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友,你怎麼看?”
七星堂柳葉天看向宋家家主宋篤,此地衆人中,以他修爲最高,鬥法經驗也最爲豐富。
而下方鬥法的兩人,實力與其他人相差無幾。
想要評判,也沒有說服力。
“封閱山出身不凡,性子孤傲、魯直,根基紮實,傳承不弱,手中的法器也很厲害。”宋篤輕捋鬍鬚,慢聲道:
“歐陽惡一介散人,論傳承、功法,自不如封閱山,但他能走到今日,卻絕非易事。”
“此番交手……”
“當歐陽惡略勝一籌。”
散修,大部分是比不得仙宗大門弟子的,這是常識。
但封閱山雖然有傳承,卻也不太好,再加上歐陽惡多年來劫掠,煉就了一件極品法器。
勝算,反而較大。
說話間,下方悶雷轟鳴,碰撞不休。
但見靈光綻放,不見人影,時不時有遁光閃過,轉瞬就再次被靈光給徹底遮蓋下去。
一時間,難分勝負。
“蒼羽派雖然立派時間不長,倒是不乏高手。”
齊萬年面色一沉,萬刀鄔與蒼羽派相鄰,向來多有爭執,自是看不過眼,此即悶聲開口:
“掌門王喬汐不提,除了這封閱山,那長老莫求,也是道基中期修士,還有薛綠衣……”
就算去掉王喬汐,也屬一股不弱的勢力。
唯一的缺點,就是立派時間尚短,根基不穩,若穩紮穩打,假以時日怕又是一個宋家。
這點。
不止蒼羽派附近的萬刀鄔、七星堂不允許,宋家同樣如刺在哽。
此番有人願意朝蒼羽派出手,只是邀請他們來做個‘公證人’,三方勢力自無不可。
“唔……”宋篤眯眼:
“封閱山入蒼羽派,本就有其他心思,那莫求更是個不問事的主,倒也不用太在意。”
“至於薛綠衣,此女極少動手,但千萬不可小覷她,我曾聽聞,她身上傳承極其了得!”
“咔嚓……”
話音未落,下方突起變故。
封閱山的三陰戮魂叉原本正大展神威,此即突然發出一聲裂響,靈光瞬間變得暗淡。
“不好!”
“好狠的手段!”
“住手!”
一時間,雙方衆人齊齊變色。
薛綠衣更是俏面發白,一聲急喝,飛仙劍電閃而出,化作一縷青煙直撲歐陽惡而去。
她的反應不可謂不快。
奈何……
“唰!”
漆黑劍芒一閃而逝,當空一折,攔在飛仙劍之前。
“叮……”
雙劍碰撞,兩向飛回。
而虛空之中,封閱山身軀僵滯,張口欲言,一道裂痕卻出現在脖頸,斜斜延伸至腰肋。
“噗哧……”
血霧瀰漫,兩截殘軀朝着下方跌落。
“不愧是殺人如麻的悍匪,下手狠辣,不留情面。”齊萬年雙眼收縮:
“歐陽惡的法器,當有崩滅之力,封閱山的法器看似正常,其實內部早已受損嚴重。”
“一旦爆發,猝不及防下……”
他輕輕搖頭,看向歐陽惡的眼神,已是帶着些忌憚。
這等散修沒有背景,雖然缺乏靠山,卻也少了顧忌,想要殺人,就絕不會手下留情。
“惡賊!”
下方,薛綠衣嬌軀發顫,口中嬌叱一聲,飛仙劍當空閃爍,化作縹緲劍訣朝歐陽惡罩落。
真仙道乃當世最爲頂尖的宗門,據聞傳自上古某位存在。
比之太乙宗、偃宗,還要強上一籌。
傳承之法,自是不凡。
此即劍光罩落,玄妙異常,似涵蓋四極、遍鎖八方,縹緲無蹤之意,也讓歐陽惡面色大變。
此女修爲境界不高,這御劍之法,端的神妙。
念動間,他急忙收回飛劍,穩守自身數丈之地,同時一把扯下脖子上的佛珠,甩手祭出。
“去!”
