵住後門這種圍堵人的辦法,才能讓活着的倖存人類增大不少生存的機率。
只要不和它們硬碰硬,生存下來的機率就很大,倆人自然是摸透這點,這一路躲起喪屍來已經非常得心應手。
只要多繞幾個彎,喪屍就不知道你去了哪裡。
江偃市的入口就在前方,倆人加快步伐,爭取能在日落前趕到那裡。
這裡的檢查口有儀器能直接檢查人體狀況,並不需要在外等上一天的時間,只需十分鐘就能確認一個人身上是否攜帶病毒。
這檢驗血液中是否含有病毒的機器,似乎是在不久之前剛剛研發出來,抽血後需要十分鐘的時間等待結果,確認無誤後就可以換裝進入城裡。
要進城的人並不多,葉擇年沒有排多久的隊伍就輪到他。
沈毅輪跟在他身後,卻不打算做檢查,也就是不打算進城。
葉擇年勸說:“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進去?你頭上的傷好好解釋下應該沒問題,只要血液檢測的結果通過就行。”
沈毅輪搖搖頭:“不了。”
葉擇年說:“你不跟我一起,萬一我在裡面遲遲沒有找到我姐,萬一我沒辦法將信息及時傳達到你手裡,你不是要在外面等很久。”
沈毅輪:“……”
葉擇年又說:“是你說要送我到我姐面前的,你現在這樣只是送到門口,這和送到面前,還是有差距的好不好?”
沈毅輪笑:“行了,直接說你捨不得我就好了。”
葉擇年火速否認:“纔沒有捨不得你,我只是實話實說。”
倆人聊了那麼久,警衛員看不下去,催促道:“到底還要不要進城,不做檢查的話,我們可關門下班了。”
沈毅輪和葉擇年同時回答:“要!”
所以最後沈毅輪還是陪葉擇年一起進入江堰這座城市。
這裡的安排跟言城略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