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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浮現在意識裡的話,簡直就像是普雷爾之眼一樣。
白霧知道事情肯定很重要,但他還是忍不住調侃:
“這玩意兒竟然能直達我的意識……所以我猜,就算我中了失語者這個負面屬性,你也能夠聽懂我說話?”
【是的。】
白霧甚至能夠感覺到,這個時候零號大概一臉漠然。
不過他也知道,機械生命是這樣的,他們表達情感比較內斂。
但很快他意識到不對勁:
“嘶,合着這這件使徒,你雖然說切斷了數據聯繫,獨屬於我,但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通過使徒掌控我的一舉一動?吃喝拉撒?”
【有問題?】
遠在遙遠的機械城機械神殿裡,零號的神情與語氣都是一臉理所當然。
彷彿白霧被他監控,本就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是一個很注重隱私的人。”
【所以?】
“這玩意兒竟然直接鏈接我的神經,算是把我變成機械族的一個……後手?所以你還真是不死心啊,得虧我沒辦法生氣,不然我現在可就罵人了。”
【換取力量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你得承認,你得到的收益,是大於你付出的代價,這是一筆對你划算的買賣。】
零號說完後停頓了一秒,頗爲不屑的說道:
【至於隱私。我從九歲的時候起,這個世界的所有依賴數碼產品的人,對我而言,都沒有隱私可言。隱或者私,對我來說都是堆疊在數據庫裡、隨時可以查閱的一份報紙,只有我想不想看,是否感興趣,沒有我能不能看的說法。作爲機械城的副城主第一候選,我當然有義務時刻關注你。】
“義務?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該說是受寵若驚嗎?”
白霧現在明白一個道理——
當機械族的首領提出了想要你做二當家的時候,這說明他已經經過了無數次演算得出了最佳結論。
這死板的傢伙或許會迫於形式暫時擱置這個方案,但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方案。
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零號套路了一回。
不久前纔在公寓裡發現了一個“窺視者”,沒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自己身邊也有個監視者。
雖然這位監視者有着較高的道德素養,並沒有監視自己……但天曉得使徒會不會記錄某些數據,在強行建立鏈接的時候,一股腦告訴零號?
白霧沒有憤怒的情緒,當然,眼下就算有也憤怒不起來。
零號的霸道風格其實犯不着解釋,但還是對白霧解釋了一番:
【使徒是我嘗試打破生物與非生物思維界限的一件兵器,你是第一個實驗體。但你須得知道,在你出現之前,我最大的可能性是礙於生存,被迫將使徒提供給井五,同時受制於井五。】
【而我不喜歡被人掌控,使徒,能夠讓我掌控井五的一切信息,有利於我制定反客爲主的計劃。你也應該知道,我不可能沒有任何對付井五的後手。當然,給到你的時候,它已經不那麼主觀,現在的它,多數時候屬於你,不會將你的隱私透露給我。】
“少數時候是什麼時候?”
【你大難臨頭的時候。】
白霧笑了笑,現在只好接受零號霸道的饋贈。話題也回到正軌:
“說說看吧,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從窺視者的陰影裡跳出來?”
【窺視者?這個詞是對我的詆譭,我不需要窺視。】
“行了行了,觀察者,我作爲你的實驗體,現在很好奇,你找我的目的。”
【我長話短說,井六來過了。】
白霧心裡大概有譜了,看來百川市真的要發生浩劫了,他眉頭輕蹙,原以爲內心的不安和遠方的笑聲有關。
但現在看來……小丑跟即將出現的災難相比,只是小巫見大巫。
【你曾經得罪過的勢力,會聚集在百川市,會有很多熟面孔與生面孔,它們的目的是要毀掉你,也毀掉百川市。時間不多,幾日前它們已經開始行動,想必現在已經集結完畢,正在討伐你的路上。這纔是你該趕到受寵若驚的地方。】
“最後這一句……似乎說明來者大有來頭?”
【井五,以及一個比它更強的存在。你的避難所,很有可能會因此而毀於一旦。很有可能四個字,甚至都有些保守。】
白霧一驚。
零號帶來的消息無疑是一顆深水炸彈,在他的意識裡炸出無數漣漪。
比井五更強的存在,而且還得連同井五?