伴隨一聲低喝,十八顆佛珠化作一個個丈許大小的骷髏頭,大口張合,猛撲薛綠衣。
骷髏頭眼冒碧火,口泛濃煙,十八枚連成一片,瘋狂撕咬。
薛綠衣面色微變,口中嬌叱一生,再次祭起一柄飛劍,當空一繞,朝着一干頭顱擊去。
“彭!”
“轟……”
碰撞聲沉悶如雷,碧磷鬼火遍灑四方。
經由飛劍斬擊,這些骷髏頭竟然只是朝後退了少許,分毫不傷,稍作調整就再次撲來。
“魔羅十八虛相。”
宋篤雙眼收縮,凝聲開口:
“此相一共九品,九品大成堪比法寶,歐陽惡的這一套法器,怕是已經有了七品之相。”
“他……”
“殺的人怕是難以計數!”
如此心性兇殘的修士,讓他們代替蒼羽派,是不是一個好主意?
念頭轉動間,十八頭顱已是‘嘎嘎’怪叫着,從西面八方衝來,把薛綠衣給團團圍住。
“薛仙子!”
“副門主!”
島上,梁鴻和還未恢復過來的項甫明不由疾呼,急急駕馭遁光,朝着上方歐陽惡衝來。
“爾等要幹什麼?”羊邪等人冷冷一笑,齊齊而動:
“要一起動手嗎?”
“我等奉陪!”
雲上宮殿內,三大家眼神閃動,垂首看向下方戰場,雖知道不合規矩,卻無一人出聲。
打吧!
殺吧!
一起了結,正好騰出位置。
“呸!”
水下,重明火蟒張口吐出一根魚骨,身軀一縮,幻化出人形,就要現身,解決麻煩。
就在這時。
他眼神一縮,猛然側首朝遠方看去,一雙火紅眼眸透着股驚疑不定。
乃至……
畏懼!
“轟隆隆……”
轟鳴聲好似連綿不斷的悶雷,場中形勢正自劍拔弩張,此即突然一滯,紛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視線所及,遠處水天交接處,一道白浪翻滾而來。
白浪起初不過一線,轉瞬已成延綿數十里的奔涌巨浪,最終更是化作遮天蔽日之形。
兩股讓人心驚肉跳的氣息,在內裡瘋狂碰撞。
且,飛速靠近。
“不好!”
宋篤面色大變,急急催動飛雲軒,朝遠處挪去。
奈何。
飛雲軒雖方便飲宴聚會,卻移動不便,與後方那急速逼近的巨浪相比,更是慢的髮指。
眼瞅着,就逼至近前。
“死來!”
蔣元生舉槍大吼,槍尖冒出絲絲寒氣,寒氣融入周遭水流,一片玄冰隨即生成蔓延。
不過眨眼功夫,一座冰山就已出現在浪潮之中。
冰山高舉百丈,隨即轟然砸落,還未落入水面,下方的水域已是朝下塌陷數丈之深。
“轟!”
轟鳴驚天。
一道虛影從水域下方衝出,一個閃爍,就出現在裡許開外。
莫求身裹黑煙,背後千百條被鬼火縈繞的鎖鏈無序飛舞,猛然一纏,捲住自下而上再次拋來的冰山。
“喝!”
他口中低喝,金丹急速顫動,五嶽鎮獄真身全力運轉。
鎖鏈當空一繞,帶着冰山轉了個大圈,再次狠狠扔了回去,在水域中砸出千丈巨浪。
“咔嚓……”
裂響聲傳來。
一根銀槍貫入冰山,槍尖震顫,無窮巨力爆發,偌大冰山在蔣元生一衝之下,轟然碎裂。
偌大山頭,在兩人面前,竟宛如隨意把玩的玩具。
莫求虛立半空,有些無奈的看着再次追來蔣元生,身形一晃,化作一縷陰風衝入上方雲頭。
那雲頭之上,赫然正是飛雲軒。
“前輩,手下留情!”
“滾開!”
