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手裡似乎永遠拿着酒壺,似乎永遠也喝不夠,因爲他永遠只喝到七分醉意。他毫無疑問是個聰明人,懂得過猶不及的道理。這個世界懂這個道理的人不多,而明白道理又能夠真正保持克制的人則更少。
他看着林甲和獵潛走進了車廂,微笑着慢條斯理道:“你放了她?”獵潛坐到車窗旁邊,看着遠處飄然而逝的那片白色衣裙道,“我不但放了她,還故意暴露了我的身份。你猜她回去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七分一愣,隨即大笑道:“獵潛,誰說你只懂殺戮?你陰險的時候簡直趕得上一隻老狐狸。科技部那幫貨要是知道你還活着,只怕是要提前對暗影軍團動手了。破軍史蒂夫和貪狼菊部會恨死你的,哈哈哈……”
“他們怎麼做是他們的事,我只做我該做的事。”獵潛冷冷的看着七分說,“比如現在……”
“現在?你要做什麼?”七分隨意地問了一句。
“就是現在,我要找出內奸。”獵潛的眼光如刀一樣鋒利。
“內奸?”車廂內所有人都一愣。車廂內的七八個人面面相覷,都顯得無比驚愕。
七分皺眉道,“怎麼說?”
獵潛冷笑道:“七分,你的七分不是酒醉,而是裝傻吧。我就不信你沒看出來?上次那個聚居地,我們受到了整個聚居地的往生病毒感染者襲擊。那時我就感覺不對勁。我們的備用基地所在是高度機密,我們的行進路線也是。聖城那夥人憑什麼本事能夠未卜先知,預先設伏?”
臥龍嘯道,“也許是碰巧。”
獵潛盯着臥龍嘯道:“好,那次我們就算是碰巧。可是我們改變原定計劃之後,就在今天我們又遇到了伏擊。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排除了生化炸彈的話,那個聖城的小妞早就把這裡變成了活生生地獄。這也是巧合?還是他們能夠預知未來?”
七分晃着酒壺道:“的確有一些古怪。如果要說巧合,也未免太巧了點。聖城那幫人,腦子雖然聰明。卻絕對不會預知未來。”
“所以,我的判斷是……”獵潛冷笑着伸出手指,“內奸就是你——臥龍嘯。”
“我?”“怎麼可能?”臥龍嘯和林甲幾乎同時驚呼。
“爲什麼不可能?所有榮耀軍校的學員都經過了嚴格的調查。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才能進入。而你是半路上加入的,沒有經過任何調查。而且,你和聖城有過接觸,他們追了你一路,卻始終沒能抓到你,這也很難解釋。”獵潛冷冷地道。
“我不解釋了。”臥龍嘯攤開雙手。
七分有興趣地看着他道:“你承認了?不想做任何解釋?”
車廂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臥龍嘯。臥龍嘯談了口氣道:“懷疑這種東西一旦產生就很難消除,越解釋就越顯得可疑。”
林甲突然道:“你等等,你不需要解釋。這件事的確可疑的地方很多,我只要你把怎麼參與野獸之心的事件說一遍,中間的過程越詳細越好。”
臥龍嘯咧着嘴,搖頭晃腦想了半天,把整個事情的經過又講了一遍:“那天我接了個傭兵任務,現在想起來真他媽是個讓人蛋疼的任務。要我去一個廢墟找一隻金屬箱子,當時我還不知道那就是野獸之心……”
臥龍嘯邊想邊說,所有人都聽得極爲仔細,林甲卻經常打斷他,問一些細節。搞得臥龍嘯說了半個多小時才全部說完。
“等等,你剛纔說野獸之心的箱子是什麼顏色?”林甲皺着眉問道。
“銀白色的手提箱,金屬的那種銀白色。”
“手提箱?那箱子的提手是什麼顏色?”林甲繼續追問道。
“呃,提手應該是黑色的,對了,是黑色的,這又怎麼啦?要不要我說出我穿的內褲顏色啊?”臥龍嘯一肚子怨氣道。
“你能脫?這個最好了,我已經基本上對整個事件有大致的瞭解,你要是一脫就更清晰了。”林甲饒有興趣地看着臥龍嘯道。
“這……不是吧?”臥龍嘯瞪大了眼睛道,“你這傢伙不是說真的吧?”
