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幾頭冰牙在一道雪坡上游蕩着。冰牙是狼形的異獸,它們有通體雪白的皮毛作爲最佳的掩護色,那可以驅使冰雪的能力讓它們在咬開獵物脖子的時候,可以叫獵物的血液凍結。冰牙是雪原上天生的獵手,它們善於發現獵物、懂得忍耐更知道在出手的時候就要一擊必殺。
它們鮮少失手,只是雪原上的食物少得可憐。眼下這幾頭冰牙正在雪坡一片鬆軟的雪堆旁邊扒拉着,雪給扒到了一邊,漸漸露出個洞穴來,那是一種叫雪鼠的動物的窩。這幾頭冰牙很幸運,這個窩裡有兩頭成年的雪鼠,以及七八隻幼鼠。食物不多,可至少能夠充飢,顯然雪原的條件讓冰牙無法太過挑剔。
這時一隻冰牙擡起頭,從嘴間噴出團寒氣瀰漫了開去,它那幾只冰藍色的眼珠子看往雪地遠處,那裡有條黑影自西向而來。這隻冰牙招呼了同伴,顯然那條黑影是比雪鼠更美味的食物。至少,他的肉量很足,於是冰牙舍下了鼠窩,左右分開繞過雪原,想要包抄獵物。
幸運的雪鼠一家躲過了一劫。
可片刻之後,雪原上一處背後的矮坡處卻生起了火。幾頭本欲狩獵的冰牙現在則給剝光了皮,本來是它們食物的那個人,現在則用冰雪化成的水洗淨冰牙身上的血,然後放到了火堆上烤。沒過多久,雪地裡就飄起一股誘人的肉香。
天色開始昏暗了。
黑夜下,那團火光顯得如此明顯,許多螢光如同鬼火般在黑暗中游蕩,卻沒有哪一點螢光敢於接近。這些夜行生物聞到了冰牙的氣味,冰牙臨死前那種恐懼也滲進了氣味裡,讓其它生物不敢接近。
吃完一頓送上門的晚餐,艾倫呼出口氣,在火堆邊坐了下來,認真考慮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火堆裡光芒閃爍,在艾倫的眼中晃動着,他彷彿又看到了斯伯納克那在黑霧裡那兩點猩紅在自己眼前搖曳般。斯伯納克最後提出了一個讓艾倫難以拒絕的條件,一支星際艦隊,讓他可以拿來進攻魔索星,以牽制進入地球那邊的尼爾姆人主力。魔索星是尼爾姆人的母星,一旦受到襲擊,尼爾姆人很難兼顧兩條戰線。只要卡加索腦子還正常,就會選擇放棄地球返回魔索星。
斯伯納克還承諾他會讓基德人乖乖呆在自己的星球上,尼爾姆人和基德人之間互人聯盟,尼爾姆人敢長驅直入地進攻地球,很大程度上是得到基德人的支持。其中之一,就是在魔索星空虛的時候代爲照看。一旦有外敵進攻,勢必引來基德人的干涉。現在有斯伯納克這個承諾,艾倫完全沒有後顧之憂,進攻魔索星一事有很大的成功機率。
這也說明斯伯納克再前來之前,已經徹底摸清艾倫這個人,恐怕兩位至尊心底都清楚艾倫的另一層身份。以他們的勢力,要查清楚這些事並不困難。
兩個行省的領地,歸還愛麗絲的心臟,再加上一支星際艦隊。艾倫根本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斯伯納克很清楚他無法坐視地球被尼爾姆人入侵的事情,誠然,未必見得每個人類都是可愛的。但地球上有他的家族,有他的朋友,有所重視
的人,那麼艾倫就無法視地球上的戰火如無物。
最終在弗裡烏斯的見證下,他答應了斯伯納克的要求,和兩位至尊締結聯盟的關係。只可惜他試探過斯伯納克,想要知道魔王打算怎麼對付艾達華星,斯伯納克卻以一句屆時自知打發了他。
艾倫頗感無奈,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並不願與艾達華星爲敵。他對奧法西斯並無惡感,哪怕那位至尊打算把他軟禁在黃多城上。何況還有和露茜這一層關係在,可惜的是,斯伯納克並沒有給他第三個選項。而且得知此事,艾倫相信如果當時沒答應下來的話,斯伯納克只怕會下殺手。
事到如今,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斯伯納克向他透露計劃的實情後,再看看如何暗中知會艾達華星。只是在至尊的眼皮底下,艾倫實在沒有多少信心可以成功辦成此事。
第二天,冰牙的皮毛用雪水洗淨後,被艾倫裹在了身上。接下來數日他不曾言語,只是埋頭趕落,在數日後走出了雪原,遠遠就看到一個黑點。
縱使只看到個輪廓,艾倫卻涌起了一陣熟悉的感覺,隔着大老遠,他大叫了起來:“白,是你嗎?”
