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
夜幕將至之前,海風帶着腥味兒,沈殊月的長髮被撩動,微微驚慌之後,因爲見到故友那一瞬間的溫柔,讓她看起來風情萬種。
但也就只有那一瞬間。
很快她的表情又變得冷漠起來,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多麼危險的事情。
也知道自己跟隨井六,得罪的都將是什麼層面的人物。
所以從當初在色域裡,見到曲慄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姿態去面對好友。
絕對,絕對不能讓橙子和栗子跟自己有任何關係。
這不是在塔內得罪那些流氓,現在自己的敵人……比塔內任何存在都要強大無數倍。
她是這麼想的,要流露出優雅的厭惡,要嘲諷這些執念於自己的人。
她想要這麼做,可劉橙子是一個敢愛敢恨,比曲慄要更奔放灑脫的人。
三姐妹終於見面的瞬間,劉橙子看到了沈殊月那張美麗的臉龐時,瞬間淚奔。
她不管不顧的直接跑了過來。
這個時候,沈殊月才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她一定以爲我在怪她吧?就像栗子一樣,一定因爲我的遭遇自責不已吧?
她在塔內,一個女孩子該怎麼過呢?
兩個最好的朋友全部消失了,她會不會做過很多傻事?
不……我要強硬一些,我要推開她……
沈殊月的腦海裡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可她就是動不了手。
劉橙子只是一個人類,一個連伴生之力都沒有的最弱小的人類……
沈殊月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這麼弱小的人類打交道。
她真的害怕,自己會弄傷她。
最終她只能做出下意識往後退的動作,卻還是被劉橙子狠狠抱住。
“月亮,我好想你啊!對不起……對不起……如果那個時候我能夠跟你們在一起就好了……”
精緻的小臉哭花了妝容,劉橙子抱着沈殊月,一邊哭泣一邊道歉。
沈殊月的表情定格了數秒,這數秒裡,她像是回憶起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分裂。
最終都是橙子和栗子將自己拉回去。
她居然跟我道歉……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錯的。
沈殊月的手擡起又放下,雖然她知道,其實自己猶豫的樣子,已經將內心真實的想法暴露了。
只是理智還在掙扎着,告訴她應該推開劉橙子。
不遠處的栗子,已經看出來了,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數秒後,沈殊月嘆了口氣:
“你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犯了錯就想一直抱着我。你先鬆開。”
十幾歲的時候,劉橙子一旦做了什麼錯事,或者想要求沈殊月辦些什麼事情,就會這樣,像個孩子撒嬌一樣,死死抱住沈殊月。
沈殊月也許會責罵劉橙子,但最終還是會嘆氣的讓她先鬆開,然後答應她的要求。
曲慄看着這一幕,眼眶紅紅的。
劉橙子抱得更緊了些:
“我不,我怕你跑了!”
“跑了,然後丟下你們兩個人在這樣的地方嗎?”
劉橙子這才鬆開了沈殊月,梨花帶雨的小臉看着沈殊月,像是在確認什麼。
曲慄也走近了沈殊月。
看着兩個好友出現在這裡,沈殊月內心的情緒也在不斷涌現。
纔剛從劉橙子的擁抱裡掙脫,她卻一言不發的,主動抱住了曲慄和劉橙子。
三姐妹相擁在一起,無數的誤會在瞬間瓦解。
幾年前,她們還在高塔裡暢想過美好的未來。
幾年後,高塔,世界,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但萬幸的是,三人的感情並沒有改變。
……
董念魚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這一切,她的表情依舊冰冷。
在農場裡,她和其他所有孩子都不一樣。
也因爲七號農場七百年前的變數,很多孩子都很怕她。
也就是直到後來,溪雲子這個怪胎出現了,纔有了人跟她說說話,但也只是說說話而已。
她的生命裡也曾經歷溫柔的陽光,但後來她明白了,自己只是一顆棋子。
她默默的看着三姐妹不斷的說着對不起,各自都在道歉,看着她們三個時而哭時而笑。
內心其實有波瀾掀起,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沒有變,顯得冷冰冰的。
但卻並沒有一絲厭煩。
她與沈殊月其實算是敵對關係,但卻頗有耐心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們三姐妹哭哭笑笑。
不催促,不發聲,就像是很小的時候,她躲在角落裡,看着白遠和戴面具的那個人聊天一樣。
她明明是很孤獨的,卻也從不主動乞求什麼。
許久之後,沈殊月纔對橙子和栗子說道:
“好了,我既然答應了你們,就不會再走了。栗子,我之前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明白的。”曲慄用力的點頭。
沈殊月輕輕拭去二人臉上的眼淚:
“算了,不說這個了,該你們說說了,爲什麼你們會在這裡?”
