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參加聚會的必要條件

宴玖的兄長,並不喜愛宴玖,在白霧第一次與宴玖詳細談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這個女孩子不被父親和兄長所喜歡。

但宴自在,實際上並非宴玖的兄長。

宴家每代只有兩個人,宴自在的輩分遠比宴家如今的家主高。他是宴家之下的第二人,是一個同樣擁有永生權力的怪物

確切來說,宴自在是宴玖的曾曾祖父。

只是一直保持年輕,且經常在塔外,宴家的人都很少知道。家主們知道的是,在內的禁地,有一個強大的老祖宗。

在外,則有一個家族的最終兵器。宴自在便是這件最終兵器。

這也是宴自在對比其他幾個統治者,有着壓倒性伴生之力等級的原因。

他的九階之上的伴生之力,是百餘年來,在塔外硬生生一次次磨出來的。

他沒有經歷過五九那般,一次長達二十四天的經歷,但每次經歷的時間也不短,靠着沒有悲傷恐懼,且擁有兩種強大的瞳力,讓他總是比其他幾家的守護者們堅持更久,更爲強大。

在宴玖缺愛的一生裡,宴自在只是出現過一次,便是宴玖出生的時候,抱過一次宴玖。

他同樣有着和宴玖一樣的情緒殘缺症。

但缺少的不是喜悅,而是悲傷和恐懼。他會有憤怒的負面情緒,也能正常感受到人的喜樂。

宴玖並不認識宴自在。但宴自在是記得宴玖的。

他曾經也育下一兒一女,只是女兒死得有些早。無法感受到喜悅快樂,還在幼年時便離奇自殺的女兒,讓無法感受悲痛的宴自在,內心空落落的。

他沒有丟失喜悅,卻也很難再感受快樂。

這是一件家族密辛。

值得一提的是,宴自在雖然活了許久,但心態並沒有很老態滄桑,同時他對家族真正的統治者,絕對忠誠。

最大的原因在於他的記憶會定期消除。當然,這是在賭場關閉之前。

儘管宴自在意識到了宴玖就是自己的後輩,不是自己的女兒,但作爲一個似乎痛失愛女還在昨日的人,他對宴玖還是有些親近。

在與五九和秦縱說完監察會議的內容後,他第一件事便是來探望宴玖。

宴玖詢問道該怎麼稱呼宴自在的時候,宴自在讓宴玖叫自己小叔。

宴玖覺得奇怪,自己是不可能有叔伯的。尤其宴自在看起來,也就比自己兄長大幾歲。

只是對方的長相和自己的確很像,能夠進入這間醫院,身份不低,應該就是宴家人。

想了想,宴玖便叫起了小叔。這算是讓她平白高了她爹和兄長好幾輩。

二人說不上相談甚歡,宴自在只是在瞭解宴玖的一些情況。

隨後白霧便來了,於是他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他知道宴玖和自己的女兒一樣,無法感受喜悅。卻斷然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會強行對着白霧露出笑容。

這是一件對他來說有些無法理解的事情。

她明明沒有喜悅,爲何會笑?是因爲想要表達自己見到這個人很高興嗎?哪怕根本不知道高興是什麼?

白霧對她竟然有這麼重要?

白霧也略微詫異,經過劉橙子的矯正和參照後,宴玖的笑容漸漸不再生硬,甚至有了那麼一兩分甜美的意味。

而且不再是雙手手指撐着。

他忽然想到了或許是自己說的話,這個丫頭領悟錯了。

他曾經讓宴玖不要再強行擠出笑容,因爲他知道這種笑容沒有什麼意義,自己不需要看到笑容也能夠理解她的情緒與想法。

但宴玖理解的是,自己應該笑的更自然一些。之前是笑不夠好看,所以白霧不喜歡。

一時間,白霧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調查軍團七分隊隊長白霧,你來這裡做什麼?”宴自在率先開口。

白霧很淡定:“看望朋友。”

“你和他是朋友?”宴自在望向了宴玖。

笑容最爲自然的關鍵,其實不是嘴角弧度,在於眉眼。宴玖無法感受喜悅,總是缺了點睛之筆,她略顯空洞呆滯的目光看着宴自在:

“小叔,我跟你說的那個救了我的人,就是白霧。”

宴自眼神複雜。

白霧說道:

“好歹我是客人。”

“噢噢,對不起啊,我忘了讓你進去坐着了。”宴玖慌忙忙的跑了進去。

白霧愣住,其實這話是對宴自在說的。結果這姑娘慌了起來。

宴自在雖然缺失一部分情緒,但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並不懵懂。畢竟也是經歷過娶妻生子的。

