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做錯了一件事,很大很大的錯事。
我想和兇狼好好聊聊,卻沒發現自由之翼的臉色早已漲紅,我覺得自由之翼不懂得處理這些事,也不如我瞭解兇狼,卻沒發現當我拉開自由之翼後,這小子雙拳攥的緊緊。
我始終覺得自己和兇狼還是有點交情的,卻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我不是異化者!
就在兇狼說出了阮曉城的名字,並轉達了那句挑釁後,自由之翼的身子猛地一顫,他再也壓不住火氣了,終於徹底爆發。
轟的一聲,桌子被他一腳給踹的粉碎,半扇桌面還直接砸在了牆上,繼續碎,整堵牆都塌陷了一大片。
“老狼,給老子滾出來!”自由之翼大踏步就邁了出去,我連忙想拉住他,我怕這小子和兇狼他們直接翻臉,畢竟我們只有三個人,對方卻是整整兩個軍團的異化者。
但那一刻,陳輝一把就拽住了我,用力搖頭。
“曹陽你不要管,你做錯了。”陳輝悶悶道。
“啥?”我茫然不解,這還是陳輝第一次說我錯。
“你不懂的,這是異化者之間的事,小翼自有他的處理辦法。”陳輝皺眉道。
他這句話早就想說了,私下交情好是我們自己的事,混亂軍團我是總團長,那也是內部的事,但今天這個場合卻屬於異化者,和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插手個毛線?
而自由之翼的處理辦法又是什麼?沒有,根本就沒有辦法,甚至他都沒有處理,只是轟得一聲將血色雙頭矛釘在了地上。
“想反老子?你夠這個資格麼?”自由之翼傲視兇狼道。
這是想直接開打?我愣愣的望着陳輝,陳輝用力點頭,就是開打!異化者之間從沒有什麼彎彎繞,都是硬碰硬,全是實力說了算的!
可兇狼畢竟有那麼多部下,自由之翼又可以搞定幾個?
我又錯了,兇狼的那些部下連一個都沒動,全都圍在場外,一個個目光灼灼的看着兇狼,更有一半盯着自由之翼,那眼中浮現的不是敵意,反而是崇拜的目光。
我有些摸不清頭腦,卻又突然覺得,這一幕貌似,可能,也許……曾經見過。
兇狼在呼呼喘息,微弓着身形,雙爪早已在地上抓出了一道道裂痕,那是戰意的激盪,如海如潮的澎湃爆發着,自由之翼卻緩緩的飄上了半空,傲然俯瞰。
自由之翼最大的優勢就是,他可以飛,他永遠是在至高點俯視對方,所以無論實力強弱,他的氣勢總是蓋過對手一籌的,或許這就是他曾身爲異化者之王的最大原因。
當然,實力同樣重要!
兇狼動了,猛地一聲狼吠,十指狠狠的摳出,注意是摳,他面前明明什麼都沒有,只有空氣,我卻感覺他很費力的纔將十指插進空氣中,又開始用力撕扯。
依舊什麼都沒有,只有空氣,那十指只不過是自然下垂罷了,我卻感覺他撕扯得極其費力,每一寸,甚至每一釐米每一毫米,都用上了渾身的勁道。
咔咔咔的聲音開始浮現,那是空氣的震顫,撕裂,甚至泣鳴,那是他和自由之翼之間的空氣波紋,彷彿鏡面被鋼刀猛然劃過一般,無數道深深的裂痕浮現。
裂痕剛起,自由之翼的身周就爆出了血花,我驚得連忙想示警,陳輝卻再一次按住了我,用力搖頭。
“看下去,小翼不會敗!”陳輝咬牙道。
“萬一敗了呢?兇狼不弱,如果小翼死了呢?”我愕然問道。
“那就……算他倒黴了,王者之爭就是這樣的。”陳輝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道。
王者之爭?我突然明白了什麼,看着場中那些異化者的目光,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曾經那無比熟悉的一幕,是末日前,我多次在電影電視上見過,這是猛獸族羣之間的王者選舉!
別說我這個外人沒資格參與,就連同類都沒有資格插手,在兩個最強者決出勝負,選出真正的王者之前,誰插手誰就死!所以無數異化者將自由之翼和兇狼圍成了一個圈,誰敢往裡邁一步,誰就屍骨無存!
可我還是不明白,原本好好的溝通,爲何突然變成了選王?
但我已感覺到了,我太不瞭解異化者這個族羣,他們的一切矛盾都有自己的解決方法,無論自由之翼是不是呆萌,都只有他才懂得這種方法。
兇狼十指帶出的空氣裂痕,彷彿犁田般軋過了自由之翼的身軀,我明顯看到幾處傷口中露出了骨骼,更有那羽毛的轟然粉碎飄落,可自由之翼依舊滿臉狂傲,對傷勢毫不在意。
“就這樣?也配挑戰我?”
一句氣勢十足的低喝,那一刻我竟發現自己有些不認識自由之翼了,這還是曾經的呆萌麼?插在地上的雙頭血矛猛地凌空拔出,下一刻,長矛已實質性增長到數米長,更有接近兇狼的大腿粗細!
“試試吧!我的真正力量,看看吧!自己有多愚蠢。”
轟,血矛從空中直接抽了下來,血矛本身只有兩米多長,自由之翼和兇狼之間卻足有十米距離,可那矛身陡然落下,白光就到了,以矛身爲媒介,所爆發的實質性力量波動。
宛如排山倒海,宛如山崩地裂,筆直的朝兇狼頭頂砸了過去,我表情僵了僵,我並沒有踏入場中,卻依舊感覺到了那撲面而來的氣浪,那一刻兇狼的感覺呢?
