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鴻,南山山洞的禁制被啓動了。你……你真的決定這麼做麼?”
青黑的毛料獸皮簡單的搭在身上,一根散着玄光的長杖照映出一張已是滿臉滄桑的臉龐。說話之人倒不是很高,但卻給人一種威壓的錯覺。只是此時卻像是在掙扎什麼,臉上的表情顯得幾分痛苦。
這是一個獸皮獸骨撘制的帳子,很大,除了邊上掛着幾具不知名野獸的皮毛,便只剩下了中間的巨大火盆和地上的一方花皮毯子。火盆上放着一口同樣巨大的鐵鍋,正咕嘟咕嘟的不知燉着什麼東西。
大帳對門牆上,一個巨大的狼頭摸樣的圖騰獸頭隔着大鍋裡冒出的熱氣,正用一雙幽綠的眼睛注視着帳內僅有的兩人。
毯子上坐着個人,看不出老少,黑色的斗篷遮去了所有的臉面,正拿着一把骨制小刀挑着手中燉好的骨頭。只是聽到說話人的發問,身子明顯的一頓一晃,然後又繼續剃着手中的骨頭。
骨頭上已經沒多少肉了,被煮去太多營養的白骨徹底變得蒼白,隨着那人手中的骨制小刀落下,發出嗤嗤的喘息和不能擺脫命運的呻吟。
“凌浩,還記得這個刀子麼?”被叫做青鴻的人終於放過了手中的沒肉骨頭,扔在一旁,翻轉着手中的骨制小刀問着先前說話之人。
小刀也就手掌的長度,刀刃像是三節指骨所連,刀柄也是幾根骨頭製成。火光裡依舊可見其上的瑩瑩光亮,顯得詭異不凡。
“一萬年了,從忘川林出來已經有一萬年了。誰曾想過我們能活着麼久呢,可惜啊可惜……”凌浩先開始還低着頭,說道後來顯然是想起了太多,兩行濁淚在他仰起頭的同時從兩側掙扎着掉落,在地上摔成兩滴粉碎。
“是啊,在這呆了也有一萬年了,荒子當年佈下的局也該是發揮作用的時候了。也該是我們這些個老骨頭活動活動筋骨的時候了。”青鴻終於擡起了頭,一雙燃着熊熊烈火的眼睛穿過站在他對面的凌浩,直至帳篷外面的蒼天。
“擎古力可是你兒子,要是開始了,荒子必然無事,可他卻是肉體凡胎。”像是觸碰到了什麼,凌浩顯得個外激動。直直盯着對面那張看不出年齡,甚至充滿詭異的臉龐。
“兒子?哈哈哈,這都是命,誰都由不得。就像當年知道自己不能生養,雪兒還是因爲你的一句命之所趨,生了擎古力一樣。這也是他的命之所趨,沒
有誰能逃脫的了,沒有誰能逃脫的了……”
“你不是大祭司麼,不是能知天曉地的麼,怎麼就沒算到領荒子進南山的會是擎古力。啊……你不是能掐會算麼?怎麼就沒有算到”
青鴻像是瘋了一樣,站起來大聲的咆哮着。
“你是在怪我麼?雪兒當年要不是想要給你留個子嗣,她會死麼?我說的命之所趨還不是爲了安慰所有人……我是能掐會算,但誰知道那蠢貨會在這個時候跑出蠻荒。我準備的人會晚了一步……現在事已至此,你衝我喊什麼。鑰匙在你手裡,要不要引爆還不是你說了算……”
“我說了算,我他媽怎麼說了算。一萬年的準備是我一個人能說算就算的麼,多少人犧牲、忍辱負重換來的時機我他媽怎麼說了算。啊,你說我怎麼說了算……”
“出去,進來看什麼看,都給我滾出去……”
卻是有人聽到大帳內的吵聲,進來想要看個究竟。身子還沒完全進到裡面,便被青鴻大罵了出去,留下站着的兩人一時間沒了任何話語。
“大祭司和族長怎麼會吵起來呢,什麼一萬年之類的?怎麼聽不懂呢……”
