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令此身感到畏懼的存在，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滿足的，更何況，那對如同火焰一般灼灼燃燒的眸子裡面，野心的光芒銳利到驚心動魄。
“哦？那你倒說說看，我又如何能夠得到全部的利益呢？”
“很簡單，只要我們埃斯貝爾家願意出讓那份利益就可以了，這種名正言順的做法相信是誰也無法抵抗的吧。”
“哈哈，但是你肯定也不會這麼輕易的讓出來……小鬼，別裝模作樣了，還是把你的條件放到檯面上好了。”
雄壯有力的雙手交叉的支撐在書桌上，那個男人豪爽的笑了起來。
看到這個笑容的時候心裡總算放鬆了些許，雖然知道現在就樂觀未免爲時過早，但只要對方肯聽的話，那就證明從開始到現在的努力並非全然沒有意義。
“聽說樞機院最近將南邊馬爾帝尼，紐倫託，德拉馬賽三城三十六地方市的官員選配交給了你們拉提斯家的塞依主教。在官員候選的名單上面，根據安排，這一次我們分家總共有十二人入選，我所希望的事情以家主的智慧，應該很明白了吧。”.
“打算以地方勢力作爲開始，將埃斯貝爾家由軍事轉入政治層面麼？”
“啊啊，我也不瞞您說，在政治上缺乏深厚底蘊的本家貿然和其他世家爭奪權力的話只是自取滅亡而已，能夠從地方入手纔是換取利益的最好辦法。”
四目相對，在那個猛獸的眼神面前已經沒有可以畏縮的退路。
“這便是我的如意算盤———剩下的，就只是看您這位買家，有那個魄力麼？”
沒錯，這不是勢力大小的考量，而是純粹的，在雄心壯志和魄力的氣度層面的賭注。重要的不是能不能交易，而是敢不敢交易。
這也是我選擇拉提斯家作爲買家的原因，畢竟，沒有那種程度的野心，是不敢接受這樣龐大的賭注的。接受埃斯貝爾的全部利益，也就代表着將自己一族的勢力放到了其他幾大世家的對面，那種風險和壓力不是一般的角色可以承擔的東西。
心臟拼命的跳動着，儘管表面上裝出平靜如舊的樣子，但瞳孔閃爍的熒光已經忍不住微微動搖起來。
那個男人火焰般的瞳孔在凝視了我許久之後，終於緩緩的開口說道。
“———不好意思，我拒絕！”
“什…什麼！？”
震驚的完全失去了控制，雙手的指甲在一瞬間刺入掌心。
這是沒有理由的吧？明明是如此龐大的利益，而且這樣性格的男人，應該一切都如我所料纔對，爲什麼偏偏會拒絕我提議呢？！
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出了錯，導致現在計劃被全盤的推翻。
難道說我的計算打從一開始就錯了麼？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麼雄才大略的野心家。還是說，他其實比我想象中目光還要更加深遠。
顯然，第二個選項更爲切合實際。
“確實你的提議十分誘人，但小鬼，記住，這個世界不會繞着你的想法轉的………”
那個男人用如同最開始一般凜然的聲音說道。
“那還真是遺憾吶………看來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奧斯卡家主，告辭了。”
“克勞斯，送客。”
用力的甩開青色的風衣，那種飄揚的姿態宛如蔚藍的海浪。
眼看着少年和他的隨從離開的身影，男人終於放下了猛虎般兇悍的姿態，佈滿精芒的銳利眼神稍稍露出些許疲憊的神采。
在片刻之後，送完客人的管家再一次推門而入。
“老爺，那個少年說的提議對本家相當有利，爲什麼不考慮一下呢？”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矗立於奧斯卡家主身後的管家帶着幾分不解的語氣，如此的問道。
深深的嘆息一聲，男人將疲倦的背脊放在背靠之上。
他當然知道這個計劃有多麼誘人，如果能夠成功的話，那麼拉提斯家很有可能一躍而成爲九大世家之首，從此再也不用仰人鼻息。想要拒絕這種驚人的偉業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不足爲外人道，只是奧斯卡家主心裡非常的明白，如果自己再年輕幾年的話，說不準就算明知是被利用也會一腳踩進去。
那個少年真是可怕，什麼都算準了，唯一失誤的就是不瞭解一個六十歲男人的心態。
“———那個小鬼實在太厲害了，現在資歷尚淺所以行事還有跡可循，但如果我計算不失誤的話，不用三年，他的心機和智謀恐怕整個聯邦都無人能及。”
更加深沉的嘆息着，男人無可奈何的低下頭。
“文森特完全不是他的對手，真是悲哀啊，我居然已經淪落到爲了後人的利益瞻前顧後而不敢向前邁出腳步的地步。”
“這樣優秀的孩子，爲什麼不生在我們拉提斯家呢？”
男人苦笑着閉上嘴巴，那個蒼老的表情追隨了他一生的克勞斯從未見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