眼珠子陡然紅了,牙齒直接將嘴脣咬出了血絲,兇狼暴喝一聲雙臂舉過頭頂,他竟想硬抗?是的,因爲旁側異化者是圍起來的,他沒有躲避空間,也因爲自由之翼是硬接了他的攻擊,所以兇狼也就同樣不能躲。
“這就是選王,硬碰硬,強對強,任何一方後退一步就算敗,小伎倆和耍手段在這是行不通的,我曾經也不懂異化者的這些規條,還是小翼告訴我的。”陳輝喃喃道。
可問題是,自由之翼又是如何知道的?這些所謂規條是誰定下的?畢竟異化者的出現纔不足一年,根本沒有歷史可言。
憑氣魄,憑異化者的本性而定,憑異化者對強者的絕對服從,所以他們決出最強者的過程,絕不允許任何手段伎倆,否則選出了也不會服。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異化者忘記了人類身份,但他們始終擁有一種生物本性,他們只是迴歸到了最原始的族羣特性,猛獸的特性!
他們的選王不是封建時期的血統,也不是民主時期的公選,一大堆人傻乎乎的寫匿名小紙條投票,他們的王就是力量展現,誰能在族羣中表現出無可匹敵的強大,誰就是王!
這是特性,就連小陰謀家蘇蘇都無法違背,就連鱗王也不敢逾越,他曾對陳輝有過一次算計,但那只是因爲陳輝脫離了異化者身份,否則,無論蘇蘇和鱗王有多聰明,力量不足就是永遠的硬傷。
自由之翼的血矛已落下了,兇狼嘶吼着企圖抵擋,卻被砸得身軀猛然一僵,渾身性開始噴血,那是血矛將力量全部灌入了他體內的緣故。
一擊而已,贏了?敗了?我還無法分辨,因爲我以爲一場戰鬥,絕不是區區一擊可以結束的,可我卻發現全場異化者的目光全部給了自由之翼,那崇拜之色無以言表,包括兇狼的那些部屬也一樣。
“小翼擋住了兇狼的攻擊,兇狼沒擋住他的,高下立判,就是這麼簡單,異化者之間不需要那麼多彎彎繞的,不服?那就繼續擋,直到你擋住或者死掉爲止。”陳輝笑道。
我感覺腦子裡有根筋繃斷了,半晌說不出話來,異化者的行爲在我看來太奇特,但其實……他們只是返璞歸真了。
他們不會像人類那樣彼此陷害彼此利用,他們也有智謀,也有陰險手段,但只會針對外人,絕不會對同伴使用。
突然感覺,我面前已不是一羣異化者,而是一羣狼!他們的特性和狼羣何其相似,在捕獵時各種陰謀手段層出不窮,內部卻團結的彷彿一股麻繩般彼此不分,狼王就是狼羣的一切。
不服?可以,去挑戰啊,但絕不能玩陰的!
突然覺得,這纔是真正的生存體系,這纔是一個種族該有的特性,我們人類總是說自己進步了,可隨之而來的,卻是各種陰謀詭計狗屁倒竈的事,全部被用在了自相殘殺上。
我們人類總說自己的社會體系有多完美,但看看某些國家的總統大選吧,其內涵骯髒到令人髮指,其內容就像幾個跳樑小醜在對着罵街,還有一羣蠢貨在爭相追捧。
異化者沒有這些,不管他們對外多殘酷,多陰險,但對內永遠是光明正大到讓你挑不出一根刺,直截了當到讓所有成員爲之信服。
我今天真的做錯了,我一直在用人類的思維,去度量這羣返璞歸真的異化者,這本身就是對他們生存特性的一種玷污。
其實有必要廢話麼?直接幹就是了,誰特麼幹贏了就聽誰的,所以!
兇狼倒下了,自由之翼砸了三矛,他連一次都沒能抗住,一屁股坐在血泊中,所以!
“看懂了麼?這就是我們的差距,明白了麼?老子的話就是一切,老子就是王!”
“你不服可以,給老子滾!但以後老子見你一次殺你一次,天大地大再沒有你兇狼容身的地方,你想去投靠阮曉城?哈哈!天大的笑話。”
“別忘了,你的力量是老子給的,你們的力量全是在老子帶領下,去歐洲拼回來的,沒有自由之翼,兇狼你現在還是個lv3的渣,你憑什麼帶着老子給你的力量,去投靠別人?”
“所以,不願意繼續追隨我自由之翼了?可以!咬斷自己的雙手,然後滾吧!”
空中,自由之翼冷喝道,地面上,兇狼額頭上已滿是冷汗。
他的部下呢?沒有一個站出來幫他,因爲不允許,只要邁出一步,就等於背叛了整個族羣,更因爲真正敗給了自由之翼後,兇狼已沒有資格再號稱北地之王了!
這就結束了?這就搞定了?我有些暈頭轉向,但看着自由之翼,我眼中第一次露出崇敬的目光,更看着一羣羣昂首挺胸的異化者,我突然覺得,如果沒有成爲覺醒者的話,成爲一隻異化者倒是也不錯。
他們忘記了人類身份麼?不,他們只是摒棄了本性中某些不需要存在的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