劉橙子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啊,我差點把正事忘了,我們來找你,是因爲白霧說你會和董念魚在一起。”
沈殊月和董念魚皆是一愣。
“白霧……”董念魚內心默唸着這個名字,想到了很多。
她與白霧並沒有見過面,可這個名字她不陌生。
沈殊月很奇怪,爲什麼白霧會算到自己的所在?
劉橙子說道:
“白霧說,你要尋找井六,但是你肯定找不到她。他從谷團那裡得到了你們的情報,知道你和董念魚在一起……”
說着話的時候,劉橙子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的董念魚。
雖然不認識,但她能夠猜出來。
“白霧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董念魚肯定會和你一起尋找井六,因爲她的需求就是詢問關於白遠的下落。”
提到了白遠,董念魚神情終於變了,眼神變得更銳利。
“所以你們最終還是會在一起。”
沈殊月不得不承認,白霧的推理很合情合理。
井六當初就是篤定了董念魚會在意白遠的下落,所以纔派自己來找董念魚的。
如今董念魚雖然沒有順着井六的意思,直接導致了高塔出現,但這不代表她對白遠的執念就沒有了。
只是這裡頭有一個關鍵。
沈殊月忽然有點慌:
“白霧……是如何知道我找不到井六的?”
劉橙子心說白霧真厲害,到現在爲止,對話幾乎和他交代的一模一樣。
劉橙子知道,接下來是關鍵。
飛機上,白霧的話在她腦海裡響起:
“橙子,我接下來要說的,你得全部記住,身爲一個管理着數十個魚的魚塘主,我相信你的記憶力。”
“董念魚作爲能夠帶我們前往農場的指南針,要說服她,倒是不難,因爲白遠的下落我有。”
“你必須委婉的,或者你也可以選擇聲淚俱下的告訴沈殊月——井六死了。”
“如此一來,白遠的下落,就從我有,變成了只有我有。”
“董念魚的合作對象也就變成了我們。”
“但沈殊月是你們的姐妹,她效忠井六,也必須拉攏,你要花時間讓她明白,井六到底做過什麼。”
“我接下來會慢慢告訴你……但你要注意語氣。”
劉橙子在這裡打斷了白霧:
“這麼複雜,你怎麼不親自去說?”
白霧搖頭:
“我已經接到了老謝的通知,林無柔他們有驚無險的抵達了高塔所在地,接下來我會前往高塔。”
“也就是說,至少有十來個小時,我會在高塔裡度過。我不能告訴諸位,我要去做什麼,但這是至關重要的。”
“有可能……農場那邊井一會同樣兵行詭道,所以我得做出更爲完美的計劃。”
“而潛入農場的任務,沈殊月是最合適的,她幾乎是不死之身。之所以讓你和栗子來告訴她井六的惡……”
“是因爲我在賭,賭在井六和你們姐妹之間,她更願意相信你們姐妹。如果是我去,效果就差了很多。”
一幕幕記憶閃過,劉橙子的意識回到了港口。
“井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沈殊月有些慌。
那位大人怎麼可能出事?
