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出診

還未等馬車停穩,守在門口的孫宅下人已經急匆匆趕了過來。

“可是青囊藥房的先生?”一人拉住繮繩,止住馬車,朝莫求看來:

“快快請進宅,他……我家老爺傷勢嚴重,可萬萬不能出事啊!”

言語間,面上滿是焦急。

“嗯。”莫求點頭,起身下了馬車,並接過魏師兄遞來的藥箱。

他身子骨虛弱,藥箱則極爲沉重,吃力悶哼一聲才挎在肩頭。

魏師兄打着哈欠從車廂邁出,迎面而來的冷意讓他縮了縮身子。

看着兩個焦急的下人,他搓着手躍下馬車,道:

“怎麼回事?傷到哪裡了?”

“這……”下人略顯遲疑,伸手朝前一引: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先生快快入院,老爺、夫人都在後院等着。”

“好。”魏師兄提了提神,揹負雙手邁開大步朝前面的院落行去。

孫宅位於城南堌原莊,佔地足有十餘畝,是個足有五進的大院子。

孫老爺也是莊子裡最大的富戶。

一進門,首先入目的是一個巨大的迎門牆,上有栩栩如生的花開富貴圖案。

只不過……

“血?”莫求掃了眼那牡丹花花瓣,上面暗沉的血色極其扎眼。

“哦。”下人急忙開口解釋:

“今天宅子裡殺羊,有頭羊帶着口氣從後面跑了出來,濺的血。”

“殺羊?”魏師兄咽喉滾了滾,道:

“怎麼,今天你們府上有喜事?”

羊肉可不便宜,就算是富貴人家也不會天天吃。

“喜……也算是喜事。”下人面上的笑意似乎有些勉強,低着頭道:

“來了幾位客人,老爺叫好生招待。”

“嘖嘖……”魏師兄輕輕搖頭:

“這可真是不巧,來了客人,孫老爺卻不幸受了傷。”

“是,是。”下人連連點頭,伸手一引:

“兩位這邊走。”

同時一瞪身邊人,道:“二虎,別傻站着,幫小師傅拿着藥箱。”

“不用。”魏師兄擺手:

“讓他自己扛着就行,身板那麼弱就該多練練,這樣以後才能走遠路。”

莫求尷尬一笑,點頭應是,掃眼四周,眼中不禁又有些好奇。

這院子那麼大,怎麼一路行來,就沒見幾個下人?

心中雖不解,他也沒有尋根問源的打算,跟着跨過兩進行入後院。

這裡,已有不少人等着。

“老爺、夫人。”下人急匆匆迎向其中一男一女,道:

“青囊藥房的大夫來了!”

“好,好!”一位滿臉富態的中年人連連點頭,更是急急伸手朝後一引:

“兩位快快請進。”

“孫老爺,這是怎麼回事?”魏師兄一臉詫異,來回審視對方:

“您這不像是身上有傷啊?”

莫求也是眼中一訝,這位就是孫老爺?不是說從閣樓摔下來還被鐵器傷着嗎?

現今看來,除了臉色有些發白外,一切正常。

“不是……不是我。”孫老爺急急搖頭:

“受傷的是別人,”

“誰?”

“是我們二哥!”一個冰冷沉悶之音自孫老爺身後響起。

此人聲音一出,場中瞬間一靜,孫宅所有人都老老實實低下頭。

有幾人,更是身軀顫抖,面露壓制不住的驚恐。

一人推開孫老爺,大步來到魏師兄面前,魁梧的身形就如一頭巨熊。

怕就連藥房的陸頭與之相比,都要稍遜一籌。

“藥房來的?”來人目光掃視兩人,最後落在莫求挎着的藥箱上,然後點了點頭:

“跟我進來!”

“啊?”魏師兄一愣。

“啊什麼啊?”對方面色一沉,大手一伸就抓住魏師兄,拎着他朝內堂行去。

“快點給我二哥診治,若是治不好……”

“哼!”

他冷哼一聲,手上一甩,就把人扔進屋內。

百十斤的人在他手中就如稻草扎的一般,隨手就給扔出老遠。

莫求見對方回首看來,身子一顫,不敢耽擱,急忙小跑着跟了進去。

這裡應該是主家的臥房。

除了牀上躺着的病人外,屋裡還有四人,有高有矮,俱都氣息彪悍。

而且在他們身上還有刀劍兵刃斜跨,再加上身上還未乾枯的血跡……

一望即知不是善茬!

“他是誰?”其中一人年約三四十,一身儒衫打扮,眼神格外犀利。

目視魏師兄,此人雙眼一沉:

“不是叫青囊藥房的大夫過來嗎?”

“大哥。”門口的大漢伸手朝魏師兄一指,悶聲道:

“他就是。”

“放屁!”儒衫男子張口怒罵:

“那裡的幾位大夫哪有這麼年輕?姓孫的胖子難不成欺我不認識?”

“什麼?”大漢瞬間面露猙獰,一把撈住門邊的熟銅棍,怒瞪魏師兄:

“你是個假貨?”

這幾人威勢實在太強,莫求兩人就如身處虎狼羣,身子一動不敢動,心中盡是忐忑。

此即見大漢掄起棍棒就要殺人,癱在地上的魏師兄身軀一顫,急急開口:

“我就是青囊藥房的大夫!”

“我師父是秦師傅,今天因爲幾位老師傅沒有時間,讓我過來的。”

“你們不信,可以去問孫老爺,他可以作證!”

他聲音急促,語速更是驚人的快,幾乎是一口氣把話給吐了出來,唯恐沒有再說的機會。

“放你孃的狗臭屁!”大漢怒吼:

“你們是一夥的,當然不會互相否認,想騙老子,沒門!”

“夠了。”儒衫男子皺了皺眉,揮手製止大漢的動作,垂首看向魏師兄:

“你真的是青囊藥房的大夫?”

“千真萬確!”魏師兄急急點頭,更是把右手高高舉起,大聲道:

“我發誓,我如果騙你們的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嗯。”儒衫男子面色稍緩,點了點頭,伸手朝牀上那人一指:

“我兄弟,被人用弓箭暗算,你給他治好。”

“放心。”他身軀前傾,一臉肅容直視魏師兄:

“我們哥幾個恩怨分明,如果你救了我兄弟,那就是我們的恩人。”

“診費,好說!”

“但如果……”

話音落下,他面色一沉,腳下堅硬的石板地面已是崩崩裂出道道裂痕,這力道常人拿錘子砸怕都不成。

魏師兄面色一白,急急點頭:

“一定,一定!”

“那好。”儒衫男子氣勢一收,就如一位儒雅文人,伸手示意:

“大夫,請!”

魏師兄顫顫巍巍的站起,哆哆嗦嗦來到牀前,只是打眼一掃,面色就是一白。

只見牀上的病人已經昏迷,面色慘白、雙脣發乾。

兩根帶有倒鉤的長箭自背後刺入貫穿了胸膛,身上滿是鮮血,衣衫盡是暗紅。

這種傷……

他心帶苦澀,抱有少許的希冀輕輕按向傷者脈搏,心頭咯噔一跳。

“怎麼了?”儒衫男子很是會察言觀色,雖然魏師兄還沒有開口,他已是沉下臉:

“這種傷,你不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