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經天雖然兒孫衆多,卻一直以唐逸超最爲得寵,唐嘯坤見狀大驚道:“有話好商量,石都統請手下留情。”
石子陵冷冷說道:“說好了讓我進中州城談判交涉的,這位唐將軍卻設下埋伏想取我們的性命,你聽他自己說好了。”
說着石子陵伸手在唐逸超背心穴道輕輕一指,唐逸超頓覺渾身痠痛難忍,連忙叫道:“是我不對,我不該設下箭陣暗算你們的,我只是想爲大哥報仇而已,二叔救我!”
唐嘯坤臉上駭然變色,他雖然知道這個侄兒一向任性妄爲,卻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公然違反雙方的約定暗算石子陵,現在被石子陵所擒,這該如何是好?
唐嘯坤惶恐道:“石都統,逸超他年輕不懂事,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見諒!大家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動怒。”
石子陵灑然一笑,一把提起唐逸超的身軀向着唐嘯坤擲了過去,隨後與蘇芷柔雙雙跳下馬來。
那邊的唐嘯坤沒想到石子陵突然將唐逸超擲了過來,連忙上前將唐逸超一把接住,隨後連聲詢問他有沒有受傷。
唐逸超意外脫困,也是又驚又喜,連忙將剛纔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唐嘯坤不禁連連責怪唐逸超魯莽不懂事。
這時方不同來到了如意門總壇門外,對着石子陵說道:“真人有請。”
蘇芷柔來到方不同面前行禮道:“見過師叔。”
方不同一愣,認出眼前女扮男裝之人是師兄的得意弟子蘇芷柔,不禁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麼來了?”
蘇芷柔說道:“我是陪夫君過來的,師父他老人家好嗎?”
方不同知道蘇芷柔嫁給了石子陵,不禁點了點頭。
石子陵見方不同依然是一頭亂髮披肩,身上也依然穿着一件繡着海棠花的白色長袍,不禁有些好笑。他上前對着方不同拱手施禮道:“方前輩,好久不見,你還是風采依舊啊,哈哈……”
方不同頓時沉下臉來,冷冷說道:“石子陵,你的名氣可是越來越大了,現在都排到了叱吒榜的第六名了,小心爬得越高跌得越慘啊……”
石子陵嘿嘿一笑,衝着後面的唐嘯坤拱了拱手,說道:“這位將軍,我先進去了,請將軍以後要好好管教你的侄兒纔好啊,嘿嘿…….”
說罷牽起蘇芷柔的手,大步往裡走去。
此時如意門的弟子們都已聚到了正堂中,大家都想看看這位號稱是當今年輕一輩中第一高手的石子陵是怎樣的人物。
蘇芷柔一路進來,心中百感交集。這裡雖然是中州城,但總壇中的擺設卻與原來如意門在北疆的天池時並無兩樣,看着門中這些熟悉的擺設,再看看兩旁很多熟悉的弟子的面容,想到即將見到授業恩師如意真人,心中不禁頗爲忐忑。
她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夫君石子陵,石子陵也正向她看來,兩人四目相對,石子陵朝着她微微一笑,蘇芷柔忐忑不安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師父方無名會如何對待石子陵,但石子陵表露出的無比自信感染到了蘇芷柔,使她覺得心中甚是踏實。
尤其是剛纔在城外唐營中石子陵所展現出的天外魔音的威力,讓蘇芷柔也大爲驚訝。想不到石子陵僅憑一手魔音神通,就將危機輕鬆化解,如此容易的就從兩萬軍馬的重圍中脫困而出,不由得對這位夫君更是欽佩。
兩人攜手來到正堂之上,見如意真人方無名正居中而坐,蘇芷柔趕忙上前行禮問候。
方無名對蘇芷柔的到來也有些吃驚,這位鬆湖城城守大人的女兒雖然有些小小的任性,卻是天資聰慧頗爲用功,是他門下僅次於陳忠達的得意弟子,在衆多的門徒當中實力出類拔萃,本來一直頗得方無名的賞識。
誰知最近傳來消息,蘇芷柔竟然嫁給了擊殺陳忠達的石子陵,讓方無名大感氣惱,連兩人的婚典也沒有派代表參加,只是讓人捎去了一份禮物做爲賀禮,這還是衝着蘇柏仁這個東部總督的面子。
沒想到這次石子陵來中州城談判,居然將蘇芷柔也帶了過來,方無名不禁皺起了眉頭。他淡淡說道:“芷柔,想不到你也來了,你也是來幫着石子陵談判的嗎?”