她可是因果之力的掌控着,從來不會讓自己靠近不利的因果。
沈殊月不知道的是,那一天裡……白霧沒有因果,雖然井六透支了大量生命力,察覺到了端倪,但井六不得不前去航班所在地。
因爲輪迴就在這個地方。
劉橙子拉着沈殊月的手:
“月亮……我得跟你說些事情……關於井六的……”
接下來的半小時,劉橙子並沒有刻意的照着白霧所吩咐的那般,極具感染力的跟沈殊月說井六的事蹟。
她很清楚,月亮和自己最合適的談話方式。
劉橙子講起了初代,講起了許許多多的關於初代的英雄事蹟,也講起了燈林市的種種。
後來講到了白霧與井六最後的對決。
沈殊月聽着這一切,神情震撼。
就連董念魚也露出了訝色。
白霧,擊殺了井六?
井字級不死不滅,雖然井六還活着,但在無盡扭曲的空間裡被囚禁,與死無異。
現在井六做不了任何事情,也沒有人可以找到井六。
這的確是一件壯舉。
董念魚忽然對白霧有了興趣,只有沈殊月,被這個結果徹底驚到。
一個未卜先知的人,怎麼可能會被這麼徹底的打敗?
她曾經答應了自己,要淨化扭曲,要打造出一個救世主……
這一切真是騙自己的?
劉橙子說道:
“月亮,我其實都是照着白霧的話說的,我不知道誰是井六,我不知道你們面對的是什麼……”
“但我相信白霧,如果說在你和栗子離開之後,我的人生有值得感恩的地方,就是遇到了白霧。”
“因爲這個人,高塔七百年來,人類不敢踏足的區域都踏足了,也因爲這個人,人類在塔外也有了生存的地方……”
“我去過避難所,那裡真的很好,我相信還會變得更好。”
劉橙子握着沈殊月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還是因爲這個人,高塔現在有了前所未有的改革。”
“你跟隨的那個人,並沒有幫你報仇……但拯救了栗子,殺死了統治者的,是白霧!”
“我不知道井六到底做了什麼……但我不認爲,在拯救世界這件事上,有誰比白霧做得更好!他或許不是救世主,但在我眼裡……他就是救世主!”
“前面關於井六的那番話,是白霧讓我說的,但後面這些話,是我自己想要說的!”
沈殊月原本對白霧是頗有好感,在旅行者的礦洞裡,初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白霧和其他人的不同。
紅殷該是一個極爲可怕的存在,她也一直在對付氣球裡的那些負面情緒……
那個時候,沈殊月都感覺到,那些情緒快要吞噬紅殷了,可白霧出現,就讓紅殷變得正常起來。
白霧很難說有什麼特定的特徵,因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所以真正瞭解白霧的人,其實沒幾個。
他的個性……甚至可以說很模糊。
只是紅殷因爲白霧能夠變得純粹。
五九這樣的人會爲了白霧以身犯險。
色域裡,那塊面具召集的人,沒有一個不是至情至性的。
算上如今的橙子……
沈殊月就算再不瞭解白霧,對白霧有再多的偏見,也該明白……
白霧不是敵人。
沈殊月沒有說話,她低着頭,需要好好緩緩,董念魚卻開口了:
“白霧讓你們告訴我們這些,目的是什麼?我應該也在他的計劃裡吧?”
這次換曲慄講述:
“是的,你就是董念魚吧……白霧希望你能夠帶上我和月亮,前往農場。”
前往農場,沈殊月一驚,那個地方可是敵人的大本營,她的確也想過去那裡,但是栗子斷不能去。
“不行,你不能去!”沈殊月打斷了栗子。
栗子說道:
“我的能力……其實很適合潛入的。”
說話間,栗子變成了沈殊月的模樣。
沈殊月懂了,栗子可以變成任何模樣,那麼有些地方就可以通過這一特點,不驚動農場守備的情況下順利進入。
但她還是覺得太危險了些,沈殊月想要說些什麼,但還不待她開口,董念魚說道:
“在你們姐妹情深,互相爲了對方安危考慮的時候,是不是得先弄清楚一件事?”
“我並沒有答應帶你們去農場。白霧的籌碼是什麼?”
栗子早就知道這個問題,簡明扼要:
“他會讓你見到白遠。”
“我憑什麼相信他?井六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做到麼?”