“噓,小聲點,別讓大祭司和族長聽到了……聽說原本是沒有蠻族的,上一紀開始了兩百多年之後,上一紀的荒子在與荒神殿大戰時戰死了,很多跟隨荒子的人只好逃往大荒各處。便有一部分歷經生死翻越了十萬大山,到了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繁衍生息了近萬年纔有了現在的蠻族。”
“這麼說我們以前也是大荒子民了,要麼就是從忘川林裡出來的人的後人。那豈不是族長了大祭司已經活了快一萬歲了,那該有多久啊……”
“誰說不是呢,聽族裡的老人說,他們小時候就聽族裡的老人說族長和大祭司一直是這麼個樣子,從來沒有多大的變化。”
“一萬年啊,那不就是神麼,除了神誰還能活着麼長時間呢?那要是這麼說,那族長和大祭司豈不是很厲害的麼,也沒見過他們出過手。”
……
“兩人在哪嘀咕什麼,找人去看看祭臺布好了沒?”正當大帳外面的兩個侍衛在那嘀咕呢,大帳內卻傳來了聲音,下的兩人反應了半天才想起回話。
“知道了大祭司,這就去辦……”兩個侍衛回了裡面的話,撒腿便往遠處跑去。
“一萬年的準備不能就這麼
放棄了,當年我們逃到這,誰曾想一躲便是一萬年,甚至幾十人創造出了一個種族。擎古力就看他造化了,希望雪兒在天之靈能夠保他周全。去安排吧,也快開始了。以後在就沒青鴻這個人了,只有蠻族族長擎古念雪。”終於還是決定了下來,青鴻把手中的骨刀小心的放進特製的皮夾子裡,對大祭司凌浩說到。
“擎古念雪……好,那我就只是大祭司,蠻族的大祭司。”
凌浩像是要斬斷什麼似的,狠力的把手臂揮下,轉身走出了大帳,留下低頭思考的擎古念雪。
“大祭司……雪兒是選擇了我,但是最終還是……”
空空的大帳之剩下了這麼一句沒有說完的話,還有那個被皮夾子包着的骨刀,只是露在外面的刀柄怎麼看怎麼像是人的手掌骨頭。
大帳中央的大鍋裡繼續咕嘟咕嘟的燉着早已經熟了的獸肉,濃郁的肉味充滿着整個帳子。
而與此同時,躲進山洞的劉浪和擎古力他們幾個也正生了火開始烤早先準備好的烤肉。
“這雪來的太突然太奇怪了,從來沒聽說過這個時候南山會下雪的。”巴圖一邊烤着火,一邊說道。
山洞爲了避風。所以被挖的很深,並且其間拐了兩個彎子,倒是沒有風雪吹得進來,但是卻怕被大雪困在這裡。
“南山本就難爬,現在又有大雪封山……”巴圖他們確實被嚇着了,也許他們不會在與人生死搏鬥的時候有絲毫害怕。但是南山之雪的恐怖傳說卻從小便深深種在了他們心中,現在又是在這個季節下雪,常年的恐懼此刻開始蔓延。
“等雪小一點,我們就走,應該是可以過去的。”擎古力同樣知道南山之雪的恐怖,但是如果沒有個主心骨,即便能翻過的南山也會在衆人的負面情緒中宣告覆滅。
自己的少主都說話了,雖然知道是在安慰自己,但是衆人還是沒在說話。一時間山洞裡除了乾柴噼啪的爆裂聲,便只剩下了大風吹過洞口時的呼呼作響。
一切似乎像是巧合的都遇到了一起,南山山劉浪他們沒有言語的烤着烤肉或是盯着火堆發着呆。山下的蠻族部落正緊鑼密鼓的開始準備祭壇像是要有什麼大的活動,而且似乎同樣於早到的南山雪有着那麼些關聯。
大雪依舊,南山的天空上卻開始出現除蒼白以外更復雜的顏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