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劍光劃過,王守的身軀瞬間一分爲二,兩片殘軀在空中迎風飄蕩。
莫求不出意外一擊而中,卻也未能乘勝追擊,徹底斬殺對手的神魂。
卻是最後一刻,王守的攻勢也已發出。
天芒化血神針!
如同流星一般的細微光暈憑空浮現,瞬息間遍裹莫求所在。
百餘根晶瑩剔透的天芒化血神針在丈許之地飛速遊走,好似星河旋轉,美輪美奐,內裡卻蘊有無窮殺機。
絲絲縷縷的星光,肉體凡胎只是一觸,就會轉瞬化爲枯骨。
即使是道基修士,也難逃一劫。
莫求立於星河正中,身化虛幻,垂首審視繞身旋轉的法器。
大成的幽冥法體,讓他能夠化實爲虛,超脫實質上的肉身,無視諸多‘物理’上的攻擊。
但也不是無視一切。
就如現在。
一股恐怖的吸力,自身周浮現,欲要把他的法體從虛幻中扯出。
即使想要遁離此地,也是不成。
而這詭異法器,竟然是九火神龍罩的剋星,能無視烈焰焚燒瞬間貫破防禦。
若非他反應及時,怕是都已着了道。
好在解決起來也不難。
“錚……”
玄陰斬魂劍當空一折,斬入星河,劍光一裹,把莫求從中帶出。
同時一個火焰大手憑空浮現,五指一握,把星河納入其中。
失去主人的操縱,這些神針只能依預定路線遊走,收走不難。
“啊!”
直到此時。
王守的慘叫聲才自對面傳來。
同樣是一根黑幡浮現,裹住從屍體上冒出的一道殘魂,倉皇着朝遠處飛遁而去。
赫然又是一根萬鬼幡!
莫求眼神微動,下意識就欲驅劍急斬,不過下一刻面色突然大變。
劍光一起,雷聲大作,裹着他直衝雲霄。
劍氣雷音!
全力以赴的他,遁速之快,駭人聽聞,呼吸間就是裡許之地,眨眼間就直衝青冥。
奈何。
“轟……”
一層暗沉玄光,自天際、地底涌現,瞬息間就把周遭數十里盡數包裹。
霎時間。
天地變色、日月無光,整個明庭山,包括山腳城池,被玄光籠罩。
莫求面色一沉。
陣法!
…………
另一邊。
黑暗籠罩大地,即使是道基修士的神念感知,也難以擴展。
能辯百丈,已是極限。
此時的何承業顯得極其狼狽,正在瘋狂閃躲,神情中更是透着慌亂:
“你瘋了!”
“啊!”
卓白鳳好似真的瘋了一般。
她雙眸赤紅,眼中滿含悲涼、自責,不管不顧的咆哮着衝來。
她的身上,早已遍體鱗傷,卻全然不顧,只是御劍拼命發動攻勢。
天權劍訣主殺,在北斗七殺劍中,論殺伐力,當屬第一。
此即卓白鳳殺意沖霄,神情癲狂,恰合此路劍訣,劍法威勢也爲之一增。
明明修爲、法力、積累盡皆不如何承業,看情況竟是佔了上方。
“我要殺了你!”
“殺了你!”
“啊!”
咆哮聲中,漆黑的劍光四下縱掠、狂飆,其光芒,比這夜色還要暗上幾分。
“瘋子!”
何承業瘋狂暴退,拼命御劍抵擋,同時朝身後大吼:
“王家主,還不速速動手!”
“有了這一女子,加上姓莫的,足夠你再煉兩根萬鬼幡了。”
“師兄!”剛剛從地上掙扎站起的桑清寒聞言,不由面泛驚怒:
“你竟然勾結邪道,陷害同門,姓何的,你難道就不怕宗門的責罰嗎?”
“責罰?”經過一開始的慌亂後,何承業漸漸穩住陣腳,聞言冷笑:
“解決了他們,誰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師妹放心,我不會殺你。”
他掃眼看來,面泛猙獰:
“你可是我的好師妹,我疼你還來不及,又豈會對你下手?放心,咱們以後的好日子還多着哪!”
“姓何的。”桑清寒驚怒交加,就算她再天真,也知道對方話中的意思是什麼。
當即怒吼出聲:
“你卑鄙!”
“無恥!”
“下流!”
奈何,咆哮於事無補,她自身的法力,盡皆被封,無力施爲。
倒是卓白鳳,美眸發狠,劍式越發凌厲,大有魚死網破之意。
“王家主!”
何承業再次大吼:
“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聞聲趕來的,卻非王守,而是莫求,他按落劍光,面泛詫異:
“這是怎麼回事?”
剛纔他注意力放在王守身上,又被陣法遮掩了感知,這邊發生了什麼還真不清楚。
“莫師兄!”桑清寒見狀大喜,急急道:
“快,出手拿下何承業,他已投靠了王家,更是害了葉師妹。”
“我……我也被他暗算封住了法力。”
“唔……”莫求面色一沉。
他本就懷疑王守爲何敢朝自己下手,現今卻有了幾分猜測。
“莫求!”
