摻雜着灰燼的海風迎面襲來,站在集裝箱的裂口上,米白色的頭髮隨風飄拂着的法芮婭,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救贖,你的童年是怎樣度過的呢?”
將槍口放到嘴邊,法芮婭笑嘻嘻的說道:“反正,法芮婭的前半生基本都是在籠子和枷鎖上度過的。”
“於是乎,你想說什麼?”集裝箱內的救贖挑了挑眉毛,似乎對法芮婭的發言很有興趣。
“啊——虛空救贖,你可曾像牛羊一樣被關在牢籠裡,爲的只是讓某些怪物吸食你的血肉?”
法芮婭動作誇張地伸展開了雙臂,滿臉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而就在那笑容之上,廢墟的塵埃正如同流動的河水一般從天空中飛逝。
“抱歉,我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而且這對我來說這似乎不算什麼麻煩。”
救贖如實回答了這一問題。也就在這一刻,法芮婭的笑容消失殆盡,一副恐怖的魔鬼一樣猙獰扭曲的臉突然出現。
“開什麼玩笑!你說這不算麻煩!?就連這樣的情況都沒經歷過,就想去理解法芮婭行動的理由!?笑話!”法芮婭發瘋一般吼道:“你有沒有被人當做過奴隸!你體驗過衣不遮體的生活麼?你知不知道爛泥混合草根可以讓人幾天不餓?你有沒有好幾天滴水未進,只能逼迫自己去喝那些怪物的排泄物!你有過麼!”
法芮婭說到了一半時,突然仰起面對着天大叫起來,像是對着老天爺宣泄怒火。
“開什麼玩笑,法芮婭只是供那些怪物品嚐的佳餚麼!不!法芮婭就是法芮婭!”
不連貫的語言,讓救贖也半懂不懂。
語義殘缺,無法連貫主旨,意義不明。
一番話下來沒造成什麼影響,只讓救贖感覺這是一個女孩的情感發泄。
風,在一瞬間帶來了法芮婭的香氣——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救贖也依稀嗅到了那芬芳馥郁的梔子花香。
“你問我爲什麼要殺你?”
法芮婭瞪着救贖,露出了邪魅的微笑。
“只要能殺了你,就能爲法芮婭幕後的主人鋪平道路。只要殺了你,他們就會信守諾言,不再囚禁法芮婭的身體。只要你死,法芮婭就能自由!”
說到這裡,法芮婭的眼睛便充斥起了殺意。
四周的碎石、鋼片無一例外的騰空躍起,劍指救贖!
“這還真是危險。”救贖打着哈哈:“話說你的這份力量到底是哪裡來的?難道是那個讓我們偷出來的十字架?那玩意兒是不是就是源頭?”
“哦~救贖還真是善於推理呢~你說得對,法芮婭的力量正是這個十字架所賜予的哦~這是法芮婭的媽媽,法芮婭最好的媽媽,在被那些怪物榨乾後留給我的遺物喲~而且——”
噼啪啪啪啪啪——
石塊和鋼片如雨點般砸向了救贖,身處密閉空間的救贖毫無躲閃之力。儘管救贖光刃飛舞,打下了絕大多數飛彈,但還是被一些漏網之魚弄出了些傷口。
“就像你看到的這樣,媽媽留下的十字架可以賜予法芮婭強大的能力哦~法芮婭就是靠這份力量逃出生天的。知道麼?這個十字架,可是真正意義上的首發靈金哦~提煉黃金獲取超能物質,以此獲得更強的驅魔力量——法芮婭的先輩範海辛早就已經做到了呢~”
而後,在救贖無奈的嘆息聲中,法芮婭再度操縱起了周圍的彈幕。
“救贖,成爲法芮婭贖回自由的門票!”
法芮婭正當這樣大喊大叫的時候!
咔嚓——咻。
注射針管的聲音突兀響起。雖然聲音很小,但救贖聽得真切,這聲音發自於法芮婭,確切來說,有東西在從法芮婭的脖頸處注射進去。
可愛的臉此刻寫滿了震驚,她緩緩地,一點點地回過了頭。
“不......不是說好了......”
這麼說着,撲通——膝蓋癱軟下來,當場失去了力氣,從高處軟綿綿地跌入了集裝箱內。
法芮婭那細弱的身板倒下後,就將她身後的不速之客顯露了出來。
一副中年紳士的樣子。身材勻稱,動作優雅,知性的眼鏡夾在那博學的眼眶上。
“埃裡克森?”救贖認出了這個傢伙:“大英博物館館長?”