那道身影爲之一頓,接着驟然加速,片刻後少年已經站在艾倫眼前。艾倫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道:“你怎麼來了?”
白看着艾倫身上這一身的獸皮露出古怪的神情,然後把莫克丹發生的事簡要說了遍。艾倫聽罷,點頭道:“讓你們擔心了,我們這就回去。”
十天之後,艾倫總算看到了莫克丹的城門。守城的士兵看到儼如土著般的艾倫時一時認不出來,倒是把白認了出來。之後放二人入城,便直接回了城主府。聽說艾倫已經回來,在軍營校場和暮光練習戰鬥技巧的蘿拉立時趕回了城主府,看到艾倫的野人裝時,那多日的擔憂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陣鬨笑。
艾倫彈了她一下額頭,佯怒道:“有那麼好笑嗎?”
蘿拉扶額連稱不敢,然後連推帶拉,把艾倫帶去浴室。當坐進浴缸裡,感受着熱水漫過全身,艾倫舒服地呼出口氣道:“你都不知道,弗裡烏斯有多厲害。那一路逼着我不斷西進,追着我打殺,差點把我給幹掉了。不過這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一路罕見人煙,衣服破了沒有替換,髒了找不到地方洗澡。過去那一個月,我簡直跟野人沒什麼區別。”
蘿拉給他搓背,一邊道:“聽上去怪慘的。”
“簡直慘絕人寰。”艾倫嘆道:“不過也多虧了弗裡烏斯的打磨,我才能連做突破。現在除了至尊,其它人我已無懼。”
“這句話要是讓貪狼元帥聽到,你說她會不會邀請決鬥?”蘿拉開玩笑地說。
艾倫卻肌肉一緊,蘿拉頓覺有異,輕聲問:“怎麼了,我說錯話了?”
“不。”艾倫握住她的手,身體放鬆下來道:“自從我們來到阿加雷斯上,就跟老師失去了聯繫。根本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我也是直到不久前,才從斯伯納克口中得知,尼爾姆人入侵了地球。現在老師恐怕正在地球上作戰吧。
”
“竟然有這種事?”蘿拉又道:“等等,你剛纔說斯伯納克,難道是魔影國的那位至尊?”
艾倫點頭。
蘿拉輕呼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竟然見到了兩名至尊?”
“說來話長,去,幫我把梅拉尼和貝爾摩德他們叫來,我有事要告訴你們。”
十分鐘後,換過一身衣服的艾倫來到書房。書房裡,艾倫點名要見的人已經到了。梅拉尼正在一角看書,貝爾摩德和蘿拉小聲交談着什麼,白獨坐一處,暮光則靠在牆角雙眼緊閉。在聽到推門聲,所有人均朝艾倫看來。
艾倫微笑點頭:“抱歉,之前讓大家擔心了。我也沒想到和弗裡烏斯見面最終會演變成千裡打殺,以至離開了一段時間。還好有各位替我穩住局面,那麼現在,我有一件事宣佈。”
“我已經和弗裡烏斯,以及斯伯納克兩名至尊達成協議,互爲聯盟。”
聽到這個消息,梅拉尼手中的書掉到地上,貝爾摩德和蘿拉則瞪大了雙眼,只有白和暮光沒有變化,但他們均肩頭微震,顯然並非全無反應。
艾倫沒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又連接說出了將進攻魔索星,且與兩位至尊合作可能進犯艾達華星的消息。這些消息一個比一個重大,饒着幾人做足了心理準備,仍是給震得目瞪口呆。
說完之後,艾倫嘆道:“我知道你們還有很多疑問,可是很抱歉,接下來我的時間很緊迫,無法給你們詳細解釋。明天我就要回大荒地,再去遺境。斯伯納克已經歸還了心臟,也算是對愛麗絲有個交待。”
“你要去見她?”蘿拉擔心道:“她對斯伯納克恨之入骨,就算你拿回了心臟,可現在你卻跟斯伯納克合作,我怕她會對你不利。”
“現在就算有人想殺我也沒那麼容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貝爾摩德皺眉說:“少爺,我們可以把心臟交給銅武,讓他帶回去不就可以了?”
艾倫搖頭:“別忘記米提納斯和我的‘軍營’還在遺境裡,何況我還需要遺境這些資源,所以還是讓我親自去見愛麗絲一趟好些。”
他已有決定,不做更改。當下又對梅拉尼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帝國那邊應該會陸續輸送士兵和其它資源過來,梅拉尼先生,你大概要提前做好接收的準備。接下來我們會擁有兩個行省的領地,你的規劃方案可能得提前修正了。”
梅拉尼點頭說:“這倒不用擔心,我會替大人辦好的。”
“那就好,總之接下來我們還有仗要打,只是戰場不在阿加雷斯而已。各位,可不要鬆懈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