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眼睛的主人仿若沒有聽到白豐烈的低語,她的眼中只有那張佈滿着血色的面孔,這張面孔曾無數次的出現於她的夢鏡,只不過那些都是虛無飄渺的想象,遠沒有今次來的真實。
“孩子……”她輕柔的低語着,仿若是安撫嬰孩的母親,不忍吵醒他安眠的夢境。
她的表情時而悲苦,時而欣慰,眼波時而柔情似水,時而暗藏鋒芒。
在將視線足足停留在梵的面孔上超過一分鐘後,她終於稍稍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至那具冰冷僵硬的屍體——安傑麗爾。
她用手輕輕的貼近着安傑麗爾的頸動脈,觸手的冰冷和毫無波動讓她幽幽的嘆出了一口氣。
她那震懾人心的瞳孔中閃過片刻的猶豫,但隨即就消失不見,“這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罷了,就算是這麼多年以來,我對你的一點點補償吧。”
她的身體雖然是對着安傑麗爾,然而眼神卻一直停留在梵的身上。她從懷中取出了一支藍色的針劑,單從她那莊重的表情,以及那保管着針劑的層層防護,就已可知這隻針劑的價值絕對是不可估量。
她緊接着將針頭刺入了安傑麗爾的頸部,幾乎是在藥液注射的瞬間,藍色的藥劑就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自安傑麗爾的頸部,迅速向着她的身體各處延伸。
密集的血管隱隱浮現於蒼白的肌膚之下,而且那原本應該是殷紅的血液。竟在藥劑延伸的過程中,迅速被同化成深邃的海藍。
安傑麗爾的軀體,也在這一過程中變得愈發冰冷。藍寶石般純粹的瞳眸晶瑩的不似凡物,即便是毫無生機可言。低溫和曠野嚴酷的高溫對衝,甚至產生了輕微的霧氣,她蒼白的皮膚開始透出藍色,像是冰塊一樣。
空靈眼睛的主人輕嘆一聲,她將自己的左手復於梵的胸膛,“能不能救得了她。她又能保存着多少意識,這些都只能看她自己,我能爲她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另一隻翠綠的藥劑被注入了梵的身體,另他那枯槁的褶皺的皮膚重新誕生着活力。
這身穿白衣的女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將自己的注意力,哪怕有一絲的分離在那些緊張的敵人身上。
仿若在她的世界裡。這些都只不過是一片虛無。
“閣下到底是誰。”白豐烈終於打破了兩方之間已經持續了漫長的沉默。
“我是誰?”空靈眼睛的主人淡淡的重複着。“我只是一個被時間遺忘的人。”
白豐烈緊緊的皺着眉,對手的這句話相當於什麼都沒有說,但是越是這樣他越感到一陣凝重的壓抑,因爲即便她就那樣鬆鬆垮垮的蹲在那裡,也能給他一種無懈可擊的感覺。
沒有任何的漏洞。
白豐烈稍稍的握了握拳,以此掩蓋他那輕微的緊張,一個能讓一名巔峰生命感到緊張的存在,可以想象她在不經意間流露的力量會有多麼可怕。
“這裡是屬於閻羅的轄區。閣下如此行徑就不怕觸犯了邊境條例?”白豐烈考慮到自己的傷勢,不得不先行壓低姿態。借閻羅的龐大身份去威懾對手。
“閻羅的轄區?什麼時候連這片貧瘠的荒野,都成爲閻羅的轄區?我已有近十年沒有到訪閻羅,沒想到你們肆意圈佔土地能力,比往之還要‘進步’不少。”
對手明顯的諷刺另白豐烈有些難堪,不過想到曾經的種種,他的表情確實有過一瞬的尷尬,“閣下……”
“就算這裡已經屬於閻羅,我說我要帶走他,你,還有什麼意見嗎?”空靈眼睛的主人即刻打斷了白豐烈的話,或者說她本就不在意白豐烈要說些什麼,這一刻她的語氣雖然是平淡的,但是那份不容置疑的威嚴,卻令在場的所有人更加緊張起來。
“還有,閻羅人的下作果然一向是出了名的,一具巔峰生命竟然會對一名‘凡人’動手,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果然還是沒有什麼長進。”
一向身居超然高位的白豐烈,被人打斷話語本就極度不爽,又被人指明下作,這口氣他是怎麼也難以嚥下!
“閣下看來是鐵了心要和我一戰,只不過就算你能擊敗我,在這樣的地界之上,只怕閣下終究逃不過閻羅終極力量的追捕!”
“你已經違背了巔峰契約,此刻就算我殺了你,我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相反的,你們家族將會受到來自與所有巔峰生命的警告和鉗制。”空靈眼睛的主人語氣隨意,彷彿殺了白豐烈對她來說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而白豐烈表情更是難看了許多,先不論對手對他的輕視,單從她能夠了解到巔峰契約的這一項上,就足以證明了她確實是一具巔峰生命!
“你說我違背了巔峰契約?我倒不這麼覺得,一個能使用出巔峰力量的改造人,他已經超出了契約規定的‘凡人’範疇,所以就算我殺了他,我也不用承受任何制裁。”白豐烈語意深沉。
“你說他有巔峰力量?”空靈的眼睛微微閃爍了一下,就是這眼眸輕微的波動,就攝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神!
“這個孩子,真不愧是……”她的語氣尤爲低緩,直至最後的完全不可聽聞,但是她語氣中的驕傲,卻是任何人都能清晰感知到的。
她因路上的些許事故耽擱了一些時間,所有來的有些晚了,也就未能知曉寂靜開膛手那一刻極盡釋放的湮滅力量。
因此白豐烈這句話,倒是給她帶來了意外的驚喜。
“既然你傷了這個孩子,那麼你就一定要死,我不管他是不是巔峰生命,你又有沒有違背巔峰契約,我要讓你死,你就一定會死。”
這等霸道的宣言本不像是一名女子所能說出口的,然而自她口中說出的時候,任何人都沒有感覺有哪怕一絲的不妥,好像一切本就應該是如此一般。
這一戰終究不可避免,事實既然如此,白豐烈反而沒了緊張,他這一生都傲然於物外,同齡的天才們無一不是仰望着他的背影前行,因而他是孤獨的,迫切渴望着對手的那種孤獨。所以當面對着同樣的身爲巔峰生命的對手時,他只有熊熊燃燒的戰意!
失去了手臂又怎樣?他可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看着戰意突然昂然起來的白豐烈,整個身軀都掩藏在白色斗篷中的她沒有任何反應。
“啓動你的機械戰裝吧,否則你毫無機會,有句話我可以提前告知與你,面對擁有無堅能力的對手,我有一百種置他於死地的方式。”
白豐烈眉頭一挑,“是嗎?我到想要試試這一百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