蔣元生緊隨其後衝上雲頭,見莫求已經遁入其中,而飛雲軒上的陣法也已全力催動。
此即怒吼一聲,持槍前衝。
他掌中長槍乃是一件異寶,猛然一揮,就已轟爆空氣,砸出驚雷巨響,更有一層層氣浪翻滾而出,帶着呼嘯勁風。
場中樓閣瞬間遭遇大劫。
陣法靈光在這股巨力面前,柔弱的不堪一擊,瞬間暴碎,亭臺樓閣緊接着轟然炸裂。
無數人哀嚎着從雲頭上跌落,一頭扎進下方水域之中。
其中。
甚至包括道基修士。
不過三兩個呼吸,蔣元生就已生生衝破飛雲軒,斬碎空中祥雲。
前不久還精緻如雲中仙殿的地方,此即赫然支離破碎,哀嚎遍野,人影、木棟、石樑下餃子般朝下跌落。
片刻後。
僅剩的殘餘屋舍,在失去陣法支撐後,也自雲頭跌落,轟然砸向水面,激起大片波浪。
宋家耗費百年之功建成的移動堡壘,家族依仗,就這般散做漫天碎片,再不復存在。
莫求衝出飛雲軒,身軀一晃,化作一股股陰風,吹向四方。
本體隱於其中,難以辨識。
“休走!”
蔣元生怒目圓瞪,長槍如龍,點出道道水流。
那水流不過手指粗細,卻內蘊恐怖之力,周遭任何東西與之一觸,無一例外崩裂當場。
羊邪的飛劍,歐陽惡的骷髏頭,宋篤的護身之物……
一干道基修士瞬間慘叫哀嚎,接連口吐鮮血,來不及多想,慌慌張張朝着四下逃去。
無妄之災!
薛綠衣等人反應夠快,也恰好沒有受到波及,急急返回冰火島,全力激發島上陣法。
面對其他人的慘狀,他們也很難幸災樂禍,目視不遠處捲動的水流,心中滿是忐忑。
金丹宗師!
身處兩位金丹廝殺的戰場,就算是道基後期的宋篤,也毫無反抗之力,擦着就是半死。
片刻後。
場中煙消雲散,兩道恐怖的氣息消失不見。
唯有周遭一片狼藉,說明此地發生了什麼。
“好險!”
梁鴻面色發白,聲音帶顫:
“幸虧我們運氣夠好,那兩……兩位前輩未曾注意這裡,要不然的話,怕是也難以倖免。”
“唔……”
薛綠衣面露沉吟,美眸眨了眨,突然道:
“羊邪他們幾人怎麼樣了?”
場中一靜。
下一刻。
幾人無不雙眼發亮,身上陡泛凌厲殺機,二話不說,祭起飛劍朝着島嶼外面衝了出去。
“啊!”
“手下留情!”
“噗……”
鮮血,遍染四方。
…………
“一羣廢物!”
某處洞府,一位打扮豔麗的女修猛然揮手,把下人傳來的玉簡摔飛出去,重重砸落地面,也讓下面的人瑟瑟發抖。
“區區一個蒼羽派……”
“主上。”兩女跪在地面,垂首道:
“據我們探查的消息,原本計劃一切正常,誰曾想,有兩位金丹鬥法,波及了那裡。”
“羊邪等人死傷慘重,倒是蒼羽派的人運氣很好,幾乎沒有受到影響,這才最後反殺。”
“金丹?”女修美眸一挑:
“哪兩位?”
聽聲音,她雖然好奇有金丹宗師出現,卻似乎並無畏懼。
“其中一人是萬象真人的弟子蔣元生,另一人來歷不明。”女子回道:
“蔣元生正自捉拿玄火教的人,那人突然插手,兩人就打在一起,據聞最後未分勝負。”
“萬象真人?”
女修面頰一抽,瞬間失去尋根問底的打算,擺了擺手,無奈道:
“既如此,此事就此作罷,先去打聽一下王喬汐的情況,算算時間,她現在應該已經來到北江了。”
“主上交代的事,終究要辦好。”
“若不然……”
“我拿你們是問!”
說着,女修眼神一沉,怒瞪兩女。
“是!”
兩女嬌軀一顫,急急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