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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內,未知區域。
忽然出現的神秘存在,讓幾個井字級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感。
如今還活着的四個井字級裡,也唯有井四較爲淡定。
一方面,是因爲他與井的聯繫較弱,且本身實力遠遠超過了其他井字級。
另一方面,不管這個跳脫了因果的存在,到底是不是站在人類的一方——
對於他來說,造成的結果也不會更遭。
井一的目的在於拖住井四。
但如今,因爲某個強大的存在出現,發生了很大的變數。
在井四看來,如果這個忽如其來的變數,是站在扭曲一方的,那麼人類會死,高塔會毀滅。
最終結果,和井一拖住自己是一樣的。
反之,如果這個變數站在人類一方,白霧就不會死,甚至很有可能——扭曲之源的軀體,也會被進一步摧殘。
與自己一起抗爭的人類活了下來,且自己要殺死的存在,軀體變得更加殘破,這無疑是利好消息。
綜上來說,井四至少看到了變得更好的可能性。
而且這個可能性極大。
“看來,高塔的覆滅忽然有了懸念,我可以答應你,不去阻礙你進攻高塔。”
井四答應了井一的條件,井一試圖算出某段因果。
但現在一切都太遲了,高塔戰場附近,產生了隔絕一切的力量。
哪怕是井一,也無法想象會有這樣的一股力量。
勝負的天平,因爲巨大的變數開始發生了變化。
……
……
高塔外圍。
當聶重山振翅而來的時候,衆人都感受到了聶重山強絕的氣勢。
唯有白霧知道,聶重山忽然出現,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個天下無雙的怪物,成爲第三個跨越了井字門檻的惡墮。
不過我們應該怎麼給它命名呢?聶重暮?劉重山?嘶,超級賽亞人合體的命名規則是啥來着?要不我們參考一下這個?我承認,這個問題難住我了。】
眼睛的調侃彷彿沒有感情。但或許此時此刻,也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甚至當白霧看着泛着黑晶石光澤,滿身戰鬥詞條的聶重山,其實是該高興的。
任何一個這樣的頂尖戰力,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都該發揮出不小的作用。
白霧與劉暮的交情也不怎麼深厚。
但他還是感覺到有些悲傷。
聶重山終於抵達了戰場前段,他一夫當關,隔斷了惡墮之城的進攻路線。
而白霧,五九,黎又,鏡惡墮,四個人也同樣的,讓戰場中段後段安然無恙。
這讓聶重山有些欽佩,只是當聶重山看到五九的時候,他的表情變得很複雜。
有些事情,比戰鬥更難。
但聶重山沒有耽擱時間,簡單講述了自己在惡墮之城看到的。
提及到黑霧和巨手的時候,白霧眉頭一皺。
“看來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什麼情況?你知道那個怪物?”聶重山不解。
五九和黎又也看向了白霧。
白霧點點頭:
“我在啓示裡得到的消息是,高塔裡封印的那個怪物,軀體被分爲了好幾部分,而農場所掌握的,就是手。”
“那個怪物到底多強?”聶重山又問。
白霧搖了搖頭:
“不清楚。無法參考。”
白霧還記得,按照啓示的說法,井一靠着怪物的軀體,牽制住了井四。
而當高塔毀滅之後,軀體有了自己的靈魂後,實力再度提升,就超越了井四。
但也殺不死井四,只能將井四封印在新的高塔裡。
所以白霧的判斷,哪怕是沒有靈魂的軀體,只要操控得當,實力或許不如井四,但也差得不遠。
如果只是阿爾法的手還好,但根據聶重山的描述,也許不僅僅是手。
巨大的黑霧或許還遮住了其他的部位。
至於井四……
那是白霧現階段連想都不敢想的對手。
井四的一部分軀體,就讓自己與隊長死了一千多次。
如果不是陶教授的執念,可以讓那個區域的人無限復活,自己與隊長根本不可能打敗井四。
“總而言之,接下來的戰鬥,我們勝算很低。”
白霧也不知道,自己留下的後手,能否阻擋住這個怪物。
“高塔一旦摧毀,人類會何去何從?會滅絕嗎?”