“因爲他是白遠的兒子,而他們父子……一直都是聯繫緊密。”
最後這句話,猶如驚雷。
董念魚執着於白遠,有着很多複雜的原因。
如果能夠見到白遠,就算背叛井一,對她來說也未嘗不可。
“我瞭解白霧……他答應過的事情,都會辦到。”開口的是劉橙子。
這個時候,沈殊月終於明白了。
白霧解決掉了井六,然後策反自己,最後再說服董念魚,前往農場……
接下來的高塔戰裡,白霧大概是推算到,農場有着足以改變戰局的東西。
至於白霧如何得知自己與董念魚位置的,這不難。
或許白霧也滲透了其他農場的人。
這一切開起來不復雜,但能夠確保每一環都成功,這就非常困難。
沈殊月忽然有一種白霧是否也得到了因果之力的困惑。
董念魚沒有思考太久,白遠的兒子,且始終和白遠保持着聯繫……
這兩個標籤代表着什麼,她很清楚:
“行,我答應你們,我會帶你們找到農場的所在。”
……
……
高塔,第六層。
白霧看着天花板,知道自己的時間很緊迫。
夜色將近,按照之前謝行知的說法,大戰在即。
目前高塔守衛戰力,和進攻戰力差距極大。
白霧推測,大概隊長已經他們已經趕到了高塔外圍。
他倒是很想去見見貓娘版的隊長。
想會會這個拯救了隊長無數次的隱藏高手。
但現在他必須要做一件事情,前往高塔第七層。
“白遠,出來。”
在高塔第六層的入口處,白霧的身邊,穿着白大褂的虛影出現。
“你有把握嗎?”白霧看着白遠,問出了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白遠倒是很清楚這個問題的意思: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領域,你家的小機器人,喜歡鑽研科技,小矮子,喜歡鑽研武技,老k善於挪移,我呢……”
“善於謀略?”白霧問道。
白遠搖頭:
“我善於掌控人心,人心是情緒和記憶混合之下的複雜表現。但對我而言,這一切都是參數。一切都可以調控,情緒也好,記憶也罷。”
“和黑桃十不同的是,他只會欺騙別人,我卻能夠欺騙自己。”
白霧要的就是這句話:
“在你眼裡,井一是一個麻煩的對手,所以我認爲……他未必會按照我設想的那樣,帶着高塔怪物的去對付井四……”
“如果井四不清醒,或許有這個可能性,如果井四是清醒的,也許……井一纏住井四,根本不需要戰鬥。”
白遠笑道:
“看來你沒有輕敵,這倒是一件好事,井一眼裡,摧毀高塔纔是最重要的。”
白霧當然不會輕敵:
“這也意味着,高塔守衛戰中,我們會遭遇難以想象的強敵,要打敗這樣的敵人,不,這樣的敵人無法打敗。但我至少得試着做點什麼。”
父子二人的動作很整齊,又一次同時看向天花板。
在這頂上,有着一切的源頭,這個世界最爲強大生物的靈魂。
“信息差,不見得就是你知道的比別人多,有時候只要能夠改變信息的對錯,就能夠瞞天過海。”
白霧望向白遠:
“時間有限,接下來就靠你了。”
……
……
塔外。
該隱,柳龍,龐黎,三具該隱的容器,在陰影裡觀測着無盡的高塔。
呼吸着霧外的空氣,回到了自己的故土,該隱想起了老師的囑託。
“真是偉大的建築,它到底是如何徹底隔絕了扭曲的?老師,真可惜您去了另一個世界,不能見到這一幕。”
該隱的本體自言自語。
對於高塔,毀滅也好,消失也罷,該隱守衛這裡,只是因爲白霧說話算話。
但他和其他人不一樣,對於守衛高塔,該隱可不打算豁出性命。
……
五九,該隱,都是通過高塔傳送石碑趕到。
但劉暮和聶重山是惡墮,二人無法進入高塔,所以他們二人依舊是通過零號的載具,正在前往這裡的路上。
載具飛過某座城市的時候,劉暮看向下方:
“城市裡全是惡墮……這座城市似乎是進攻高塔的兵營?”
