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拉有好奇,也有些擔憂地看着艾倫。剛纔那短暫卻激烈的交手她全然沒有插手的空間和時間,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戰鬥就已經結束了。艾倫看上去輕描淡寫就擊退了那個男人,可蘿拉知道對手十分可怕。塔麗科娃已經不止一次向她描述過萊斯的樣子,並告訴她阿力滿死在那個男人的手上。
現在艾倫一聲不吭地埋頭狂奔,看得她着實擔憂。直來到山腳時,艾倫終於身體一晃跪倒在地,張嘴噴出一口濃郁的血霧。蘿拉驚叫一聲,連忙把他扶起來。這時艾倫臉若金紙,呼吸凌亂,對着蘿拉笑了下,就毫無先兆地昏迷了過去。他的體溫高得嚇人,彷彿體內的血液在狂猛沸騰!
這時貝爾摩德趕到,二話不說扛起了艾倫,對蘿拉僅說了聲:“跟我來。”
艾倫和萊斯交手整個過程,其中之兇險非外人所能夠想像。在交手的過程中,艾倫像一架精密的機器,容不得半分錯誤。他連接用鐵壁擋下萊斯的音嘯,以怒放破去對方的無形力場。最後用凝而末放的雷光,純以意志駭退萊斯。這說來簡單,可從專注防禦的鐵壁,再到主攻的怒放,最後則是那半式雷光,其間源力變化、調度如果用數據來表現的話,那瞬息間所產生的數據量足夠建立一個數字模型!
艾倫對源力的掌控度之高在同等級的強者,甚至等級比他高的人當中已經十分罕見。可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如此迅捷且精準地變換源力的調配。可以說,他是給逼出來的,而結果則是源力變化過大過快,差點沒把他的血管給撐爆過去。
之後扯着蘿拉掠下山崖的那段路,事實上他一直忍受着源力逆潮的衝擊。直到抵達地面,感覺到貝爾摩德的氣息,艾倫才放任自己昏迷過去。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如果可以,他寧願以某些代價換取意識的清醒。畢竟他們現在正在兇險萬分的戰場之上,但艾倫不得不如此,那是因爲他的傷勢已經嚴重到只有暫時昏迷,才能取得緩衝的程度。
現在他全身的血管已經遍佈裂紋,血管膨脹到極限,差那麼一絲幾毫就將超過臨界點。艾倫此刻皮膚正泛起一陣不自然的紅暈,體溫也超過了45度。扛着他的貝爾摩德,只覺得艾倫像是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才像從乾枯開裂的大地中冒出的細細水流,逐漸匯合成束,再構成一個完整的整體。艾倫醒過來時,忍不住呻吟了聲。他只覺意識像是碎成了千百裂片,如今不過用凝膠勉強粘合在一起般。不過思感的觸角似乎擴展了不少,能夠觸摸到更遠的地方,感覺也變得更加清晰。
他還沒張開眼睛,卻可以感覺到自己正在一個巖洞中。巖洞呈葫蘆狀的結構,前後寬敞,中間狹窄。他此刻就在洞中深處,不遠處有個天然的水潭。不過水潭已經結冰,可在冰面十公分以下的地方,卻仍有活水!
感知前所末有清晰,周圍十米平方內
的事物在艾倫的感知下,鉅細無遺地將一切數據呈現在他的腦海之中。這和萬物通達的境界十分相似,只是沒有萬物通達的感知範圍那麼大罷了。可十米之地毫無秘密可言的話,用以近身纏鬥的話,對艾倫來說已經足夠了。
試想在這種層次細膩的感知下,對手身上還有什麼秘密可言?當然,在實際戰鬥中感知程度應該會受到源力干擾、環境因素乃至對手自身實力等等因素而下降。可比較以往,卻已經猶勝許多。
在意識沒有剛纔那種強烈的分裂感後,艾倫纔敢睜開眼睛。所幸沒有看到一付支離破碎的畫面,他不由鬆了口氣。接着檢視自己的身體,他倒是沒有外傷,可暗傷卻頗多。體內的暗傷主要集中在血管和器官上,由於源力瞬間變化的程度過高過大,導致反作用力下血管和器官都無可避免地受到傷害。
現在艾倫只覺全身腫.漲,當然肌肉和骨骼沒有任何膨脹的跡象。只是血管被源力撐開至極限,仍末恢復過來,所以纔有腫.漲的錯覺。不過挺過了這一次,艾倫的血管無論是從寬度還是韌度,都等於強化了一次。只是說什麼他也不願意再來一次,至於器官的損傷,較之血管則要輕微得多。但諸多器官上遍佈的細微裂隙,提醒着他在短時間內不能再全力出手。
否則的話,大概他整個人會像氣球一樣撐爆炸開。
隨着意識的恢復,感官也漸漸變得敏銳起來。於是艾倫聽到外頭不時傳來沉悶的爆鳴,巖洞偶爾微微晃動,就會灑落幾股泥沙。他皺了皺眉頭,外面似乎正在交戰。那可就沒時間讓他躺着了,艾倫撐起身體,全身各處都傳來悲鳴。從各個部位反饋回來的各種數據都在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躺下,可他還是站了起來。
剛拎起血隱,就聽到貝爾摩德欣喜的聲音:“少爺,你醒了?”