聶重山問出了這個問題。
現在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白霧直言道:
“高塔裡的人,幾乎都開始往避難所轉移,而戰場上的人,如果一旦敗退,可以沿着西方,前往港口,方舟會接應我們。”
“至於滅絕,倒是不會,因爲在桑切斯,還有一座聚集着很多人口的城市。”
“但根據啓示內容,大多數人類會被抹去一部分常識認知,會對我們這些盛國人恨之入骨。”
“歧視也會逐漸加深。”
白霧頓了頓:
“總之,未來會很糟糕。而且會越來越糟糕。霧內霧外的各個地方,扭曲會不斷加深,那個怪物的重心不是滅絕人類,但它也根本不需要出手。”
“因爲人類的生存空間,會因爲規則被不斷壓榨,可以預見的是,最終人類將沒有地方可去。”
五九說道:
“不能讓這樣的未來到來。”
聶重山也點頭:
“也就是說,這座破塔如果真的破了……一切也就都完蛋了。”
白霧也認真的迴應:
“是的,我不接受這樣的未來。”
正午,烈日高懸。
巨大的戰場上,炙烤之下,到處都是之前怪物血液的味道。
聶重山和五九,都有了死戰的覺悟。
白霧和黎又,卻又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而在五九的傳話下,溝壑另一側的人類聯軍們,也打起了精神備戰。
因爲按照五九的說法,此前他們辛苦作戰的那一夜,以及險些被井五以一己之力逼到敗退的清晨一戰——
跟接下來的戰鬥相比,不值一提。
彷彿一切只是一場超負荷的熱身運動。
五九希望每個人都有死戰的覺悟。
這也讓每個人都很緊張,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看到什麼樣的怪物。
而真正知道五九爲人的人,都很清楚,五九不是一個喜歡誇大的人。
越是瞭解五九,就越明白接下來的戰爭,可能極爲慘烈。
林無柔,王勢,商小乙,白小雨,尹霜,七隊先鋒組成員聚集在了一起。
大概是交流着類似遺言的東西。
“說起來,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一雙眼睛盯着你們。”白小雨怯生生的。
商小乙搖頭:
“你怎麼比我還慫,這能有什麼人盯着你?”
王勢也很納悶,林無柔笑道:
“白小雨就是這樣的,跟個小白兔一樣,別怕!你王勢哥會保護你的!”
平日裡王勢說話總是喜歡帶上林無柔,將其和林無柔劃分到一個智商陣營。
這讓林無柔很無語,於是林無柔決定還回去。
但王勢樂呵呵的:
“是啊,別怕,你們都別怕,真要出現了危險,我肯定死在你們前面。”
“烏鴉嘴,呸掉。”尹霜忽然開口。
雖然她平日裡冷冰冰的,七隊的幾個男人裡,能夠入她眼的,也只有隊長和白霧。
但尹霜一直把林無柔,王勢,商小乙他們當做自己的親人。
因爲她已經沒有了親人。
尹霜看了一眼白小雨,是因爲她和白小雨一樣,感覺有雙眼睛在窺視她。
只是很顯然,窺視白小雨的,和窺視自己的,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尹霜沒有說出來,她只是說道:
“隊長的叮囑你們也聽到了,王勢,無柔,小乙,還有你,白小雨,你們都記住了。”
衆人正襟危坐起來,沒有了五九和白霧,尹霜就是七隊的隊長。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如果你非要去逞能,只會拖累那些人。我們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
這話不怎麼熱血,但很實用。
“如果連白霧,連隊長他們都解決不了,面對這些敵人,我們能做的,就是努力活下來。”
尹霜說道:
“在避難所等待希望也好,或者說按照隊長說的,沿着西港口,前往方舟裡寄人籬下也罷,我們第七隊……一個都不能少。”
尹霜何時說過這麼多話?林無柔忽然意識到,也許即將到來的戰鬥,真的會很慘烈。
白小雨睜大眼睛,一改怯生生的姿態:
“我們第七隊,一個都不能少!”
“好!不管是避難所還是方舟,不管人類的未來怎麼樣,第七隊,一個都不能少!”
衆人紛紛發言,各自心裡,卻又都有了覺悟。
……
……
在第七隊彼此交換着意願的時候,聶重山原本打算和五九說一些事情。
但被鄭嶽打斷了。
而聶重山準備和白霧解釋的時候,白霧又去找了該隱。
戰場中段,白霧說道:
“無論如何,這場戰鬥之後,一切都算是結束了,該隱,你是黑桃k的弟子,關於黑桃k,你有沒有什麼想要告訴我的?”
“還有,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
“當初你的一衆門徒裡,以利亞提到的一個你無論如何也想摧毀的東西,是什麼?”
