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隆薩爾自己都沒有能想到,卡林一衆對於他提供的這個消息竟有如此誇張的鉅變。
“你說的是真的?”卡林一把抓起佛隆薩爾的領子,這一刻恐怖的氣息壓得同爲巔峰生命的佛隆薩爾幾乎擡不起頭!
“大,大人,真的,是真的。”
“折翼,把他抓起來!”卡林當即叫道!
靜立不動的折翼像風一樣撲向了梵,兩人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梵的任何反抗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纔剛剛準備擡手出刀,下一刻就冰涼的發現,折翼手中的軍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別動,否則我就殺了你。”折翼冰冷的話語絕不是在開玩笑,凜冽的殺氣比他手中的刀子還要鋒利。
“不!你們不能傷害他!巔峰契約,你們忘了巔峰契約了嗎?”就在此時,紫瞳忽然尖叫道。
“小丫頭,巔峰契約雖然約定巔峰生命不能傷害巔峰以下的人類,但是還有一點你不知道,契約約定的基準,是以人類爲基準,這其中可不包括原生種。”佛隆薩爾冷笑。
“我讓你說話了嗎。”一旁面色肅穆的卡林皺眉斥責,“你還知道巔峰契約?在你的領地出現未知的蟲潮暫且不論,你出手扣押非巔峰級的西撒女兒,這件事你逃不了干係!”
前一刻還囂張的佛隆薩爾後一刻屈辱的嚥下苦水。
卡林一行原本來此的目的就是爲了調查佛隆薩爾違背巔峰契約一事,巔峰契約對所有巔峰生命都具有強力的約束力,而違背者必須受到來自巔峰議會的制裁,否則這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人間秩序,很快就會分崩離析。
哪知半路出現此等波折,竟出現了不在計劃之內的真正原生種。神諭者預言中的衆生之敵!
就在這種情況之下,久不見言語的梵終於開口了,“我有些好奇。你們所謂的預言是什麼,衆生之敵又是什麼。“
卡林與折翼對視一眼。“這件事等你去到巔峰議會再談,現在你只需要知道,我們要帶你走。”
“憑什麼。”
“憑什麼?”卡林忽而嗤笑,“就憑我們來自巔峰議會,就憑讓你存在世間,只能給衆生帶來毀滅!”
“毀滅?死在我手裡的人,會有你們十分之一的多嗎?”
這極盡嘲諷的話,聽的卡林頓時一滯。有口莫辯,但後他又輕哼出聲,“這些話還是留待去到巔峰議會裡,你和那些大人們親自去說吧。”
“我要是不去呢?”
“打斷你的手腳,我想總能帶你走。”折翼冰冷的言語就在梵的耳邊。
“我明白了。”梵輕聲的點點頭,“那我們,就是敵人!”
他這一聲話落,身形突然電閃衝出!
“折翼!攔住他!”
正發愣梵是如何脫離控制的折翼剛要行動,卻猛然驚醒自己竟一時寸步難行!
“該死的!”卡林怒罵,折翼不動他就要動。可他剛要動手,同樣發現自己寸步難行!彷彿血液燃燒的沸騰,賴以運輸氧氣和動力的血液突然失控!
“沸血!是沸血!你們被原生種的血液侵入了!”作爲已經承受過一次的佛隆薩爾。他立刻發現了問題所在。
而此時的卡林和折翼這才發現,原本捧在他們掌心的,來自梵的血液早已消失無蹤!不,與其說消失無蹤,倒不如說是進入了他們身體!
可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爲何身爲巔峰生命的他們竟沒有察覺?原生種的果然棘手,第一次他們心生忌憚!
這還是一個尚未進入巔峰的原生種,如果等他進入巔峰……
一切不堪設想!神諭者的話果然沒錯,如此可怕的能力,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世間!
只是一眨眼過去。足夠發生太多的事,卡林和折翼都以爲梵會趁機逃走。但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在此等時刻。梵竟然選擇了悍然進攻!
他緊緊的握着手中短刀,這一刻身體震顫的幅度出奇劇烈,原初的力量沸騰着他的血,給他帶來難以想象的龐大力量,正如開膛手深諳的光,他漆黑的瞳孔裡倒影着卡林那依舊僵立不動的身體。
擒賊先擒王!
逃亡是沒有希望的,僅憑卡林一行來時的速度,他就知道這條路絕不可能,如今唯一的機會,就是拿下卡林並以此作爲籌碼。
“好膽!”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刀,卡林高聲怒吼,這不知名的原生種實在膽大包天,非但不逃竟敢反而進攻!
他承認,梵的能力確實可怕,能讓他僵立不動的感覺,他已經近十年沒有體會過了。可他畢竟來自於巔峰議會,不是佛隆薩爾這種半吊子巔峰可比,常年混跡議會,他的實力早就可怕的無法想象。
於是在開膛手即將刺上他咽喉的那一刻,他終於擺脫了束縛,而後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平平的衝出一拳!