“你接近宴玖的目的是什麼?你想攀上宴家?”宴自在問道。

白霧覺得很有趣:

“她作爲一個被宴家掃地出門到瘋人院的人,有什麼值得我攀附的嘛?她的兄長和父親至今沒有來看過她,你認爲她也算宴家人?她叫宴玖,但這個名字只是名字,並無別的意義。”

宴自在皺眉:

“我不相信你是真心喜歡宴玖。”

“我確實不是啊。”

“……”

宴自在對白霧的坦誠倒是有些沒料到。畢竟天平之眼預料到的都是動作。

“我覺得我們可以進去聊聊,站在門口不尷尬嗎?”

白霧說着就走了進去,宴自在其實方纔來就覺得奇怪。

宴玖被關進瘋人院不奇怪,一個無法感受喜悅的人,在他看來早晚會失常。

但與宴玖一番接觸後,給到宴自在的感覺是,宴玖很正常,除了有些面癱外,並無任何毛病。

他甚至覺得,宴玖比自己見過的幾輩宴家人都要正常。

618房間內。

劉橙子給宴玖送了一盞小檯燈,除此之外,這間屋子裡並沒有太多變化,頂多就是鏡子上的微笑弧度被擦掉了,書架上的書換了幾本。

宴玖先給白霧倒了水,然後纔給宴自在倒了水。宴自在這才發現,原來宴玖不是不懂如何招待人……她只是把最好的一面留給了白霧。

可爲什麼偏偏是白霧?作爲秩序組組長,白霧可是專門由自己負責的。

“你好多天沒有來看我了。”由於宴自在的緣故,宴玖沒有提及另外一句“海螺的消息你也不回”。

白霧眯着眼睛笑了笑,小姑娘還是很聰明。

而且進步很大。

擱以前,如果有人探望宴玖,宴玖肯定對他掏心掏肺的。但有了百翼天使劉海後的指導,宴玖漸漸明白了,要對人有所保留,除了白霧。

“最近比較忙,出塔,破案,尤其是當了隊長後,要應付的事情比較多。我今天來,是給你送禮物的。”

“真的嗎……”

宴玖再次露出“改良版面癱笑容”。

白霧拿出了在撿漏港口買到的隨心意變幻顏色且筆墨無限的筆。

這簡直是畫師神器。

簡單講解完功能後,宴玖就知道這支筆的作用了。

“白霧,謝謝你。我,我也會給你禮物的!”

“不需要。”

“要是哪天我可以和你離開這裡就好了,我就能去橙子姐說的那些地方給你買東西了。”

宴玖還有沒有可能離開瘋人院,白霧還真不清楚。他看了一眼宴自在。

從小宴自在就是人羣焦點,天賦卓絕,頭腦出衆,且外貌無可挑剔,比起老祖宗更勝一籌。

但這會兒,宴自在感覺自己有些多餘。

雖然宴玖理論上是自己的曾曾曾孫女,所謂的胳膊肘往外拐,女大不中留,女生外嚮,似乎也不該由自己感受到。

何況自己也和宴玖並無任何父慈女孝的過往,但由於記憶斷層,宴自在還是有種自家白菜被豬拱走的氣憤。

“如果你想出去,我可以陪同你一起,你的父親不會說什麼。”

宴自在想要宴玖知道,自己和白霧不一樣,自己是大家長級別的,能夠影響她以後的生活。

可宴玖明明前面還很想出去,現在卻不買賬了:

“謝謝小叔,我還是不出去了,等……等以後吧。”

宴自在呼吸略微加重,他站起身說道:

“你是宴家的人,如果以後遇到了麻煩,可以聯繫我,現在宴家在第三層成立了秩序者小組分部。”

“噢,不過不用的,調查軍團在幫着我的,有事我找白霧就好啦。”

白霧沒有說話。

總覺得下次在塔外,宴自在遇到自己,可能會下死手。但他又有點想笑。

宴自在的表情很怪,他沉默了幾秒後說道:

“你們聊吧。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好的,小叔再見。”

宴自在點點頭後離開了。

白霧確信宴自在離開之後,他看向宴玖說道:

“我也該走了。”

“可是你纔剛來啊。”

“但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做了。時間就是塔司,而我是個窮人。”

白霧本就沒有什麼別的事情,見宴玖一切正常,送完禮物就打算走了。

主要是最近的見聞,的確不宜和宴玖談,所以他也沒有什麼好聊的。

宴玖有些不捨:

“白霧,你覺得……如果我笑的更正常一點,是不是就和正常人一樣了?”

