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一切都沒變。
那張藤椅,那本王濂隨手翻閱的紙質書籍,一支鎏金筆尖的鋼筆,甚至還有半杯沒喝完的茶。
除了那張藤椅,其它的都被江煜收納到了三樓王濂的屋子裡,他又花了半天的時間將那間屋子收拾的乾淨整潔。
很難讓人相信,外面打的難解難分的時候,三區的首領正在收拾一間屋子。
江煜把藤椅搬到了外面,然後用撣子掃了掃上面的灰,他躺在上面,一言不發。
陳小年走到他的身後,輕輕的揉着他的太陽穴,柔聲說道:“訂婚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江煜睜開眼睛,愧疚道:“抱歉。”
陳小年笑了笑,“沒關係的,能陪在你身邊就已經很好了,就算要道歉的話,也該是我跟你道歉。”
江煜搖搖頭,把頭埋在了她的小腹上,片刻後他擡起頭,站起身說道:“煩死了。”
陳小年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江煜搖搖頭,“不用,一些雜魚而已。對了,你帶出來的那三位朋友,已經被黃老哥安置在城南了,啊,他們來了,留下來吃個晚飯吧,我很快就回來。”
陳小年點點頭,說道:“好。”
山叔和江煜擦肩而過,前者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麼,但看到江煜充滿煞氣的眼神後又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七公瞥了一眼山叔,說道:“瀉火去了。”
陳小年迎了過來,說道:“艾姨,山叔,七公,待的還習慣嗎?”
艾姨笑道:“這地方挺好的,就是環境不一樣了,還是有些難以適應。”
陳小年拉住艾姨的手,說道:“沒關係的,總會適應的。江煜剛纔是去收拾一些溜過來的雜魚,王前輩去世了,他心裡特別難受,正需要一些給他來瀉火的人。”
山叔點點頭,說道;“那孩子纔多大啊,在寨子里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怎麼就成了風暴中心呢。”
七公咋舌道:“老夫年齡跟他差不多的時候,還和隔壁村的翠花眉來眼去的呢。”
艾姨挑了挑眉,“您老不是和我說,您這一生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嗎?”
七公痛心疾首道:“所以我才說是眉來眼去啊!”
走進屋裡,艾姨坐在舒適的沙發上有些手足無措,畢竟在寨子裡的土炕上坐慣了,再坐這種堪稱奢侈的東西,多多少少有些侷促不安。
山叔也有些震驚,“原來閨女家這麼有錢啊,我尋思你在寨子裡的時候那麼能吃苦,條件也不會很好呢。”
陳小年笑道:“這裡不是我家呀山叔,我家在對面。”
山叔哦了一聲。
“這是江煜家,整個三區都是他的。”
山叔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晚上,渾身鮮血的江煜推門走了回來,他把青鏽放在了門外,看着廳堂裡滿滿一大桌子的菜,臉上的疲憊終於褪去了一些。
江煜對着從廚房走出來的陳小年說道:“我去洗個澡,你們不用等我,先吃吧。”
陳小年點點頭,說道:“換的衣服給你放在浴室裡了,髒的扔外面就好。”
江煜眼神溫柔的看着她,後者歪了歪頭,“看我幹什麼,要我幫你洗嗎?”
江煜笑道:“算了吧,家裡還有客人呢。對了,他們人呢?”
“山叔和艾姨出去熟悉地形了,七公在睡覺,你上去的時候順便把他叫醒吧,在左面第一個客房裡面。”
江煜點點頭,上樓敲了敲門,說道:“七公,吃飯了。”
裡面傳來七公慵懶的聲音,“知道啦。”
過了半個多小時,江煜下樓的時候發現四人都坐在桌子旁等他開餐。
江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都在等我啊,不是說不用等我嗎,這多不好意思。”
陳小年看着江煜還有些溼漉漉的頭髮,說道:“沒事的,要不你先把頭髮吹乾?”