砰!
鐵拳入肉的沉悶分外刺耳,只見梵尚在半空的身軀像被猛然拋飛的沙袋,足足撞破了兩棟房屋後,又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犁出長達兩米的深痕!
一拳之威,如此可怕!
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梵面色蒼白的撐起了上半身,他的身體是顫抖的,並非集中力量的震顫,而是幾乎喪失戰力的無力,卡林的這一拳難以想象的沉重,以他如今的實力,中了這一拳半餉都站不起身!
看着稍後同樣擺脫了沸血的折翼,梵苦笑着嘆了口氣,這兩名來自所謂巔峰議會的男人,確實強大的可怕,在他幾乎底牌盡出的情況下,仍舊能一擊反敗爲勝。
他敗了,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是他第一次輸的如此心服口服。
摸了摸脖頸處半寸長的血痕,卡林的眉腳忍不住一陣暴動,他受傷了,不是傷在巔峰蟲族之手,甚至不是傷在巔峰人類之手,刺傷他的只不過是個連巔峰的門檻都未邁過的無名小子!
恥辱!這是何等的恥辱!連他都覺得如此,更何況其他人?
佛隆薩爾早就震驚的目瞪口呆,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這條命撿來的有多麼僥倖,連卡林都能擊傷,梵的實力該有多麼可怕?
不,更可怕的是他的戰鬥智慧!這得有多麼嚴謹的思維和危機狀態下的冷靜,才能推動一個連巔峰都還不是的“凡人”,差點擊敗巔峰生命?
“自我進入巔峰議會,你還是第一個擊傷我的人類。你很不錯,強大的甚至值得我認真對待,即便你並非巔峰,年輕人,你有資格讓我記住你的名字。”
然而面對卡林的話語,梵隱晦的瞥了一眼紫瞳,沉默不語。
“不說?也沒關係。我知道你輸的並不服氣,但這就是現實,如果你進入巔峰,我不會是你的對手,可惜的是,你現在就遇到了我。”
卡林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梵,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對於一個年輕後輩的讚許,作爲一個真正的巔峰生命,卡林的視野和看待事物的層次,已經和混跡凡塵的佛隆薩爾一類完全迥異。雖然梵擊傷了他,但他卻並未真正動怒,相反的,他充滿讚許。
即便拋開梵那讓他難以行動的古怪能力,方纔的那一短暫交擊中,梵所展露的那種果決的勇氣,和極度精準的出刀角度,從一個巔峰生命的角度來看,都是完美的值得驚歎!
“可惜……”卡林一聲輕嘆,如果他不是預言中的那個原生種,巔峰議會遲早又會增添一名強大的衛士,反攻蟲巢的日子或許又將推進,但是可惜……
“年輕人,我們必須要帶你走。”
看着一步步徐徐接近的卡林,梵沉鬱的眼神裡看不清色彩。
“算了……”他終於還是苦笑一聲,該來的還是要來,躲是躲不掉的。
於是他最後看了一眼矗立卡洛琳身旁已然安全的紫瞳,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緒,但也同樣的平淡如水。
“夠了……已經足夠了……你總以爲你能救得了所有人,可笑的是連自己都救不了。”梵擡頭看天,搖頭自嘲。
他很累,真的很累,他只是一個人,不是不堅不催的機器,他已經掙扎了太久,在良知與現實,自我與守護。
其實他不欠任何人,是的,因爲他唯一虧欠的人,就死在他的面前。
無論這次的最終結果爲何,是生是死,是福是禍,是時候和過去說聲再見了,人不能一直活在自欺欺人的回憶裡,也不能活在逃避命運的苟且中。
既然這個世界的軌跡,註定與他的命運關聯在一起,與其逃避,何不面對!
這一刻的梵,終於在自己爲自己編織的無盡掙扎與逃避之中,撕開了一條看不清未來的路。
卡林的手就要抓向梵。
“在我離開了這麼久,看來那陳腐而傲慢的巔峰議會,似乎多了幾個很不錯的年輕人。”
一聲平淡的話語,卻讓卡林伸出的手半途停住。
“離開吧年輕人,回去告訴傑索爾,這個孩子我要下了。”
“請問……您是……”卡林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手臂,從這突然出現的老人手裡抽出,冷汗不知覺的打溼了他的額頭,不談對方的實力,單憑他知道大議會長傑索爾的名諱,這就非同尋常!
“凡俗的人習慣稱呼我謝爾德,但對你們巔峰生命來說,稱呼我賽爾德更爲合適。”
“賽爾德……賽爾德!?失蹤的第十二議會長?!”
“那已經是二十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