相較於桑清寒的大喜,何承業卻是面色大變,下意識後退一步。
一個分神,更是差點被卓白鳳御劍斬中。
“你怎麼還在,王家主哪?”
莫求搖頭,道:“我既然在,王守的下場,何師弟難道猜不出?”
何承業面色一白。
掃眼四周,一片黑暗,就連那些煉氣修爲的王家人,也不知何時已經退走。
地面,更是滿布狼藉。
“住手!”
他突然大喝,同時劍訣一變,化作重重靈光把自身牢牢守住。
“卓師妹,你難道真想拼個魚死網破?”
卓白鳳的回答,只有兩個字:
“去死!”
漆黑劍光,再次落下,在何承業設下的防禦上轟出層層漣漪。
“師妹,我可是何家人。”何承業連連後退,道:
“殺了我,先不說宗門的責罰,就算我師兄,也不會放過你們。”
“哼!”桑清寒冷哼:
“你投靠邪道,暗害同門,就算回到宗門,也是必死無疑。”
“師兄、師妹,一起出手!”
剛纔被陰羅鎖魂針擊中,她幾乎以爲自己必死,心中滿是絕望。
現今雖然未死,卻知道一旦落在對方手裡,定是求死不能。
對何承業,自是欲殺之而後快。
卓白鳳卻似乎陷入癲狂狀態,對耳邊的話,不聞不問只顧攻擊。
“我就算做了錯事,也是宗門執法者處置,哪裡輪得到你們?”何承業咬牙低吼,據理力爭:
“而且,何某是被人所害,不得已而爲之,且還沒能犯下大錯。”
“沒能犯下大錯?”聞言,卓白鳳身軀一僵,怒吼道:
“你殺了我師姐!”
“是她自己湊上來的,我本來沒打算要殺她。”何承業表情不變:
“再說,殺了區區一位前途耗盡的煉氣弟子,難道就要我償命?”
“你……”卓白鳳一滯。
確實。
按宗門規矩,何承業雖然做了錯事,但定要強詞奪理狡辯的話,還真沒到必殺的份。
畢竟。
桑清寒、卓白鳳沒死,莫求也沒事,也就是大錯還未犯下。
若是解了桑清寒身上禁制的話,說不定還能算是知錯能改,減輕處罰。
道基修士錯殺一位煉氣弟子……
真不至死!
“莫師兄,兩位師妹。”何承業見幾人面色微變,當即循循善誘,道:
“我知道我做的不對,但我是中了王家的手段,迫不得已而爲之。”
“現今我已知道錯了,咱們沒必要自相殘殺,一起聯手揭露王家的陰謀、離開此地纔是正事。”
說着,看向殺機最濃的卓白鳳,勸道:
“卓師妹!”
“我知道你與葉師妹感情頗深,但真正害死她的人,是王家。”
“我……我只是一時失手。”
“失手?”卓白鳳銀牙緊咬,面上怒意不減。
“師妹放心,等回去後,我一定主動承認錯誤,讓宗門責罰,給葉家一個交代。”何承業連忙承諾,同時聲音一沉,半是哀求、半是脅迫道:
“師妹,你難道真要我死?”
“我死之後,你確定能離開此地,就算離開,你能保證承受得了大師兄的怒火?”
卓白鳳身軀一僵。
她美眸泛紅,眼眶閃動,飛劍在身前瘋狂顫抖,竟難發一劍。
一時間,她心中滿是懊惱。
惱自己修爲不足,害的葉紫鵑喪命。
怒自己遇事遲疑,即使是心中極其不甘,卻也畏畏縮縮。
更是羞憤於自己的無用,面對葉姐姐的捨身相助,自己卻只求自保。
現如今,面對何承業的言語逼迫,心中竟生出遲疑,不敢下手。
恍惚間,恨不得給自己一劍。
這時,一直未曾開口的莫求點了點頭,道:
“何師弟說的也有道理,師妹,你先把劍收起來,有什麼話出去後再說。”
“師弟。”
他看向何承業:
“你也一樣,既然已經知道自己做錯,就把手中劍收起來吧。”
卓白鳳聞言呆愣,半響才苦澀一笑,一臉悲涼的收起法器。
“莫師兄果真知大局。”何承業鬆了口氣,長袖一揮,收起飛劍:
“師兄放心,有我們三人聯手,就算王家在此地設下陣法也討……”
“噗!”
他話音未落,身軀突然一僵。
垂下頭,只見自己心口所在,突然多出一個前後貫穿的孔洞。
一縷虛幻烈焰,自孔洞周遭焚燒,眨眼間,就已遍裹全身。
“呵……”
莫求收劍,輕輕搖頭:
“讓收劍就收劍,真是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