“再不說的話,說不定就沒辦法說了。”
該隱有些意外:
“如果即將到來的戰鬥是一場死戰,你在這裡與我交談,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但我憑什麼告訴你呢?”
開口的是該隱本體,不過該隱爲了讓自己更加熟練的操控三具軀體,第二句話是柳龍的身體說的:
“我的秘密,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師父做的事情,可不比那個紅桃k少。”
白霧不太懂,事實上該隱也不太懂。他的確比白霧知道的要多一點,在關於黑桃十這方面。
不過很有限就是了,而且該隱很清楚,與黑桃k相比,自己只是學到了一點皮毛。
“你的序列,欺詐者,怎麼來的?”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至於我,你也不用擔心,無論高塔是否被摧毀,我都會活下來的。”
該隱略微停頓後,用龐黎的身體說道:
“只有活人才配知道那麼多。”
白霧其實很想再多問問,因爲他一直有一個疑惑。
初代,白遠,小魚乾,黑桃k。
作爲農場的黃金一代,可以說初代,白遠,小魚乾都有着極大的成就。
哪怕是白霧最不喜歡的白遠,也有極深的佈局。
白霧能夠一路走到今天,可以說與這三個人息息相關。
但黑桃十呢?
仔細想想,黑桃十在白遠口中,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
但白遠要夸人何其困難?自己在白遠眼裡,是一個殘次品。
井五在白遠眼裡,是一個報廢品。
黑桃十或許只是憑藉着資質,讓白遠認爲是個值得一戰的對手。
但越是如此,這樣的人不該越有成就麼?
他的成就呢?就是一顆子彈將自己送來異界嗎?
還是說……教出了該隱?
總感覺這一切都是幌子,總感覺黑桃十也是一個關鍵人物。
甚至在井六的說法裡,黑桃十對自己至關重要。
此前他以爲至關重要,就是黑桃十將自己送來。
但現在白霧覺得,這四個字的含量太重。
黑桃十做的事情,不該止步於此。
他想要了解更多,可這個時候有着強化視覺,且拿着望遠設備的參謀,驚呼道:
“來了!怪物們來了!”
隨着參謀的驚呼,隨着那股滅絕一切的氣勢傳來……
人類的所有交流,不得不中斷。
從這一刻起,他們開始了最後的家園守衛戰。
所有人拿起了武器,全神戒備着。
秦縱大聲的指揮着戰場,讓前中後段的人各司其職。
而聶重山,五九,白霧,黎又,鏡惡墮,這五個最強大的存在,在溝壑的外側。
他們準備不計一切代價,將所有惡墮攔截在溝壑之外。
同時,想辦法消滅敵人的首領。
……
……
高塔遠處。
巨大的黑霧像是從天河傾斜而下,形成了一道垂落的瀑布,又或者天幕。
黑霧之下,無數惡墮神態癲狂的衝向高塔。
比起之前進攻的惡墮,它們似乎少了很多理智,變得更加瘋狂。
而黑霧之中,一隻巨大的,鑲嵌了滿了“嘴”的手臂,從黑霧中破出。
溝壑外側。
巨大的壓迫感逼近,黎又第一次感覺到了某種恐懼。
這是扭曲之主,對於惡墮天然的壓制。
這種恐懼感,白霧和五九反而沒有。
【我無法評估它的力量,這可是比井字級還要麻煩的東西,它就是扭曲的具象化。
但可以告訴你的是,它沒有自己的意識,現在控制這扭曲具象體的,是另外一個存在。
我並不確定,找到這個存在,切斷他與扭曲具象體的感應,是否能夠阻止它,但或許這是唯一的方法?】
幾乎是無可奉告,信息極爲有限。
不過這一幕白霧不陌生。
按照啓示裡的說法,井一操控扭曲具象體,與井四作戰。
如果具象體本身沒有意識,那麼只要找到操控者,或許能夠瓦解這場危機。
“不管敵人多麼強大,我們得先下手爲強!聶重山,黎又,鏡子,你們三個負責鎮守防線,不要讓任何一隻惡墮越過溝壑!”
黎又不喜歡被命令,但現在爲了大局,她必須接受白霧的調動。
五九說道:
“我們做什麼?”
“還記得燈林市我們做的事情嗎?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突進,不斷突進,我需要隊長你不斷髮動瞬影,帶我接近那隻手!”