雖然在數千米的高空之上,但惡墮之城裡的氣息太過於龐大,聶重山也感應到了這一幕。
“他們守衛高塔,我們就做做別的?”劉暮看着聶重山說道。
聶重山也對這座詭異的城市敢興趣。
彷彿每時每刻,數千米之下的這座城市裡,都有怪物死去,又有新的怪物誕生。
他笑道:
“準備好去垃圾場裡大戰一番了嗎?”
惡墮之城上空,兩個強大的惡墮從天而降!
……
高塔外圍。
當五九從傳送石碑裡出現的時候,黎又早早感應到了。
而兩個五九的相遇,讓該隱,林無柔,王勢等等所有認識五九的人都徹底懵了。
“怎麼……兩個隊長?”
鄭嶽傻眼了:
“我難不成一不小心睡着了?”
黎又沒有解釋什麼,只是當着衆人的面,變成了自己人類時的模樣。
“我靠……五九你怎麼變成女人了?”
“我靠……隊長你怎麼,不對,所以這個纔是隊長,你是誰?”林無柔反應過來了。
尹霜早就反應過來了,從高塔石碑裡出現的,纔是隊長。
這個之前就讓她覺得古怪的人,不是隊長。
黎又看着五九:
“多管閒事,誰讓你那麼快出現的?”
“那……我走?”五九有些囧。
衆人還是第一次看到五九露出這種表情。
不免猜測起這個女人和五九的關係。
黎又倒也不藏着掖着:
“他是我的僕人。”
五九翻譯了一下:
“她叫黎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一名實力強大的……守護者。”
說到守護者的時候,五九看向黎又,黎又沒有拒絕也沒有不喜。
這讓五九很感激,因爲這代表着,即將到來的戰鬥裡,對方願意幫助人類。
鄭嶽有點酸:
“五九,你出塔的日子裡……到底經歷了什麼?”
“一言難盡。接下來開始商量防禦對策吧,目前區域已經打通,高塔的增援會趕到,我們接下來,會有一場苦戰。”
五九很自然的轉開了話題。
很快高塔外圍,朝着某座城市的方向,人類勢力開始佈防。
……
……
太陽終於落下,天空呈現出墨藍色。
梅南西部的夜風,往往會捲動着黃沙。
越來越多的高塔戰士們,從傳送石碑裡涌出。
在尹霜,鄭嶽,王素,五九等人的指引下,這些戰士們被劃分爲各個隊伍。
他們從最開始的混亂,在極短時間內變成了嚴陣以待。
謝家的所有便攜武器也在這場戰鬥裡被傳送石碑運送出來。
遠方的大海里,無比巨大的遊輪正在駛向梅南的港口。
甲板之上,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船長,與身後的三名將領,已然能夠看到遠處高塔的輪廓。
夜色的喧囂漸漸淡去。
高塔外圍,地面傳來了輕微的震動感。
在這種輕微的震顫裡,高塔外圍每一個戰士彷彿都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遠處的黑暗裡……忽然有了光影,無數形狀詭異的生物,形成了扭曲的輪廓。
感受着前方的低鳴撕破寂靜,調查軍團,原鎮御軍團,高塔裡所有的僱傭兵,以及各家統治者的私家軍們都握緊了手裡的武器。
隨着遠方的氣息越來越龐大,越來越壓抑。
原調查軍團團長,現任秦家家主秦縱劍指着惡墮之城的方向:
“人類!衝鋒!”
龐大的人羣在黑暗裡開始涌動,彷彿無數的蝙蝠在夜色飛襲而去。
感受着無數情緒的味道,也讓地平線彼端的怪物們興奮起來。
霎時間,怪物的嘶吼,人類的喊殺聲交織在一起。
就像是寂靜的池水猛然間被巨石激起千層浪花!
夜幕被勇氣撕開,這場註定慘烈的高塔守衛戰,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