如果沒有零號,蜀都監獄的一票人,避難所的一票人,就算全部集結在一起,都不是井五一人的對手。
第五十一層的魔王對於他來說,是現在沒辦法挑戰的存在。一個井字級尚且勝率渺茫,何況兩個?
許是消息來的太快太突然,又許是白霧沒有負面情緒,他雖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思緒還算冷靜。
“這麼看來,我的避難所保住的機率……幾乎爲零?”
遠處正有一羣聽信了避難所之說的人即將趕來,自己此行就是爲了給這羣人找個住處。
現在忽然告訴他們……避難所沒有了,因爲前所未有的強敵會出現,留在避難所便會有生命危險。
這或許也沒有什麼……這羣人可以轉移,但顧海林怎麼辦?
情緒漸漸開始涌現,白霧皺起眉頭。
零號那邊不吭聲,許久後,白霧說道:
“你認爲我該怎麼辦?疏散所有避難所成員,並且自己躲回高塔?嗯……目前看起來這個做法最爲明智。”白霧自問自答。
【你在害怕。】零號顯得頗有興趣。
因爲白霧沒有恐懼情緒,但零號判斷事物的邏輯和正常人不同,或者說是更優解。
他能夠感受到白霧情緒以外的其他訊息。
白霧倒不會被這個消息嚇到,他也瞬間有了想法,只是顯得不甘心。
“大概這就是害怕吧,不甘心,但又無能爲力,只能被迫選擇撤離,如果我有情緒,估摸現在就會瑟瑟發抖了。”
白霧的這番自嘲,讓零號有些不喜:
【不甘心,又無能爲力,這種場面你應該經歷了不少,但我認爲你的本質是一個瘋子。而瘋子往往能夠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瘋子?白霧還真沒有否認。
“我骨子裡的確很瘋,有些隊長這種能力強大的人不敢做的事情,我會去做,但橫豎不過是我自己一條命嘛。這次不同,避難所裡太多目標無法轉移……”
“我的理智告訴我,我應該放棄避難所,儘可能帶着大夥遠離百川市,可是……”
腦海裡回憶起食域那場對決,自己通過面具來到了食城血色濃霧中聽到的那句話——
“避難所的搭建,需要我們!”
顧海林的那句話讓白霧這種向來不怎麼熱血的人……也都感覺到了一絲血性。
“這真是一個讓我受挫的消息,我有幾個朋友,爲了避難所,我當初一個慰藉它們的謊言,等待了九十年……雖然現在想來,我好像被井六給套路了,她熟悉我會如何選擇,知道我會怎麼應對,於是我與顧海林它們相識……”
“現在避難所初步建了起來,大家也都在爲擴建這個地方努力,開始肅清周邊區域。每個人都相信避難所能夠建立起來,我們都在爲人類走出高塔而奮鬥,我以爲怎麼着,也得是避難所有了一定規模了,纔會被那些高塔外的大勢力注意到。”
白霧的話語明顯有些多,甚至出現了類似“抱怨”“發惱騷”的情況。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癡人說夢,如果這次避難所建不起來……以後應該也就沒有希望了吧?但我拿什麼對付井五?”
“顧海林他們肯定是不願意走的,我甚至能夠想象,他高呼着調查軍團衝鋒,然後與二十四名部下慷慨赴死的情形。”
“避難所失敗,隊長大概率也會考慮將未來的側重點,轉回高塔,這算是我與他的分歧之一,我認爲這個世界雖然對人類設置了重重阻礙,但本質是鼓勵人類奪回這個世界的。”
“可如果我失敗了……未來還會有誰能夠走得比我更遠呢?”
白霧並非自大狂妄,他也很想謙虛,但目前高塔裡能做到這些事情,或者複製他自身經歷的,一個也沒有。
機械神殿裡的零號,聽着白霧零零碎碎的抱怨,雖然遠在避難所的這個男人,語氣頗爲平緩。
可零號很清楚,白霧對避難所非常看重,以至於明明有了答案,有了較爲明智的解決方案,卻還是非常糾結。
避難所,果然是對白霧很重要的東西。
零號說道:
【那就帶着人退吧,儘管我已經做好了援救你的準備。不過你選擇不發瘋,我也認爲是一個不錯的方案,至少能夠保留我的力量,你沒有了避難所,或許加入我機械城的可能性會更高。】
白霧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你要來幫我?”