五九看向黑霧中出現的手,雖然不會如同惡墮一樣感到恐懼,但那種強大的壓迫感,彷彿邪神降世的巨大邪惡氣息,他還是能夠感覺到。
“沒問題!”
五九與白霧瞬間消失。
而黎又也強行壓制住恐懼,神識擴散開來,
就在五九和白霧身影出現的剎那間,二人的腳下忽然出現了冰柱。
但這並非是敵人的手段,而是黎又的手段。
藉助腳下的冰柱,五九和白霧再次發力,展開了二段跳,三段跳!
每一次跳躍,都會跨越極大地距離。
他與五九就像是火箭一般。
五九負責推進,白霧則是摧毀一切的彈頭。
在推進結束的瞬間——
白霧一手握着騎士劍傲慢,一手握着嫉妒大劍,嘴裡咬着貪婪匕首,準備對那隻手發動最強的進攻。
這一刻,無數的惡墮試圖飛上天空保護那隻手。
但黎又的手段就像是圍繞着白霧展開一樣。
隨着此前與五九不斷殺戮,黎又的實力大增,吸收了不少奇特的手段。
在白霧的身後,黎又再次變了模樣,化身爲巨大的殺戮機器。
無數恐怖的轟炸如彈幕一般密集的出現在白霧前方,精準的替白霧掃清了障礙。
白霧離那隻手,越來越近!
可就在這個時候,黑霧之內,扭曲之手的彼端——井魚的身體彷彿一半已經融入了扭曲之手中。
他猛然間睜開雙眼:
“你以爲你面對是什麼?想要先下手爲強?”
井魚冷笑。
當白霧即將抵達終點——扭曲之手手背的瞬間,一道巨大的圓形法陣,彷彿天海中的倒影一般出現在雲層之上。
這個瞬間,巨大的扭曲……讓白霧的身影消失。
而同一時間,這巨大的法陣,讓整個戰場如同被打亂的拼圖一般錯亂。
傳說級畸變詞條——扭曲棋盤。
讓法陣籠罩的地方爲領域,領域之內,任何人在任何位置……都由自己決定。
如果說宴自在的兩極置換,是與對方發動換位——
那麼這就是兩極置換的極限進化能力,在空間上,井魚瞬間將空間扭曲化,讓所有人出現在自己希望他出現的位置。
僅僅一個瞬間,白霧忽然出現在了高塔的後方。
張開了巨大結界的鏡惡墮出現在了天空一千五百米處。
五九和黎又在溝壑之下,聶重山則在戰場中段。
而原本那些脆弱的人類——
忽然間暴露在了溝壑的外側。
棋盤瞬間打亂。
秦縱原本傷亡率最小的佈局,忽然間迎來了最慘烈的一刻。
所有衝刺的惡墮,面對的不再是強大的五名鎮守者,而是……無數弱小可口的食物。
整個戰場,在扭曲之手到來之前,人類可以說幾乎沒有犧牲。
但現在……一場無法阻止的屠殺到來。
白霧,乃至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對方的手段如此強大。
那些最強大的惡墮,被安排在了最弱小的人類身邊。
井魚看着巨手之下,無數人被惡墮撕裂,發出了癲狂的笑聲。
僅僅一個瞬間……因爲戰場這座棋盤被打亂,人類死傷慘重。
尹霜周圍的治療者們,一個個被惡墮貫穿了胸膛,或者也一個個被惡墮直接撕碎,然後塞進了口中。
“救……救……我……”
前不久還在雙手合十,祈禱着人類能夠勝利,祈禱着溝壑外側的五個人,能夠擋住惡墮的女孩,半個腦袋被利刃一爪削掉。
只是巨大的恐懼,讓其沒有立刻死去,仍舊絕望的喊出了求救的口號。
下一秒,尹霜看見這個才二十出頭,只因爲覺醒了治療序列,便來到了戰場的女孩……被一口吞沒。
戰場的另一端,王勢大聲的叫喊着:
“小乙!無柔!白小雨!你們在哪裡!”
