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揹負的使命
夜晚，赫希婭走在無人的山路間，夜風襲襲。
白天的課程早已學習完，今天時間充裕，她要去見那位特殊的‘老師’。
雖然晚上的道路很是漆黑，不過這並難不倒她，自身職介附帶的感知，讓她輕鬆避開石頭，穿梭在滿是蟲鳴的草地間。
就是這裡了，來到一處山崖邊，她輕躍而下，隨後身體表面浮現出淡淡的白光，身體變得輕盈，最後落在水霧瀰漫的湖邊。
前行幾步，輕躍而起，一朵朵冰花浮現在湖邊，隨後被她輕鬆踩過，接近湖的中央。
不過今天湖中並沒有那座小冰山，這說明那位‘老師’此刻應該在休眠。
最近一段時間，赫希婭已經熟悉幽靈女子的生活方式，她想了想，伸出手，隨後一個小型旋渦在湖水中成型，因爲她並沒有操縱水流相關的能力，這種依靠通用公式操縱液體的方式效率並不高，只是這會也夠用了。
些許冰塊在水中成型，在旋渦中相互碰撞，於水中發出清冽的聲響，彷彿是某種風鈴或者鈴鐺。
不久之後，湖底綻放出冰藍的光，隨後那位幽靈女子浮出水面，一處小小的冰作島嶼浮現。
“赫希婭來了。”她的肌膚和身上的衣裙一般雪白，有如虛影的華麗褶皺衣裙在夜晚飄動，散出發淡淡的幽光。
“打擾到老師休息了。”赫希婭點點頭。
“沒事，如果你傻乎乎在外面一直等纔不好。”她搖搖頭，這只是短暫的休眠，隨時都可以醒來。
說完這些後，她略帶好奇的目光看了看赫希婭。
“你最近似乎接受了一些訓練，舉止都和之前有點不一樣了。”
“呃，是禮儀相關的訓練。”
“嗯，我看的出來，雖然時光數千年的度過，但人類的中的一些東西依然沒有變。”
“這些東西，嘛，也無所謂就是了。”在她看來可有可無，不過她也理解，赫希婭目前並不算強大，還做不到讓所有人來認可她，這種訓練確實有好處就是了。
“過來吧。”說完，她招招手，讓赫希婭靠近。
隨後，那略顯冰涼的手心握住赫希婭的手腕，再次將她帶入湖水中。
冰冷的湖水沖刷着身體，耳朵旁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隨後眼前浮現一片白光，赫希婭再度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天空彷彿在燃燒，到處都是隕落的火焰，這是不知年份時節的戰場。
精靈們騎着火紅的飛鳥在天空翱翔，那深紅鮮豔的羽毛迎着晚霞扇動，一道道火焰不斷從天空降落，整個世界彷彿末日一般，四下到處都是燃燒的廢墟，哀嚎的屍體，斷裂的旗幟和長劍。
與精靈們作戰的是令人恐懼的對手，一具具骷髏推着鋼鐵戰車在戰場前進。
戰車上架着巨弩，被扭曲而血肉模糊的怪物轉動絞機上弦，隨後弩箭飛射，穿過天空，將精靈和飛鳥們射墜。
大地上，身着銀色雕文鎧甲的精靈騎士們在號角聲中列陣，雪亮的彎刀倒映着燃燒的天空，他們噤聲沉默，一隊隊踏上山丘，隨後高舉長彎刀，駕馭着林角鹿衝鋒而下。
彎刀如銀雪揮灑，鋒利無比，即便是橫列應敵的戰車，也在長刀下削開，一隻只血肉怪物和骷髏被砍倒。
鬆散的骷髏陣列有如枯木般，被這銀刃揮舞的大軍踐踏碾壓，他們有如銀色新月般，在漆黑的大地上衝刷而過，一排排骷髏和怪物盡數斬碎。
不過，這樣英勇無畏的衝鋒並不能改變戰局，因爲在他們前方是延綿到天邊的無邊無際，數以百萬的屍骸骨海。
一面面紫藤新月旗幟在漆黑的大地上高舉，天空中緊接着傳來哭嚎之聲，有如烏雲般的幽靈從天邊靠近，她們的容貌扭曲而哀嚎，那刺耳的聲響讓人難以沉眠。
這些幽靈迎着那飛墜的火焰，衝向天空那些駕馭紅羽飛鳥的精靈，隨後一具具屍體和羽毛從天空墜落，大地上又增添了無數屍體和燃燒的火焰。
