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內心深處紅色的房門再度關上，白霧便又一次成了負面情緒的絕緣體。
他看着隊長，眼裡的備註和之前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塔外的隊長會顯示戰鬥力數據。
這就是隊長，可他分明記得……隊長爲了保護自己，已經死去了。
雖然肉身沒有死，但靈魂已經被一羣怨念體蠶食乾淨。
“這次探索完區域，一頭霧水的總算不是我了。”五九笑着吐槽了一句。
白霧注意到紅殷的表情，大概猜到了紅殷可能動了某種手腳。
很快他釋懷了，隊長一定會告訴自己過程的，不告訴也沒有關係，重點是隊長還活着的這個事實。
“我們該回去了。”五九說道。
紅殷有些不捨，白霧說道：
“吸收湖神的力量，還需要一段時間吧？”
紅殷的紅裙已經半數變黑，小紅雖然這次犯了一個錯誤，但將來的小黑應該不會犯類似錯誤。
當然，對白霧來說，紅殷也是一個值得保護的人。
紅殷點點頭：
“這些怨氣吸收完之後，還得慢慢同化它們，才能真正作爲力量。”
“那正好，畢竟他們來找你，也需要時間。”
當着宴自在和謝行知的面，白霧沒有說太細。紅殷知道，這是哥哥在對自己發出邀請。
白霧想要將所有人聚集在百川市。當年的七日浩劫，讓百川市成爲了重度災變區。
但白霧有信心，在顧海林，劉暮，江依米，聶重山，林銳，紅殷這些人幫助下，一點一點將百川市的所有惡墮淨化。
紅殷想了想……這個地方自己來到這裡，是爲了懷念外婆。
但村子裡的所有人，如今都裝進了裡世界，這個村子本就沒有活物。
紅殷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白霧看着棗湖對面，忽然想起來：
“那隻白鹿出現過嗎？”
“沒有。我來到這裡，也一直是在裡世界中，善念們不斷經歷死亡，而湖那邊一直沒有白鹿。”
五九說道：
“你認爲那隻白鹿有問題？”
“嗯，湖神的本體是按照白鹿來的，白鹿作爲惡墮，出現的時間太早了，是我們目前的塔外調查裡，最早的一隻惡墮。”
白霧沒有說出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在他看來，村子外頭的區域，便是通往井的道路。
不過這也只是知道一個方向，牽引輪盤已經記錄下這裡，將來有機會再慢慢探索。
如果只是極度外圍的區域，就能夠造就湖神這樣的生物，那麼更深入井的區域，想必規則更加扭曲。
而且……更加龐大。
截止目前爲止，白霧見到的區域其實範圍都很小。
電話亭，莊園，賭場，醫院，學校，動物園，都不怎麼龐大。
目前聽到的最大的區域，應該是機械城。白霧直覺將來會遇到異常龐大的區域。
一個集各種扭曲爲一體的城市。
白霧沒有跨越那片湖，五九的表情似乎也表明着還有一些事情，得等到回塔了才能交待。
“對了，我們在這個地方待了多久？”
“不到四小時。”回答的不是紅殷而是五九。
“看來裡世界的時間過得很快，但現實過得很慢。”
“嗯，這裡就像是夢境，一場夢過去看似很長，但現實也許只是一小時兩小時的時間，甚至更短。”
白霧不再有疑惑。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村子入口處，畢竟柳虎還在這裡。
五九看向宴自在：
“監察組這次監察，覺得我們調查軍團有問題麼？”
監察組最初的意思，是要確認下四層的編制裡的實力天花板。以及調查某個事件。
當然，宴自在等人起初看不上五九和白霧這些“下等戰士”。雖然表現得不如柳虎明顯。
這次調查，宴自在其實已經有了一定的認知。
他可以確定，白霧與五九，已經可以有了能夠探索紅色區域的實力。
只是目前來看，還得經過更多觀察，才能確定這二人的其他情況。