他雙目發紅,面對這些強大的融合體惡墮,就算配置了謝家的科技裝備,就算這一年多,他不斷地追趕着隊長和白霧的身影……
王勢依舊無法與這些等級的怪物抗衡。
尤其是……對方的數量太多了。
他預感到自己快要死去,但至少,要在死前完成自己的承諾。
可他找不到林無柔,找不到商小乙,前不久還一起許下諾言,一個也不能少的第七隊,現在都在戰場的不同方位。
看着周圍的夥伴一個個被開膛破肚,王勢的血性起來了,悲憤之下,他也顧不得許多,與惡墮拼起命來。
前段。
原本在戰場後段的鄭嶽,來到了戰場前段。
他已經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展開了鏡花水月領域。
且不斷擴大領域,無論是敵是友,領域內所有人,全部拉入夢境之中。
現在必須要讓這個混亂的戰場——恢復秩序。
王素則不斷髮起虛空鞭撻,同時獸化成了鷹。
該隱看着這極致的混亂,驚歎道:
“不愧是扭曲之源,只是一個手段,便讓整個戰場徹底陷入了扭曲與混亂之中,哈哈哈哈哈哈哈……”
該隱依舊在戰場的中央,只不過由於整個戰場前移,他從中段,來到了溝壑內測。
巨大的溝壑彷彿一條正義與邪惡,光明與黑暗,秩序與混亂的分界線。
他站在分界線的邊緣,既不屬於黑,也不屬於白,只是縱聲笑着,看着人類與惡墮,一個個死去。
……
……
後段,白霧注意到了一件事——
雖然戰場混亂無比,原本的一切就像是打亂了的棋盤,可那隻手的位置還沒有變化。
遠處的黑霧,還有那隻手依舊在緩緩推進着。
“看來它可以改變別人的位置,卻無法改變自己的位置。”
現在的情況很慘烈,黎又,聶重山,五九,因爲戰場的位置變化,所有計劃打亂。
他們再也無法保護人類,只能力所能及的解決周圍的惡墮,能救一個是一個。
白霧的頭腦很冷靜,看出了眼前的混亂,其實並非混亂,對方是故意這麼安排的。
讓己方弱小的人類,去面對最強的怪物。
這也意味着,只要掌控這個人,就能夠從根源上解決一切。
於是白霧再次發動進攻!
可就在白霧準備發動奇襲,擒賊擒王的時候,白霧猛然發現,他已經來到了扭曲具象體的手背上。
這是千米之上的高空,巨手彷彿飛艇一般,在巨手的彼端,是無盡的黑霧。
黑霧那頭,傳來了一個孩童的聲音:
“初次見面,我叫井魚。通過神軀,我感應到了你體內有着和神軀極爲接近的氣息。而且你的樣子,似乎印證了我的猜測,你是白遠的兒子。”
黑霧散去了一小部分,露出了盡頭處的井魚。
這眼睛很快帶來了提示:
【如果是本體,我是無法觀測的,不過這是一個分裂體~衆所周知,惡墮無法生育,但對於精神分裂能夠誕生出實體的小魚乾而言,某人只需要在她的腦海裡構建出一個人格,再灌注自己的一部分氣息,就能分裂出眼前這個討厭的小鬼。
我很討厭他,如果可以,你最好能夠殺死他。但我必須提醒你,他很強。】
白霧也很討厭這個孩子,哪怕沒有備註,他的直覺也讓其產生了厭惡感。
這是一個極爲邪惡的孩子,雖然看似天真無邪,有着孩童的稚氣,可白霧一眼就能看出,那都是假象。
“某種意義來說,我算是你口中農場主的兒子,我在農場有個特殊的身份,叫做少爺。”
白霧沒有說話,只是全神貫注,想要找到機會,將井魚一擊斃命。
不過井魚的身體很快變得模糊扭曲起來:
“是不是以爲只要將我殺死,就能夠阻止這場戰爭?但是——現在我的生命力,已經和神軀融爲一體。”
“我勸你最好放棄你的妄念。”
沒有破綻,能夠感受到,井魚似乎也可以發動扭曲。
在井魚的周遭,有一種熟悉的氣息。
這種氣息讓白霧也不敢輕舉妄動。
扭曲。
雖然飲下井水,讓白霧有了起源級別的手段。他也在一次次使用中,進步神速。
可以說他是一個絕對的天才。
可與創造這些手段,或者說生來就具備這些手短的人相比,白霧的力量,依舊不值一提。
白霧不得不承認,儘管已經足夠的重視對手,可阿爾法的軀體……強大的程度還是超出了他的預計。
“我將你弄到這裡,自然也有把握你傷不到我,你得明白一件事,或許你跨越了某個門檻,但要與神鬥爭,現在的你,太弱小了。”
“我要告訴你的是,神無所不能,打亂棋盤,只是不規則對弈的第一步。接下來是第二步。”
這一瞬間,白霧終於捕捉到了一絲破綻,他以最快的速度發動奇襲,
由於周圍沒有其他人存在,傲慢開始發揮威力。
白霧的力量與速度,再次增幅!