活人揮舞着戰刃撕殺，死者們在火焰中踏行，沒有投降，沒有逃避，也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雙方早已佈滿血海深仇，爲了勝利獻出無數生命。 一位位精疲力竭的精靈騎士被撕拉掀下林鹿，而後倒在滿是鏽跡的長劍和骨海中，局勢逐漸倒向一邊，精靈們不得不暫且後退，以求再度集結和恢復力量。
戰場上的一方逐漸褪去，而屍骸骨海繼續前進，它們不知疲倦，翻山越嶺，向着那遙遠的羣山前進，那裡隱約有着一顆巨樹的輪廓。
不久之後，一位位身着黑衣的巫師來到剛纔交戰的戰場，他們揮舞法杖，吟唱蒼涼的咒語，隨後之前死去的精靈騎士們再度站起，他們握起殘缺的斬刃，再度騎上屍骸和血肉拼接的戰馬，然後向着前方前進。
戰爭、死亡、復生、如此不斷循環，這延綿千里的死亡大軍，翻過一重重高山，不斷向着那顆巨樹前進，直到世界末日，直到一切都被毀滅，無論是敵人還是自己。
周圍的一切再度浮現出白光，一切開始變得模糊，而赫希婭最後只記得那燃燒天空下飄揚的紫藤新月之旗。
好久之後，她才從那殘酷而史詩般的戰爭中醒來。
靠在小小的冰山山，她扶着冰塊站起身來。
“剛纔那樣的場景是？”她很想知道自己看到的戰爭到底發生在什麼時代，又到底是爲了什麼，裡面的雙方又各是誰，爲什麼那些銀髮的精靈和如今的精靈不一樣等等。
“剛纔那些，是第二紀元的往事。”幽靈女子坐在冰山寶座上，一手撐着頭，給赫希婭解釋。
“現在你們的教科書中，對於那個時代，只是一筆帶過吧，僅僅是講述了人類興起了水銀王朝，精靈們慢慢落幕，而其中具體到底經過何等慘烈的撕殺，或許已經沒有人在意了。”
“是這樣的。”赫希婭轉而又繼續看向那位幽靈女子，她明白這位老師不僅僅是讓她觀看那場大戰的慘烈程度這麼簡單。
“很聰明呢，赫希婭。”對方輕聲開口。
“其實很多道理，如果由別人單純來講，總是感觸不深，或者心生排斥。”
“所以我不會刻意去引導和教育伱該如何去做，只是將歷史上那一幕幕令人震撼的場景，再度展現給你。”
“當你看的越來越多，知曉的越來越多，就能越發明白當下一切局面形成的緣由，以及隱藏在紛雜表象下的真實。”
“在如今的時代，那些第二紀元，第三紀元聞名的魔女早已不復存在，個體的力量遠遠不及羣體帶來的強大，如果你立志成爲一名歌姬，難免在今後會面臨選擇。”
“你想帶給大傢什麼，或者說你想成就什麼。”
“毫無目的，毫無情感的歌聲只是噪音，你終歸會面臨選擇，選擇自己前進的方向，以及帶領大家前進的方向。”
“你曾經問我，爲什麼老師這麼厲害，卻一直隱居，那是因爲屬於我的時代已經結束，雖然我還活着，但已經不適合再繼續幹涉現在的世界了。”
“一代新人換舊人，如果一直抓着不放，只會變成令人厭惡的老婆婆。”幽靈女子的眼眸中帶着些許懷念，彷彿這句話不是她說而是複述某位友人的話語。
我的選擇嗎……赫希婭嘆氣。
說實話，她雖然對當下的聯邦和社會不滿意，但若真要她來改變，卻也感覺太自大了，至少等她成年，慢慢對這個社會有更多的認知和把握後再說。
“我不知道呢，就像我不知道明天會吃什麼東西，會釣上來什麼魚一樣，我知道大家都對我期望很高，但目前的我，並不適合徒然發聲。”
赫希婭搖搖頭，她雖逐漸明白自身天賦的強大，但讓才16歲的她來揹負這一切，還是太爲難了。
或許會走很多彎路，犯很多錯，纔會慢慢找到正確的方向。
她並不是自信的孩子，過往的經歷早已讓她學會不要輕言，認真去做事就好。
看着她這副模樣，幽靈女子倒也莞爾一笑，“可以的哦，老師我會耐心等你的，如果哪天你不小心死了，也能將你復活成幽靈，繼續走下去。”
“啊，那樣也太可憐了吧。”赫希婭捂頭。