【我正在幫你。】
“這好像不太符合你的機械核心價值論?”
【我本質是生命,我可以決定自己什麼時候瘋狂,什麼時候理智。】
濃密黑暗中的白霧,確實感到詫異。
他認爲零號給到告知,是爲了讓自己撤退,留得青山在,保留一個未來的可能性。
但他沒有想到……零號會身陷險境來幫自己。
“我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我想了想……就算是你的加入,也很難改變什麼。”
零號可以擋住井五,但剩下來的那個呢?
航班裡住着一個被輪迴囚禁的存在,井四井六兄妹不可能來,井五被零號拖住。
那麼很明顯,剩下的那個,要麼是在井六電話亭裡見過一次的農場主,要麼是旅行者提到的……鎮守井的人。
“大人物們登場太早了些……這些大魔王過於謹慎了,好歹容我到滿級吧?說起來……情義歸情義,你不覺得你來幫我,過於魯莽了麼?我們勝算渺茫。”
白霧這麼吐槽着,但內心因爲零號願意相助,已經有了一點點的戰鬥慾望。
【如果你選擇退回高塔,我倒是能夠理解,但你要問我戰還是退,我傾向於戰。不僅僅是從你的角度,而是從我的角度。】
零號是白霧在出塔以來,遇到的唯一一個思考問題比自己還深入的人。
白霧琢磨着這句話,說道:
“我懂了,脣亡齒寒。”
【是的,機械城已經被攻打過一次,如果你的避難所我沒有幫你,任其毀滅,那麼下次我也會孤立無援,在我的演算裡,我們聯手,尚有一分勝算,否則,機械城的滅亡只是早晚。而且你也提到了一個很關鍵的點。】
白霧很默契的和零號同時說出了那個關鍵點——
“大魔王們出動的太早了些。”
這句話一說完,白霧瞬間反應過來了。
“原來如此!井五要打我,很好理解,但我和其他井家人應該沒有這個矛盾,黃泉島勢力的人,也絕對不知道井和農場的位置!那麼是誰在煽風點火,說動了另一個井字級的人,來打我這種小嘍囉?是自負的井五?不現實……”
零號和白霧再次想到一處。
【井六可不是一個單純的情報員,她有着自己的目的。很有可能,她通過某種手段,讓某個與井字級的怪物,注意到了你。】
“而她的目的……是調虎離山?”白霧震驚。
【也許是這樣。】
什麼樣的情況,需要井六施展調虎離山,安排一個井字級的強者來百川市?
白霧的腦海裡已經浮現出了一個情況。
井六步步爲營,讓自己經歷賭場,經歷電話城,創建避難所,拉攏越來越多的夥伴,甚至在機械城重創井五,且得知了關於黑匣子裡,黑霧的秘密。
這一切彷彿是饋贈,但卻也不知不覺將自己包裝成了一個彷彿救世主的角色。
現在……救世主引起了井字級魔王的關注,於是乎,命運的饋贈開始亮出它的價碼。
趁着魔王對付自己這個小人物的時候,井六則深入某個地方……帶走一些東西。
“合着這些井家的,我現在觀感最好的,反而是那個瘋掉的,沒有瘋掉的這些,一個比一個難對付。我最討厭被算計,對方還是一個全知型存在,哪怕她的金手指快到期了……”
井六是朋友麼?這個說法恐怕不靠譜。
但她是敵人麼?想來也不能就此斷定。
零號這個時候說道:
【不是什麼臭魚爛蝦都值得她去騙的,至少你表現出了相應的價值和實力,如果沒有你,機械城現在是個什麼光景,就很難說了。也許存在這種可能性,井六真的認爲你能夠守住避難所,從此高塔外,出現一個能站穩腳的新勢力。】
可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白霧苦笑。
零號催促道:
【你該做決定了,戰,還是退?】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