可井魚並沒有躲開,而是任由白霧劃出一道斬切。
白光一閃,貪婪劃過井魚的咽喉,傲慢貫穿了井魚的胸膛。
可四周傳來了嘲笑聲:
“你從什麼時候,產生了那就是我本體的錯覺?”
“我說過,我已經和神,融爲一體。”
眼前的井魚忽然間如同爛泥一般破碎開。
而天空之中,巨大的法陣之下,出現了第二道法陣!
“當初我的創造者,被你的父親算計了。現在,你的父親死了,這比債,就算在你頭上。我會讓你明白,你我之間的差距!”
讓人厭惡的語氣,讓人厭惡的笑聲。
白霧想要對扭曲之手發動進攻,如果無法找到井魚所在,那就將這隻手徹底摧毀……
但且不提他能否做到,就在他打算這麼做的時候,棋盤又一次錯位。
白霧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遠處的巨手還在緩緩移動,靠近高塔。
彷彿一艘巨大的戰艦,正在緩緩靠近島嶼,準備登陸迎接至高無上的國王。
一切就像是沒有改變,但一切又都變了。
原本慘烈的戰場……忽然間變得更加慘烈。
天空之中的第一個法陣,是扭曲棋盤。
而天空之中的第二個法陣,同樣是傳說級的力量——
傳說級畸變詞條·扭曲之影。
兩個法陣重疊,像是遮天蔽日的兩塊巨大的的圓盤重合。
由於兩道圓盤的重合,遮擋住了太陽,整個大地籠罩在陰影之中。
每個人腳下的影子……都變得奇怪起來。
影子不斷的蠕動着,竟然從二維的空間裡,慢慢突破到了三維!
原本只是影子,卻慢慢有了形體!
就像是一個個怪物從影子裡爬了出來。
白霧的前方,多出了一個白霧。
正在不斷救人與斬殺的五九,身後出現了一個五九。
化身爲戰爭機器,不斷摧毀惡墮的黎又,側翼多出了一個黎又。
天下無雙越戰越勇的惡魔……迎來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對手。
林無柔看着前方和自己一模一樣,卻帶着邪惡笑容的影子,猛然間有些恐懼。
“不要害怕,我就是你。”
……
……
戰局再度發生變化,原本的扭曲棋盤,已經讓人類在很短的時間裡,損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數。
但在少數將領的努力下,局面在慢慢好轉。
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好轉的局面,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每個人都發現,自己身邊有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只是這個人的氣息,極其邪惡。
這些人彷彿是影子所化,雖然有了形體,但卻蒙上了一層黯淡的顏色。
“哼,不過就是影子而已,拙劣的手段!”
聶重山回頭,瞬間對影子發起了進攻。
隨着戰場上不斷廝殺,他的種種詞條已然爲他帶來了強大的力量增幅!
此時此刻的聶重山,甚至不輸黎又!
可就在聶重山的拳頭即將擊中影子聶重山的時候……
影子,忽然間以惡魔之爪,接住了聶重山的一拳。
接下來便是力量的對決。
聶重山原以爲影子中看不中用,卻不想……在力量對決中,他竟然處於劣勢。
“總是罵着別人垃圾,可實際上,你纔是那個垃圾吧?”
影子聶重山承受着聶重山的拳勢,卻還能從容的嘲諷聶重山。
聶重山內心驚駭。
影子的力量,竟然完全不弱於自己。
這樣的驚駭也發生在其他地方。
黎又發現自己無論使用何種手段進攻影子黎又,影子黎又總是能夠用剋制的手段將其全部瓦解。
她用火焰,對方就使用洪流。
她用冰霜,對方就使用火焰。
在戰場上黎又吸收了許多能力,但無論使用哪種能力,影子黎又要麼就用互相剋制的力量,將其進攻攔截。
要麼就用完全一致的手段,否極泰來。
“呵,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會殺了你,將你變成我的影子,然後,玩弄那個小矮子。”
影子黎又輕蔑的嘲諷着黎又,這一瞬間黎又的血壓拉滿。
她變成五九的模樣,發動瞬影,可影子黎又也是如此。
“捨得下手麼?”變成了五九的影子黎又,從容閃避開之後,撫摸着自己的臉龐,看向黎又。
另一側。
兩個半醒半夢的鄭嶽開始對決,二人發現似乎進入鏡花水月毫無意義。
於是乎變成了肉搏戰。
王素與影子王素的對決,和黎又很相似。
一個變成某種動物,另一個就變成相對剋制的動物。
五九與影子五九的戰鬥也極爲怪異。
五九不想戰鬥,只想救救人,但無論如何他都甩不掉影子五九。
且好幾次,五九斬殺了惡墮,救下隊員的時候,影子五九卻又毫不留情的,以更快的速度補了一刀。
“嘖嘖嘖,不要這麼一種表情看着我,我可是正義的谷青玉啊,我正義了這麼久,殺幾個隊友怎麼了?”