“和正常人一樣不重要。”

“重要的,因爲只有不正常的人,纔會被關在這裡啊。”宴玖說道。

這句話宴玖說的有些急,其實也沒有關在這裡多久。

她以前就一直在這裡頭待着。

小時候也是在莊園裡待着,唯一的遊戲就是畫畫,畫那架飛機上出現的畫面,畫那個女人,畫周圍見過的一切。

但現在時間變得難捱了。

她有了想要出去的想法。

“橙子姐姐說,滿足自己的慾望就會變得開心。我想要變成正常人,我也不全是因爲白霧,才努力練習笑容的,我想出去。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想出去看看,這就是我的慾望。”

這個外面的世界,恐怕並不是瘋人院的外面。

宴玖的語氣並沒有多麼急切,只是稍稍表達出了一點渴求,可白霧能夠感受到,這是小姑娘的一種渴望。

她只是不敢把自己的情緒宣泄出來,怕一旦這麼做了,會讓自己看起來不正常。

“我知道大家會給我講外面的故事,你也會給我畫外面的一些景象……但是我不想只是這樣。我不想只是在這個地方聽一些沒有我參與的故事。”

如果不是內心實在是太想見見瘋人院之外的世界,宴玖不會將自己的想法暴露出來,她更多地時候,是迎合別人。

“你在這裡,並非是你不正常,這個世界有時候會有很多荒誕魔幻的地方,瘋子在外面喧囂,正常人被關進病房裡,就像樓下的真醫生和假護士。”

白霧確實覺得宴玖有些地方是和常人很不同,不過白霧是能夠和宴玖對上腦電波的。

怪胎總是會很瞭解怪胎,他繼續說道:

“也許會有一個合適的區域適合你,或許有一天,你真的可以離開,但那個地方還沒有準備好。一旦準備好了,我會想辦法帶你去看看。”

宴玖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白霧:

“真的嗎?真的有這種地方?”

“嗯……大概吧。”

白霧一下子慫了。

如果是百川校園,他還真不擔心宴玖惡墮化,畢竟你惡墮化就能給你還原回去。

但忽然想到江依米如果和宴玖見面,彷彿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至於爲什麼麻煩,白霧也不願意細想。

他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一天,然後參加明澈的人妻莊園聚會。

宴玖說道:

“白霧,這就是我最想要的禮物,如果可以,請……不要騙我啊,我想出去看看,想和你一起出去看看。”

忽然間發現心腸硬不起來,尤其還給了人希望,白霧只好點點頭說道:

“好,我答應你,我會想辦法安排。”

……

……

離開瘋人院,走出那道厚牆時,白霧沒走幾步,看到了宴自在。

一個風度翩翩的人站在瘋人院外,多多少少有些引人注目。

直到白霧出來後,他也不客套,直接說道:

“如果你以爲宴玖喜歡你,我們秩序組會放過你,那就大錯特錯了。”

“難不成我還能預先知道秩序組會成立?”白霧絲毫不退讓。

宴自在輕蔑一笑:

“白霧,我記住你了,希望下次你們第七隊先鋒組出塔,你的表現能跟你的言語一樣鋒利。”

“那你還真猜對了。我一般僅需要言語,就能夠完成探索。”

白霧不再理會宴自在。

宴自在目空一切,他對宴玖有所親近,其實對於自己來說反而是壞事。

下一次第七隊的出塔要搜尋末日拼圖碎片,恐怕就得先想辦法避開秩序組這幾個人類頂尖戰力。

離開瘋人院後不久,白霧接到了明澈的電話,他猜到應該是和明日的莊園聚會有關。

接聽電話的瞬間,白霧就聽到了明澈的聲音:

“你可算回來了,兩小時前我就打過給你。你好像是出塔了?兄弟,你這出塔頻率有點嚇人啊。”

“明隊有事?”白霧笑着問道。

“哦,有點小事,我忘了跟你說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

“你也懂的,所謂人妻聚會嘛,除了咱們這樣的同道中人……自然少不了人妻。前來的貴族每個人都會帶來他們的家僕或者妻子,當然,也有一些單身的會帶來自己養着的情人。”

“你不會是說,我得帶一個女人吧?”

“是的,你得帶一個女人……一般來說,這個女人越漂亮,你在大家心裡地位越高。”

明澈笑着補充道:

“這是規定,所謂人妻聚會,你得先有個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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