是的,就是埃裡克森。救贖就是矇騙了他之後,偷了那個該死的十字架。
“哦,這不是保安先生麼?真高興在這裡見到你。”若無其事地扔掉了手上的針管,毫不猶豫的跳到了集裝箱裡:“很抱歉,這個傢伙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吧?”
針管上,依稀標註着oa和barbra這樣的字樣。這兩種藥物,一個是中樞神經麻醉劑,而另一個則是一款老式的刑訊用媚藥。兩者作爲主配方,加入一些少量的其他藥物所勾兌的雞尾酒,可以讓人的心肌活動迅速加強,並讓神經麻醉。如此一來,被注射者的體能會十分迅速的消耗殆盡並且會出現神志不清的狀況——其中也有隻可意會的情況但我們不能說。
啊。這個埃裡克森,難道不是一般的館長麼?難道不是個普通人麼?救贖有些沒弄清狀況,他甚至以爲這個傢伙是來追回十字架的。
“呃,館長,偷了你的東西很抱歉啊,但現在沒必要對那個傢伙這麼嚴厲。把她移交給我,我會處理好的,我是護國軍的成員,你看!”救贖熄滅了光刃,亮出了自己的證件:“至於那個十字架,護國軍進行成分鑑定後就會還給你的。真的很抱歉,但現在沒事了。”
“沒必要對我道歉哦,虛空救贖。”埃裡克森擡起了手,一把明晃晃的十字弩正對着救贖的腦袋:“推薦你不要亂動,這箭頭可是爆破箭頭哦,很難躲開的。”
“?”救贖皺了皺眉,他突然察覺到了一個問題。
埃裡克森,稱呼他爲“虛空救贖”。
但是事實,救贖他,似乎未曾對這等人報過自己的代號。
埃裡克森怎麼知道他是誰的!?
“不是......不是說好、一切讓法芮婭處理麼?”
女孩癱軟在地上,微微擡起了那滿臉緋紅的臉頰,可憐地呻吟着。
她努力抗拒着藥物給她帶來的影響,顫悠悠支起雙臂,似乎要站起來一般輕動着。
“啊,範海辛的子嗣所遺留下來的美味還真是讓人心醉!只可惜你們這幾代人都沒能遺傳到範海辛的獵魔力量。時代不同了!”
說到這裡,埃裡克森重重一腳踢在了法芮婭的小腹上。
就像踢街邊野狗一般隨性。
“無能啊!你們這代人真是無能!連一絲絲的刺激都不能提供給我們!只是一頭任人宰割的廢物!”
一腳。接着一腳。
“喂喂喂,別無視我啊。”救贖隨意地說了兩句,而後端着一碟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薯條,像是看戲一樣休閒地盤腿吃起了零食:“這是暴力,是不對的吧?嚼嚼嚼......”
“咳啊!”法芮婭的身體被狠狠踢飛到了另一處,現在的她,能做到的只有那細若遊絲宛若天籟(救贖聽起來像是)地哀嚎了。
“母狗!”埃裡克森依舊虐待着法芮婭。
一腳踢飛。
“你的媽媽跟你一樣廢物!你們倆都是吃糞的母豬!”
一腳踢飛。
“不準......不准你說媽媽!咳啊!”
一腳踢飛。
“哦,對啊,你媽媽的肉比你想象的要鮮嫩可口多了!我和我女兒對那個母狗可是相當滿意呢!”
一腳踢飛。
“混......你這......咕唔!唔啊啊啊!”
再之後,就不光是踢踹這麼簡單了。毆打拳擊、扯着頭髮去砸鐵門都算是小菜了。
這樣的虐待足足持續了十多分鐘。
“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對不、對不起!嗚嗚......”
此刻的法芮婭,已經徹底喪失了鬥志。她抱頭縮成一團,一邊莫名其妙的道着歉,一面閉着眼睛瑟瑟發抖。
精神已經投降了。
靈魂在長久的蹂躪下,早已變得不堪一擊。
而救贖,一直在注視着這一切。既不說話,也不行動。
“吸溜溜溜——”握着一盒牛奶,救贖含着吸管狠狠地抽了起來:“吸溜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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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法芮婭,連眨眼都省去了。他死死地注視着那個女孩。
他在等待。
他已經大概察覺到了法芮婭的話中深意。
他也察覺到了,法芮婭名姓中,那個“範海辛”的意味了。
他,在等待。
等待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