“他們的命全都是我給的,我取回去有什麼不對嗎?”
“真是要感謝你啊,我嗅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味,到這些人死前都不敢相信,殺死他們的,是他們的隊長,那種恐懼與絕望,實在是太美味了。”
五九怒極,身化流光,直接拔刀斬向影子五九。
影子五九放聲狂笑:
“就是這個表情!來吧!讓我們不死不休!”
……
……
後段。
影子白霧的表情並沒有其他影子那麼豐富。
他冷冷的看着白霧:
“你輸了。我可以看到的未來,你也可以看到,不是麼?”
“無論是正在不斷死去的弱小人類,還是那些被我的同類纏住的核心精銳,都不可能改變戰爭的結局。”
白霧沒有說話,因爲一切就如影子白霧說的一樣。
萬事休矣。
他看到了很多未來片段,自己使用憤怒與悲傷兩種情緒。
但影子也可以使用,自己無法擺脫影子。
扭曲之影,是比萬相劫形還麻煩的力量。
萬相劫形更注重單體的力量,扭曲之影,則很適合同時對付許多強大的存在。
某種意義來說,只要打敗了施術者,就能夠解除扭曲之影。
這一點來說,萬相劫形比扭曲之影更強。
可最關鍵的是……自己碰不到井魚。
眼下的情況,簡直像是井魚,用扭曲製造了森羅萬象。
如果碰到對手,起源級畸變之力,縱然強大,也無法改變什麼。
最關鍵的是——井魚同樣擁有這樣的力量。
影子白霧沒有動手:
“理論上來說,我該殺了你,但我也擁有那雙眼睛,我不想與你對決,太費勁了。”
“慢慢欣賞吧,白霧,你所抗拒的未來,正在一點一點到來。”
一句話都無法反駁。
扭曲之影創造的影子軍團,將人類最後的一絲希望撲滅。
影子軍團的本質,其實也是惡墮,只是法陣內,它們可以掌握着“對應之人”的力量,哪怕那股力量——本不是惡墮能夠擁有的。
如果只是要解決眼前的敵人,白霧可以做到,但他沒有動。
他的目光落在了高塔外遠處的黑霧之中。
影子白霧說道:
“無論你在盤算什麼,都沒有意義。我的眼睛,可以看穿因果,我們都知道,戰場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可能性。”
……
……
所有人都在陷入苦戰。
五九終於負傷,黎又也終於負傷。
天下無雙的聶重山,忽然間變成了天下有雙,他受傷最重。
因爲好幾次,聶重山不顧自身安危,強行參與到了五九的戰鬥中去。
大概是要還某個人情。
一次又一次的,聶重山拼着性命,如同盾一樣攔在五九身前。他的敵人從影子聶重山,變成了影子聶重山與影子五九。
五九的眼中帶着熱淚,他很清楚,這不是聶重山的個性。
也很清楚,聶重山爲什麼會這麼做,劉暮爲什麼沒有回來。
但戰爭,哪有不死人的?
人類一方,所有強大的精銳被纏住,且逐漸落了下風。
而那些不怎麼強大的人,一個個都面臨死境。
林無柔倒在地上的時候,不知是誰的血液,將他俊美的臉龐蒙上了一層血污。
視線裡的一切彷彿都變成了紅色。
這一刻,林無柔似乎感覺到自己快要變成惡墮了。
他的膝蓋被影子貫穿,雙腳已經無法站直。
他竭力的想要自己不那麼恐懼,可他就是忍不住的顫抖着。
影子林無柔一聲聲辱罵着,羞辱着他,他還不了口。
這項林無柔最擅長的事情,現在因爲恐懼,他連說話都哆嗦。
可就在林無柔感覺到自己即將達到極限的時候,一隻有力的大手出現,這個瞬間,林無柔眼眶紅了。
王勢背起林無柔:
“兄弟,別怕!”