這個男人帶着一身淡淡的血氣鑽進洞中深處,隨手把一把能量槍往地上扔了出去。便從身上撥出一把無柄的短刃,再把腿上和胸口間一些破片挑了出來。破片帶着血絲彈到地上,貝爾摩德呼了聲說:“可惜沒酒。”
艾倫問:“外面情況怎麼樣?”
貝爾摩德苦笑道:“挺糟糕,看樣子我們給包圍了。你在昏迷中,我們不敢隨便移動。不過現在你醒了,就可以考慮突圍。”
“突圍之後呢?”艾倫淡淡問道。
貝爾摩德爲之無言,現在這片山區已經成爲異族軍隊的老巢,他們就像掉進獅子窩中的老鼠。要命的是,這裡的獅子還不是普通的多。縱使從這裡突圍,可突圍之後,只會被更多的獅子逮住,最終仍免不了被撕碎。想到這,貝爾摩德不由苦笑,眼中殺機忽濃,道:“要不我們跟他們拼了。”
非到無奈時,誰願意拼命。艾倫搖了搖頭:“還沒到那個時候,走,先帶我出去看看。”
這時貝爾摩德也看出艾倫的情況不是很好,他的
氣息還很虛弱,雖然生命特徵穩定了下來,可無法和人動手戰鬥。當下讓艾倫一手架在他肩頭借力,扶着艾倫往洞外走去。
山洞外頭是道斜坡,坡上豎着幾塊不規則的巨石,這便是天然的掩體。只是這些掩體現在已經殘缺不全,被一道道光束轟得支離破碎。在山坡上,近百名加圖戰士正不斷衝擊着這塊小小的陣地,而在坡腳邊已經堆積着不少屍體。加圖人的射手拼命朝着坡頂轟炸,以掩護已方的戰士衝上斜坡。
往往在他們抵達坡頂時,哈勃就會撲出去。一陣拳打腳踢之下,具具屍體滾落,然後他便又縮了回來。這次也不例外,哈勃都忘記自己第幾次撲擊了。本來以他的實力,縱使全滅這隊加圖戰士也不是難事,即使隊伍中有一名五牙勇士在指揮。可蘿拉擔心哈勃全滅這支隊伍後,反而會引來更多的敵人,或者加圖人中的強者直接出手,那就變得更麻煩了。
說到底,還是因爲艾倫傷重無法轉移陣地。否則殺了便跑,也算不得什麼難事。
一陣猛烈的轟炸,終於使得上方山體大片岩石脫離砸落。塔麗科娃剛好在下面,少女當即被山崩地裂的氣勢駭住。再回過神來,最大一塊山石儼然到了頭頂!
突然一道身影猛撲了過來,哈勃大吼着壓在塔麗科娃身上,用自己的身體給她擋下了落石。山石落畢,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蘿拉哼了聲,猛的探出身體,雙手各持一把從加圖人處搶來的能量槍朝着山下一通猛射,暫時壓制住對方的火力。然後往後撲去,還想幫忙掀開石頭救人,就見一隻大手突然從亂石中穿出。跟着響起哈勃驚天動地的吼聲,那堆亂石當即給彈飛了出去,滾落坡下,倒把一批想趁機衝上斜坡的加圖人又給撞了回去。
“塔麗科娃!”蘿拉叫道,撲將過去,卻見少女完好無損地坐在地上,仍一付呆滯的模樣。蘿拉不斷伸手在哈勃胸口敲了下:“謝謝你。”
哈勃從鼻孔裡噴出兩道灰龍,又搖了搖腦袋,從耳中倒出一股泥沙。然後撿起最大一塊長石,大吼着奔往坡地邊緣。用力一甩,長石破空,重重砸在了坡下敵陣中,壓死了七八名射手。哈勃頓足捶胸,一付示威的模樣。
“看到你還這麼生龍活虎,我就放心了。”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哈勃猛的轉身,就看到艾倫讓貝爾摩德架了出來。走動片刻,艾倫已經習慣自己現在身體的情況,便拍了拍貝爾摩德的肩膀輕道:“我可以自己走了。”
哈勃則高興地大吼起來:“小子你終於醒了,可讓我等太久了。”
“確實讓你們久等了,很抱歉,耽擱了大家不少時間。”艾倫聳聳肩,在飛舞的光束和爆炸的雲煙間,卻顯得意態輕鬆。他笑道:“那麼,是時候離開了。哈勃,能把下面那些傢伙打發了嗎?”
“樂意之極!”哈勃從嘴中擠出這四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