蘇芷柔連忙說道:“弟子好久沒見師父了,聽說師父將總壇搬到了中州府,就一直想來看望師父。這次正好夫君因公事要來中州城,弟子就跟了過來,主要還是來看望師父的。”
方無名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石子陵打量着這位名震宇內的武道宗師,見此人與方不同一樣也是長髮披肩,頭髮卻是梳理的一絲不亂,身上的一襲白袍也是乾乾淨淨沒有一絲褶皺,更沒有繡花。
方無名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上膚色紅潤神采奕奕,雙目深邃銳利,顧盼之間精光閃爍。除了頭髮稍稍有些發白外,這位如意門的門主方無名看起來竟然比他的師弟方不同要年輕許多。
石子陵上前躬身行禮道:“晚輩石子陵見過方真人。”
方無名也在一直打量着石子陵,見眼前的這位年輕人身材挺拔氣宇軒昂,雖然一時看不出深淺,但他舉手投足之間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給人以無懈可擊之感。
方無名心頭微微一凜,眼前的石子陵英華內斂,不卑不亢,顯然是個很難對付的強手,顯示出了非同一般的修爲境界,加上剛纔在門外先聲奪人的魔音神通,確實具有宇內前十的頂尖高手風範。
相對來講,自己的愛徒陳忠達雖然天賦異稟,可惜修爲火候還是差了些,難怪會死在了石子陵手上。
一想到陳忠達,方無名就不禁大爲惱火,陳忠達本是繼承他野獸之道衣鉢的最佳傳人,論在野獸之道上的天賦與領悟力,還在師弟方不同之上,只是在功力火候上尚有欠缺,但只要勤加修煉,未來完全有機會成爲一代宗師的。
而另一方面,最有希望繼承方無名正統陰陽五行功法衣鉢的卻是蘇芷柔,可惜蘇芷柔卻偏偏嫁給了擊殺陳忠達的石子陵,怎不讓方無名氣惱萬分。
方無名自命是不世出的天才人物,將正統的陰陽五行功法與偏門的野獸之道都練到了極致,可他的門徒雖然衆多,但真正能繼承他武學衣鉢的卻只有陳忠達與蘇芷柔。誰知這兩個愛徒一個死在了石子陵手中,一個嫁給了石子陵,怎不讓他對石子陵恨之入骨。
此刻見石子陵對自己躬身行禮,方無名卻連半分客氣還禮的意思也沒有,他大刺刺地說道:“石子陵,聽說你是魔門分支死惡夜門的當代門主,你剛纔在門外顯露的魔音功夫是很不錯,陳忠達就是死在你的這些魔門伎倆上的嗎?”
石子陵正色說道:“回方真人,晚輩確實是當代死惡夜門的門主,也確實修煉了幾手魔門神通,在魔音魔眼功法都有幾分火候。”
“至於陳忠達之死麼,晚輩之前也跟方不同前輩解釋過,當時我的實力修爲尚淺,而陳忠達的野獸之道極爲凌厲,我一時收不住手,才失手將他打死的。”
“平心而論,陳忠達雖然魯莽粗魯,但其實罪不至死,若不是當時的我修爲不夠難以自控,也不至於傷到他性命的。可惜當時的情形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們武道中人對決較量,有時也實在是身不由己,對此我其實是頗感遺憾的。”
“遺憾?”
一旁的方不同忍不住說道:“石子陵,一句遺憾你就將我們打發了嗎?你知不知道陳忠達是我師兄的愛徒,師兄和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力,這麼多年的栽培被你一句‘遺憾’就打發了,你說得倒是輕巧!”
石子陵無奈道:“方前輩,我已經說了,陳忠達雖然魯莽粗魯,但是我本無傷他性命之意,我和他之間本來也並無恩怨,若不是他苦苦相逼,也不會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對於陳忠達的家人以及師門,我心中也一直有着幾分歉意,可惜天意如此,我也是無可奈何。”
說着石子陵面對方無名又是深深一躬,算是表達他心中的歉意。
雖然是來談判交涉釋放趙雄的事的,但石子陵這番話確實是發自內心,他對陳忠達的蠻橫兇狠雖然厭惡,卻也並沒有殺他之心,只是迫於當時形勢兇險,不得已之下才奮力一擊將陳忠達擊殺的。
事後想想,石子陵也確實覺得如果當時自己的修爲更好一點的話,也許可以不必殺死陳忠達而將他制服,那樣也就不至於與陳家結下深仇大恨,其後陳公照的連番報復也許就不會發生。
所以在石子陵的內心深處雖然對陳忠達的死問心無愧,但對陳家以及如意門也確實懷有幾分抱歉之意。
蘇芷柔知道師父對陳忠達的死一定會耿耿於懷,原本很擔心石子陵如果說話不當會加深雙方的誤會,現在見石子陵坦然說出心中的歉意,又再次躬身行禮,顯出了十足的誠意,不禁頗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