“王勢……我們會不會死……”
在王勢的周圍,很多人已經倒下,站立着的,都是先前隊友們的影子。
王勢也紅了眼:
“第七隊,一個也不能少。無柔,你別怕,我會帶你殺出去的!男子漢,說到做到!”
雙眼佈滿了血絲,這個笨拙的男人爆發出驚人的氣勢,
他很希望成爲劉暮一樣的存在,能夠如盾一樣,擋在隊長面前。
他做不到這一點,但至少,可以做到第七隊其他人的盾。
王勢大聲咆哮着。
耳中是指揮官秦縱傳來的撤退的聲音。
井魚的出現,兩個強大的手段,扭曲之手甚至沒有參與到戰場中來……便已經讓人類看不到任何勝算。
在所有人被斬盡殺絕之前,人類終於決定撤退。這也意味着,這場戰爭徹底敗北。
他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斷朝着西方前進。
王勢揹着林無柔,瘋狂的衝刺着。
他很想去就尹霜,救小乙,救白小雨,可現在王勢什麼也顧不上了。
因爲戰場的形勢,已然人人自危,他能夠做到的,就是竭盡全力,將林無柔帶出去。
撤退的指令很快傳開。
不僅僅是林無柔這些小人物,就連鄭嶽,王素,秦縱這些大人物,也不得不選擇退卻。
但這條道路,依舊艱難。
溝壑裡填滿了人類的屍體,撤退的途中,不斷有人類因爲恐懼惡墮化。
有的智慧種,在變成惡墮後,流下熱淚,不再選擇後退,而是再次返回戰場,爲其他人類爭取時間。
也有不少惡墮,不具備智慧,在扭曲之中徹底喪失自我。
悲傷,恐懼,憤怒,所有情緒瀰漫在戰場上。
黑霧逼近,那隻巨大的手,終於以緩慢的速度,跨越了溝壑——向着高塔靠近。
看着這一切,疲憊不堪,渾身是傷,戰鬥到最後一刻的聶重山五九黎又等人,內心無比絕望。
鏡惡墮的鏡面再次破裂,看着身後滿地的屍體,他內心升起巨大的悲傷。
不久前的他,萬衆矚目,可如今,那些目光的主人……已然死在了戰場上。
“戰友們……死了啊!”鏡惡墮泣不成聲。
無論他們多麼強大,是傳奇也好,傳說也罷,現在能夠做的,就是儘可能的掩護其他人撤退。
然後眼睜睜的看着……高塔被摧毀。
時間的維度彷彿變了,當意識到失敗來臨之後的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煎熬。
終於——那個至暗的時刻到來。
無盡的黑霧,將整個戰場籠罩。
隱約之中,白霧,五九,黎又,鏡惡墮,聶重山,都看到了巨大的怪物之手……與高塔不過百米之遙。
彷彿下一秒,人類賴以生存了七百年的高塔,就將被摧毀!
井魚享受着來自那些人類的絕望,看着逐漸清晰起來的,刻在高塔外壁上的序列文字……他的神情變得肅穆起來。
“偉大的神啊!我來迎接您的降臨!”
巨大的扭曲之手,猛然間劇烈的抖動起來。這顫抖是如此強烈,彷彿是在迴應着自己內心的激動。
井魚露出興奮的笑容,他以爲這是神軀感應到了神魂!像是神軀在狂歡!
可他的笑容,很快凝固。
因爲無論他怎麼驅動扭曲之手,這手都只是劇烈的顫抖着,卻始終……無法前進一步。
黑暗之中忽然有了光。
金色的光。
無盡的黑霧竟然在瞬間變得淡薄起來,彷彿被金光一照,開始不斷的消散!天地間,竟然肉眼可見的明亮起來!
井魚終於意識到,神軀的顫抖,不是因爲興奮,而是因爲——
恐懼。
強烈金光讓因黑霧籠罩而昏暗的天地,再次變得明亮。
井魚猛然間回頭,耀眼的巨大光柱忽然間如雷霆降世一般,從遙遠的蒼穹,貫穿了法陣,直射地底。
刺目的金光之下,某個穿着西裝的身影,扯了扯身前的領帶節:
“我應該沒有來晚吧?”
(按照拉胯條所言,今天有萬字章,而且明天依舊有,不過明天也有可能是兩個五千字章節,總之,量不會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