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趙瀟湘去了祭器和祭壇,卻沒有第一時間就去佈置,反倒是先來到了大河之畔。
所謂大河,倒不是這條河,真的有多麼巨大,實際上,此河的寬度,也不過百多裡罷了。
如今天地真實迴歸,最初時空的大地,比之曾經,卻是擴張了不知道多少,有了幾分遠古時代的景象。
而在遠古,那時候天地間神人無數,那些神人,一個個的體型,以如今的尺度來算,千百丈的高度,都只能算是發育不良,這種情況下,大地上,所謂的河,以如今的尺度,不到千里寬度的河流,只能算是小溪。
一個知名的大河,都是十萬裡起步的寬度。
說是河,一眼看去,和海沒什麼區別。
而那些真正的大河,許多都是“無邊”的,具有強大的空間特徵,境界不夠,根本摸不到邊際。
至於此刻趙瀟湘來到的大河,卻是隻有百多米的寬度,這河放在久遠的國家時代,都算不得大,更遑論是如今已經天翻地覆了,大河只是一個地名。
此刻,大河的河邊,卻是有一老一少,兩個人在垂釣。
“只是,就算是螻蟻,都知道如何合道,但想要做到,卻是萬億億的凡俗,都沒有幾個。”
老者聞言,搖頭嘆道:“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太清醒了。”
“至於超越大道,我不會去妄想這種事情。”
“心靈無限,說起來的確容易,但最難越過的就是自己。”
“的確,你的修爲境界,比我現在還高一些,但你可曾見過,天道超越天道,大道超越大道的?!”
“縱使雄關漫道真如鐵,也沒有什麼不能躍的。”
“老爺子你看啊,就算是隻會誇誇其談的凡人,都明曉,只要可以越過自己那一關,忘記自我,便是與道合真,和光同塵了,雖然因爲我太弱小,就和倒立起來,就算是舉起大地一樣,但不可否認,這也的確是一種合道。”
“我思故我在,我不思,故天地滅,萬象寂……”
“老爺子,我已經不年輕了。”
他反駁的同時,神色依然是那般天道無情的淡漠。
“無情的仙佛神聖,過去不曾少,現在也依然有,未來也絕對不缺,但他們也只是仙佛神聖,僅此而已。”
“老爺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超越天道,超越大道,固然很好,但我知道自己的器量,我年少的時候,也是以爲天高地闊,只要自己想做,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但現實卻是,人類終究是有極限的。”
老的一個,骨架寬大,雖然衰老,但卻像是一隻瘦下去了的獅子,至於年輕的那個,一襲青衣,生的出塵,一眼看去,倒是頗有幾分天道無情的意味。
“我這一生,有幾分運數,有幾分機緣,也有幾許輝煌,但後續,哪怕只能得一分的大道,那也足矣了。”
“心靈永遠年輕,那樣的精神太高,知易行難。”
老者搖頭,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年輕人反駁道。
“唯有不變成它們,纔有可能超越他們。”
趙瀟湘來的時候,老的,正在訓斥年輕的那個,言道:“你把自己修煉的太淡了,人心天心,什麼都是淡淡然,天道無情,大道無情不假,但你不是天道,也不是大道,也沒有必要,把自己修成天道,修成大道。”
“但想想容易,真要不思,我不能,老爺子你,也不能。”
“就如今,許多人,以形逐道,假裝自己的心,還年輕着,故作童趣,但實際上,年輕就是年輕,不年輕就是不年輕。”
年輕人也跟着搖頭。
“自己騙自己,沒什麼意思,騙不到的。”
兩個人談論的正火熱,趙瀟湘卻是不客氣,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二人的對話:“二位還真是閒適,垂釣河東,坐而論道,不知天長地久,宙光輪轉。”
“哪有什麼閒適不閒適,不過是苟且偷生,偷得浮生半日閒罷了。”老者頭也不回一下,目光依然死死的盯着水上的浮漂,反倒是年輕人,迴轉過身,見禮道:“您和老爺子談,我就先回去了。”
話音落下,年輕人便已經散入了天地間。
“周清這小子,路越走越偏了!”
趙瀟湘搖頭。
“以前可不見他這麼客氣。”
“客氣意味着尊禮循道,年輕人往往都是不會循規蹈矩的,越是跳脫,就越能開創,循規蹈矩,永遠都不能跳出規則。”
趙瀟湘感覺,她可能已經被這兩人傳染了,一到地方就開始搖頭。
“他心裡其實也清楚,但就是無可奈何,這是他自己的劫。”
“不過若非如此,只要證就大尊,壽元無盡,豈不是意味着可以無限的成長下去?!”
“但外劫好過,心劫難越。”
“這些年,不只是聯邦,多元世界,越來越多的強大修行者,都遇到了類似的問題。”
“修行的環境太好,修煉太容易,反而造就了劫數。”
“不像是曾經的時代,大君萬古未必一出,但每一個大君,都有着濃烈的自我色彩。”
“你的來意,我已經知曉了,但大祭,我不能去。”
“我葬了一劍,也養了一劍,那一劍,可破維度,可斷輪迴,斬盡日月星光,那一劍,必須用在關鍵的時刻,而不是現在。”
老者,或者說周羽,不疾不徐的說道。
萬年歲月,他的變化無比巨大。
“至於趙成,他既然消失,自然有他消失的理由,該他顯現的時候,他自然會顯現,你們不過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趙成消失之前,有對伱說些什麼麼?!”
趙瀟湘換了一個問題。
“我並未見過他。”
周羽搖頭。
“我現在做的,也不是他的安排,而是我認爲,我該做的事情。”
“他有他的道,我有我的道。”
“或許我的道,正合了他的道,所以顯得像是他的安排,也或者,我的道,其實與他的安排相違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所以,你真的是我認識的周羽麼?!”
“如果是,你爲什麼不正面看我?!”
趙瀟湘的話鋒卻是突然一轉,原來就在她說話的時候,她已經踩在了河面上,但周羽,卻依然是背對着她。
“這段時間,其實我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靠着啊光的力量,我穿越了輪迴的縫隙,去了一次帝成的時代。”
“但有趣的是,帝成的時代沒有帝成,所有人都知帝成,都可見帝成,唯有我這個外來者不可見。”
“除此之外,我也見到了另一個你。”
“帝成麾下第一大將,帝國重翼,玄羽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