他暫時不打算上報給統治者，便說了一件其他事情：
“你們是如何找到這個區域的？既然你們和她認識，想來這個區域，你們不是通過石碑隨機傳送來的，這意味着你們身上有牽引輪盤？”
該隱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他很好奇，白霧會如何收場。
畢竟白霧的牽引輪盤，是他留下的。
白霧說道：
“剛剛還一起並肩作戰，現在就忽然質問起我來了，真是塑料戰友情啊。”
“前面之所以幫你，只是立場一致罷了。不要以爲這樣就能攀附上我們。”
宴自在很顯然不想讓白霧以爲，一場戰鬥就能拉近二人距離。
白霧本來也沒有抱期待：
“好吧，我就是底層一賤民，沒想過攀附你，你救了我，但沒有我你也活不了，咱們兩清。”
“你知道就好。”
“至於牽引輪盤，這個東西我還是才知道它的名字，你問我這個東西，不如問我爲何會跟惡墮認識。”
宴自在皺起眉頭，他似乎忘記了一件事，自己一行人雖然解決了湖神，但現在比湖神更可怕的惡墮還在這裡。
只不過紅殷清除了他身上的邪念入侵和負面情緒，讓宴自在對紅殷多少有些好感，不認爲她是邪惡的。
可此時白霧一番話，他意識到紅殷是惡墮，是能夠將自己一行人團滅的恐怖存在。
紅殷心領神會，配合白霧說道：
“這是我給哥哥的，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不要欺負哥哥，不然除非你們不出塔，天涯海角，我也會追殺你們。”
一個小女孩若是說出如此霸氣的話，多少與氣質不符。
但紅殷不會，她牽着的氣球上，一個個眼睛都帶着蔑視。
她看起來很無害，但吸收了湖神怨氣後，紅殷氣質變得有幾分邪異。
宴自在也好，謝行知也罷，乃至該隱，都很清楚這個女孩的危險。
化身爲江玄的該隱，其實在這裡是比較嫉妒白霧的，諸多門徒裡，沒有一個能夠與紅殷相比。
以利亞事實上很有潛力，可直接被紅殷用怨氣打得自閉了，甚至沒有見到紅殷的本體。
“不如講講牽引輪盤的事情？”白霧順勢提議。
宴自在倒也沒有隱瞞：
“這東西能夠無視三天的規則，基本上間隔多久都行，能夠自由出入塔外，前往去過的地方。如果有牽引輪盤，人類探索塔外地圖，絕對會更完善。但這個東西只有七個，據說七百年前，七個都在高塔第五層，只是後來，高塔統治者越來越少，有些人帶着它離開了。”
白霧想了想，該隱手裡有兩塊，其中一塊在自己手上，而鍾家手裡有一塊，如今也落到了自己手上。
剩下的四塊，顯然不夠七大統治者家族分，且聽宴自在的話語，還有幾塊被人帶出去了。
“也就是說……你們知道這個東西，但是沒有見過？”
“我們是通過鍾家的人知道的。”
鍾家接引人鍾雪，乃至鍾旭都死了，這件事知道的人目前只有謝英傑。
“除了鍾家，你們七家沒有？”
“牽引輪盤稀少，爲各大家族一併持有。鍾家過陣子也該交出來，由別家保管，基本上每家保管幾年，如此輪換。但不管誰保管，都不能拒絕其他幾家的使用請求。”
倒也是一個合理利用資源的法子，白霧說道：
“你不會想要搶我的輪盤吧？”
“既然是她贈於你的，輪盤自然屬於你，這東西雖然貴重，但多一個兩個，意義也不大。”
就如宴自在所言，如果人類人手一個牽引輪盤，也許塔外的地圖繪製早就完成了。
但這東西只有七個，哪怕七個變成七十個，意義也不大。
宴自在的神情和語氣不像說謊，白霧放心不少，這是一個好消息，因爲七大家族，現在手裡一塊牽引輪盤都沒有了。
至少他們無法來到這個區域叨擾紅殷。
不過這些事情，也讓白霧重新認識了該隱。
該隱能夠在那麼多統治者手中，獨得兩個牽引輪盤，想必在該隱前往高塔第六層之前，他的巔峰戰力，是比統治者更強的。
“該回去了，他沒事吧？”
白霧指了指柳虎。
宴自在對柳虎的表現非常不滿，宛若在看監察組之恥：
