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時常保持恭敬和沉默的三哥比起來,德倫泰在父親面前的言行可以算是肆無忌憚了。
“爸爸,那個埃斯貝爾家算什麼嘛,一直以來不過是憑藉着【新約】第七席的席位處處壓我們一籌而已。現在打了個大敗仗,席位也被摘走了,要對付他還不簡單?”
這樣的想法充斥着整個拉提斯一族,甚至就連長老會都認爲對付埃斯貝爾家,洗刷恥辱的最佳時機到來了。
在心裡感嘆着,如果這種事情要真是有那麼簡單就好了。【新約】的席位可不是稱號,那是隻有對聯邦做出過莫大貢獻,並認爲這種力量可以拯救人類的時候,纔會被授予相當於神之僕從這種高度的榮耀。
聯邦發展到今天四千多年的歷史,除了每一代的教皇自領最高席以外,十二席向外授出的總共只有四個。分別是第五席的海克博格家,第七席的埃斯貝爾家,第十一席的亞歷山大家和最末席的大貴族特倫斯戴爾家。
作爲有衆多貢獻的拉提斯家歷代苦求而不可得,可見意義的深遠。
“胡說八道!前輩先人多少雄才大略的家主,埃斯貝爾家要真有這麼好對付的話,幾百年前就被除名了,還輪得到你放肆!”
“可是………”
還想要說什麼,不過被文森特用力的扯了一把,德倫泰這纔不滿的閉嘴。
不過,比起自己第三子那無論何時都用仰視和崇敬的目光看待,男人內心深處更加認爲德倫泰這種相處的方式才真正適合於父子。
“好了,這個你們自己好好想。我今天叫之所以你們來,是有點事情想要問問。”
從懷中掏出一份紅色的拜貼,可分解塑料製成的封面上面用金漆刻着幾個鮮明的大字,看上去實在相當的奢華。
“這個叫做埃斯貝爾·雪·中池的小鬼是怎麼回事?”
“哈?那個十七歲才進學院初等部的傢伙麼?”
很輕蔑的笑了起來,大約是因爲被小妹感染的緣故,德倫泰在嘲弄別人的時候表現慾望極強,而旁邊的文森特雖然沒有說話,但不以爲然的表情也很明確的說明了同樣的意思。
“爸爸,那種沒用的傢伙有什麼好在意的,不就是個從【外城】被招回來垃圾麼?聽說連元素法都不能使用,只能靠自己本身的體術和超能武裝戰鬥———我看啊,根本就是被埃斯貝爾當成種馬弄回來傳遞血緣的廢物。”
說着有點不甘心的摸了摸下巴。
“真是可惜了啊,辛西雅那麼一個有才能又漂亮的女孩子………”
“別在父親面前亂說話,德倫泰。”
“知道了,哥。”
老實的低着頭,不過表情還是頗爲不服氣。
海克博格家那個被二王子看中的大小姐就不去想了,但對於絲毫都不遜色的辛西雅拉提斯家的少爺可就是垂涎已久,努力追求了那麼久,卻沒想到被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一個所謂堂哥橫刀奪愛,說心裡沒有偏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文森特,還是你來說吧。”
“是的,爸爸。”
對自己小兒子太過主觀的判斷顯得十分不高興,奧斯卡家主把目光移到了三子身上。
“據我所知,埃斯貝爾·雪·中池這個人是從一個星期之前轉入學院初等部的,聽說曾經被驅逐到【外城】度過了七年的時間,目前和法弗尼家的第六子相處的似乎非常不錯。其他的信息因爲初等部和高等部缺乏接觸的機會,所以暫時還無法判斷。”
很中肯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後,青年習慣性的低下頭。
看着旁邊的弟弟偷偷豎起大拇指遞交了一個了不起的信息,讓文森特忍不住從嘴角泛起一絲無可奈何的微笑。
“呵呵,我倒是對這個小鬼很感興趣,居然有膽色拜訪敵對世家的家主,他如果不是一個傻瓜的話那就是一個膽大妄爲到不得了的傢伙———十分有趣呢。”
對於父親的想法頗爲不以爲然,德倫泰一貫心直口快的毛病再度發作。
“爸爸,我看啊,是你想的太複雜了啦。這個有勇無謀的傢伙只是純粹爲了上次衝撞小妹被抓的那個分家廢物而來———”
被父親嚴厲的眼神一瞪,德倫泰驚的差點連滿頭碎髮都豎了起來,可是最後幾個字終究還是沒能吞回去。
“———的…罷…了。”
“沒用的東西,別爲了個女人就把眼睛全蒙上了!”
男人平靜的目光下面釋放出強烈的氣勢,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將自己的小兒子嚇的差點沒跪在地上。
雖然時常仗着寵愛而敢於放肆說話,但這並不代表着就不畏懼父親。事實上,比起面面俱到的三哥,德倫泰更加害怕自己的老爹動怒,那種毫不留情的懲罰手段,經常令人只要回想起來就渾身冷汗直冒。
“我們和海克博格家不同!作爲基礎元素師使用者而進入九大世家的僅僅只有本家一個而已,雖然在外人看來這是多麼值得自豪的事情,可事實上那些支配高等元素的貴族們根本就沒人看得起我們!”
說這些話的時候,奧斯卡家主的臉明顯因爲憤怒而扭曲。
在聯邦公佈的元素師能力譜上面,影響基礎元素是大多數人類都持有的力量,並不算珍貴。真正值得關注的是從四大基礎元素裡面延伸出來,能夠控制高等元素的特殊能力。
譬如說在地系的基礎上進化後得到支配金屬元素鐵的能力,或者從水系的基礎上進化得到支配冰元素的能力………這種東西比起抽象的基礎元素具備更加強大的力量,而像是雷元素那般極具攻擊性的種類更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這也是拉提斯家族之所以嫉恨埃斯貝爾家的原因之一。
明明論戰力就只和大貴族一個檔次,卻因爲龍術師的特性而得到【新約】第七席的席位,這一點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奴隸制度一樣不合理。
起伏的胸膛平靜下去,男人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反正你們在學院裡儘量注意他的行爲………嗯,塞西莉亞不是在初等部麼,讓她去和那個小鬼接觸一下,看看對方究竟是龍還是蟲。”
“爸爸,讓小妹去的話,萬一………”
萬一發生感情了怎麼辦?在說出口的時候就意識到這句話很愚蠢。德倫泰這次不敢馬虎,強行將後半段完全的吞進了肚子裡面。
“沒那種可能!埃斯貝爾家的家主不會外娶女性的,更何況,你們兩個又不是死人,就不懂得看着自己妹妹一點麼?”
對於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奧斯卡家主覺得這簡直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以卑劣或是強硬的手段對付過很多的政敵,那些完全算不上是光明正大的做法這個男人在運用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半點猶豫———他是爲了維護整個家族而製造的最強工具!從小就被這麼教育的結果,終於形成一直以來支持男人的全部信念。
而這一扭曲的信念直到此刻亦不曾動搖。
“嗯,你們去回覆埃斯貝爾的繼承人,我下個星期三的下午有時間,叫他來見我!”
“是!爸爸。”
看到父親已經沒有再說話的意思,兩個人帶着心有餘悸的感覺,有點倉惶的從地下室中退了出去。
逐漸幽暗的地下,傳來了男人沉重嘆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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