江煜嘿嘿一笑,“給你看個好玩的。”
呼。
江煜的頭上突然燃燒起了一團金紅色的火焰,他就差一身皮衣和鎖鏈,不然的話就可以cos一下電影裡的惡靈騎士了。
山叔看的一愣,“媽耶,冬天肯定不會冷。”
坐在主位上,江煜看着豐盛的晚餐,不由得食指大動,他舔了舔嘴脣,“那我就開動了。”
酒足飯飽之後,江煜對着三人說道:“感謝三位長輩照顧小年這麼久,那段時間我用了所有能用的勢力,但還是打聽不到他們的一點消息。”
山叔憨厚笑道:“沒事,我們都很喜歡這閨女。”
他眼神黯然,“只可惜,出來了那麼多人,最後只剩下我們三個了。”
江煜也嘆了口氣,眼神望向窗戶外面的那張藤椅,眼神晦暗。
艾姨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連忙換了個話題,說道:“阿弟,我們怎麼稱呼你呀?”
江煜笑道:“叫我江煜就好。”
“那我們就託大,叫你一聲小煜了。內個,你看我們兩個能不能在戰場上派上些用場?”艾姨問道。
山叔也附和道:“是啊是啊,雖說我之前一直是打的是動物,但是打人的話應該也沒什麼區別。”
江煜正色道:“戰場不需要二位,永遠不需要。”
說話間,外面傳來了如洪鐘大呂般的聲音。
“誰是江煜,交出三區掌控權,留你全屍。”
江煜面容瞬間冷了下來,他從陳小年手裡接過通訊器,“謝迢佔好有利地形,不要輕易暴露自己的位置,白起正面掩護我,勞煩蘇老來一趟我這保護小年,來者不善。”
江煜把通訊器還給陳小年,說道:“僞神。”
陳小年嗯了一聲,“注意安全。”
江煜笑道:“一個僞神殺不掉我。”
走出屋門,隨手拿起青鏽,江煜高聲道:“手下敗將,還敢現身?!”
離從高樓上一躍而下,如同一顆火流星。
他砸在地上,砸碎了地磚,掀飛了瓦片,手裡握着一把還在冒着火焰的長槍。
那天,窮兇極惡的王濂帶着他的學生把三區翻了個底朝天,把他趕出了三區,成爲了十二僞神中的笑柄。
現在,王濂死了,他馬不停蹄的跑了過來,想要一雪前恥,奪回屬於他自己的榮耀。
王濂就像是一座大山,哪怕是輕輕抖落的微塵,壓在一個人的身上都能讓其生不如死。
現在,那座大山崩塌了,被夷平了,他終於死了!
江煜持劍站在離的面前,他眼神微咪,“滾。”
江煜的話就像是一陣耳旁風,在離的耳邊吹過一陣後便沒了。
離甚至沒打算和江煜多說什麼,因爲他看向江煜的眼神竟然有些畏懼。
他發現自己竟然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恐懼之後,變得更加瘋癲,他不理解,一個看起來完全沒有戰鬥力的年輕人,爲什麼會讓他恐懼。
他把這一切都歸功到了王濂的頭上。
對了。
不會錯的。
一定是王濂。
和王濂有關的……
都要死!
離抖了個槍花,對着江煜衝了過去。
一道火牆攔在了他的面前,離咬了咬牙,槍尖一往無前的捅碎了火牆。
接下來他看到的,是江煜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眸。
江煜輕鬆躲過那一槍。
離有點無法相信自己從他眼中看到了什麼。
嘲弄?
他竟然敢嘲弄自己?!
江煜淡淡道:“無知。”
下一刻,江煜的劍鋒不知何時搭在了槍身之上,他身體前傾向前衝了過去,劍鋒和槍身摩擦出耀眼的火花。
離抖動槍身,江煜被那股反震之力彈出很遠,正當離沾沾自喜的時候,卻看到江煜不知何時又衝了過來,這次他的氣勢,很強。
離旋轉槍身,他的前方出現了一道火紅色的防護罩,同時,真氣在他的身後凝聚成了數杆長槍,正要對着江煜捅去。
砰!砰!砰!
十數聲槍聲響起,真氣凝聚成的長槍被謝迢輕鬆打碎。
白起也從一條幽暗的巷子裡衝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塊板磚,對着離的後腦勺狠狠砸了下去。
之後便是暴風驟雨般的轟拳。
江煜扯了扯嘴角,“你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