林甲一本正經道:“當然是真的,而且非常必要。你就脫了吧,男子漢大丈夫,不必難爲情。你看周圍這麼多懷疑的眼光,爲了一證清白,還你臥龍嘯一個公道。我看你很有必要脫褲證清白!來吧,勇敢點。”
臥龍嘯瞪着眼,愣了半天。看了看四周懷疑的目光,最後他一跺腳,咬着牙道:“好!反正都是站着尿的爺們,哥也豁出去了,脫就脫。我心裡沒鬼,怕個毛啊?”
在衆目睽睽之下,臥龍嘯咬牙切齒地開始脫衣服,一邊脫一邊惡狠狠地瞪着林甲道:“脫就脫,不過你最好真的能夠證明?要是耍我的話,老子跟你沒完。”
臥龍嘯很快脫得只剩下一條褲衩,露着兩腿毛站着,忿忿地喝道:“看吧,老子的褲衩,大紅色的。今年本命年,你還要咋地,繼續脫?”
“別,你再脫就不是證清白,而是耍流氓了。”林甲連忙阻止道,“再說耍流氓也得看對象。你要真敢脫,獵潛教授的猴子偷桃就真敢捏碎你。”
“你……”臥龍嘯看了一眼滿臉冷厲的獵潛,明知林甲是玩笑話,還是不由自主地夾緊了雙腿。
林甲彎下腰,仔細檢查着臥龍嘯脫下的衣服,最終笑着從臥龍嘯那件斗篷上取下一顆米粒大小的圓形貼片。這個薄膜般的貼片是黑色的,非常薄,而且細小。
“這就是證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一個定位裝置。所以無論我們走到哪裡,我們都會被追蹤。”林甲掌心託着這枚細微的定位芯片。
“我……”臥龍嘯瞠目結舌,結結巴巴道:“你讓我脫了半天,就是爲了證明我……是內奸。”
“當然不是,這證明了你不是內奸。”林甲笑道。獵潛皺眉道:“怎麼說?”
“這枚定位芯片做得如此精細,肯定是出自聖城的手筆。而參與野獸之心事件的除了臥龍嘯和科多,還有一個人,就是大盜簡紅。這個人和琳琅那個女人或許有些曖昧,或許是在相互利用。總之他們走得很近。”林甲緩緩道。
“你是說這枚定位追蹤器是簡紅放在我身上的?”臥龍嘯瞪大眼睛道。
“不是,簡紅奪走箱子的時候,應該是把追蹤器放在了那隻箱子的提手上,由於是貼片設計,這東西又很薄,顏色又和手提箱子的提手一致,所以很難被發現。”林甲微笑道,“所以我才問你,金屬手提箱還有什麼顏色。因爲銀白反光的金屬色很不利於隱藏。”
“但是,原本在箱子上的定位追蹤器。又怎麼回到了臥龍嘯的斗篷上呢?”七分喝着酒,眯着眼睛道。
林甲嘆了一口氣道:“我們都小看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科多。科多仗着人多勢衆脅迫簡紅交出了箱子。接過箱子之後,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了箱子上的追蹤器,神不知鬼不覺的取了下來。然後在臥龍嘯劫持他的時候,又趁臥龍嘯不備,把定位追蹤器偷偷放在了臥龍嘯的身上,成功轉移了聖城的視線。於是臥龍嘯纔會被一路追殺,甚至他到了這裡依然在吸引聖城的注意。這也解釋了科多爲什麼會放他離開,因爲科多需要他成爲一個誘餌或者說是一個煙幕。”
所有人都呆呆地聽着林甲的話。“哈哈哈,非常精彩的分析。我不得不說你非常聰明。”七分大笑着鼓掌道。
林甲看着七分道:“其實,憑你的智慧應該早就已經猜到了,只是不說而已。”
七分喝了一口酒道:“我不說是,因爲兩個原因,第一個是習慣,我不習慣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表面。第二,我想試試你從我這裡學到的思維方式是否可以靈活運用。恭喜,你做到了。”
臥龍嘯在一旁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怒道,“你早就猜到了,所以才問我什麼箱子提手的顏色吧?既然你知道了是和我斗篷一樣的黑色,爲什麼還要我脫成這樣子?”
林甲攤開雙手道,“因爲你衣服褲子都是黑的,你讓我怎麼找?我總不好意思在你身上摸來摸去,找這麼小的一個東西吧。不知道的還以爲小爺我是變態。所以只好委屈你脫了……”
臥龍嘯:“……你……都別攔我……我想一槍轟殺了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