“沒事。有事也不打緊。”
幾個人相繼啓動了返回輪盤，這場棗湖之旅，到此結束。
離開的時候，普雷爾之眼並沒有彈出對話框，沒有總結區域探索度什麼的。
在離開裡世界的時候，似乎信息已經給到過。
……
……
高塔，暗紅色的光芒意味着白霧等人此次面對的敵人，實力已經強過一般紅色區域。
當一行人出現在了高塔底層的時候，再次引來全部人關注。
好在這次有宴自在等人頂着，白霧和五九都不再是焦點。
至於後續的調查報告，他也已經想好了怎麼寫。
白霧和五九即將前往第二層，江玄則表示要去第一層逛逛。
宴自在與謝行知將前往第五層。到了第四層通往第五層的升降梯上，謝行知說道：
“很明顯，白霧和谷青玉，有着接近我們的才能，你要怎麼上報？你我都清楚，上頭派我們來，是要找到生意場所被破壞的原因。這次行動，他們的實力已經證明了……他們有破壞上頭那些人生意的實力。”
賭場被破壞，對宴自在來說其實是好事，至少自己的記憶不需要被清洗。
他已經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起了自己是有一個妹妹的。
但是妹妹已經死了。
只是此刻回到高塔，沒有了怨念侵襲，宴自在很理智也很冷靜：
“據我所知，謝家並沒有參與生意，你們所聯繫的塔外勢力，是另外一夥。”
“確實是的。”
“所以白霧和谷青玉，對你謝家來說，算不上利益妨礙者吧？”
“的確算不上。”
“那麼你會上報麼？”
“我又不是隊長，柳虎昏迷不醒，應該都不知道，至於我，我對他們很感興趣，但也僅僅是感興趣。要不要上報，得看你。”
謝行知已經被謝家的老祖謝英傑打過招呼，白霧已經算是半個盟友，他與謝英傑對白霧的勢力也非常清楚。
這番對話，只是謝行知在試探宴自在，試圖幫白霧一把。
不過謝行知不知道的是，宴自在也打算幫白霧一把。
是否如實的，詳盡的上報五九與白霧的實力，宴自在並沒有告訴謝行知。
他現在需要冷靜一下，因爲多出來的記憶，正在悄無聲息的改變他。
如果謝行知知道宴自在的想法，大概會很同情柳虎——
畢竟所謂的監察組三人行，只有柳虎一個人立場堅定，其他人都成了二五仔。
……
……
高塔第二層。調查軍團分部。
“所以當時的情況是，隊長你確實死了，但是滿月碎片能夠讓你復活？”
“是的。”五九沒有隱瞞白霧。
乃至於白遠在信裡提到的也說了出來。雖然白遠希望五九不要和盤托出，但五九想了想，哪怕只是字裡行間，白遠也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他更願意相信白霧。
白霧的表情有點古怪。
隊長死的時候，他忽然能夠感受到憤怒了。這件事當然不是一個意外。
他猜測或許和父親的某些舉動有關。
“所以……那不僅僅是我的執念，而是他真實的靈魂……”
也就是說，在這個穿越後的世界裡，自己之前幾天一直會遇到的人，真的是父親。
想着那部寄靈的海王手機裡，通訊錄第一個名字是白遠，白霧心裡覺得怪怪的。
死亡只是下一段旅途的開始，可種種跡象表明，自己的這段旅途，並非意外和巧合導致。
只是這些事情，根本是想不明白的，如果答案在塔外，那就不斷出塔。
也許有一天，高塔爲何存在，塔外爲何扭曲的謎題解開後，困擾自己的其他問題，也就一併解開了。
這次出塔，讓白霧想起了一個人。
封建迷信造就了湖神這樣的怪物，但並非科學的普及，就能夠讓迷信消失。
扭曲的時代會製造出扭曲的信仰，扭曲的信仰會讓人做出瘋狂的舉動。
將子嗣投湖，或者……某些與高塔相關的瘋狂行爲。
由於頻繁出塔，讓白霧無暇顧及塔內的事情。他打算下次出塔前，調查點事情。
於是白霧前往了矮嫂阮清韻的住處。
他要見見莉莉絲，聊一聊消滅塔神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